卜奕作为现行犯被抓,虽然被关在昶州军区的审讯室里,但有他祖父卜正在千里之外多次嘱托,赛威将军和威尔逊在一旁帮扶,卜奕并没有受到什么刑讯逼供,只是艾登和梁文君何许人也,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在卜奕濒临崩溃的时候,一个晚上几乎不间断的疲劳审问,卜奕该招的不该招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也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歪在椅子上睡了几个小时后,卜奕清醒了过来,忙叫人去把凯文逊殿下请过来,威尔逊听了有些不爽,问他道:“我这个王子已经在这儿了,怎么还不够你使唤的?”
卜奕讪讪道:“涉及巴尔干的事,还是得他来处理比较好。”
威尔逊不禁拿话点他,轻笑道:“卜奕,你今时可不同往日了,犹如丧家之犬,人人都在看你笑话。你可要选好主人,不要朝三暮四。”
一瞬间卜奕的脸色发青,却假装无事,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殿下,您父亲和我的家族的关系,那还用说吗?咱们才是同气连枝。”
威尔逊哼道:“你知道就好。”
半晌,凯文逊来了,身边常带着的荆露也守在了外面,没进来。
凯文逊玩味地看向桌子对面的卜奕,有些想笑。
卜奕的领带歪在了一边,脸和衬衫都脏了,外面的西装也因为烦躁而拉扯得变形了。这一场审讯下来,卜奕从一个巧舌如簧、仪表堂堂、能为自己辩护的大状,变成了一个阶下囚。
短短的一天一夜,卜奕在庭审过程中脱口而出的名言——“我带套了!”,已成为军中笑谈。
这审讯室里刑讯和斩杀过不少蜥蜴军的人,自视清高的卜奕坐在这里,看起来突兀,实际上又是他应得的下场。
“殿下,”卜奕想站起来,脚铐哗啦一声,制止了他,他站不起来,“抱歉,不能跟您行礼。”
“免礼。”凯文逊道。
“殿下,我,我首先向您承认错误,在萍乡一战,我可能,是、是砍错了头……”
“这事不必再说了。”凯文逊的语气淡淡的,让卜奕心里直打突。
“我还要向您道歉,”卜奕有些忐忑地看着他,“逼问刘赢的时候,我不该拿他的女朋友……”
“这更不用说了。”凯文逊直接冷了脸。
“殿下,殿下,”卜奕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不该找人窃取公主的手机,我也是追求她不成才出此下策,我是因为爱她……”
“把你找的人,都写下来给我,别的都不用说了,”凯文逊冷哼道,“卜奕,咱们同窗半年,你做我的幕僚半年,谁还不了解谁啊。”
卜奕不再说了,用戴着手铐的手,在桌上写了个名字,樊志夔。
这人是通信部一个副部级以下的小小领导,还是因为名字里有个比较复杂的“夔”字,凯文逊才对这人名有点儿印象,可这么个人,就能把塞西莉那层层加密的手机完全破解,窃取了她和刘赢的关系,倘若卜奕还让这一类人干些别的……
卜家人脉之广、权力之大、涉及的人和机构、领域之多,可以说是权势滔天,不但让统帅忌惮,连于凯峰都没有办法几年之内完全解决掉他们。
“你有个堂哥,叫卜青雄是吧?”凯文逊问道,“现在什么职位?”
“法官,”卜奕犹疑地看着他,补充了一句,“我堂哥没当过兵。”
意思是卜青雄资历不够。
水星alpha丛林里有着约定俗成的“等级”,当兵的人是上等,在军队里混出水平、当上军官或是大将军,那是上上等的男人,言下之意是没当过兵的卜青雄不足以替代他。
凯文逊只笑了笑,没说什么,事实上他揣测卜正那老头儿的心思,这孙子卜奕,恐怕已经是一枚废棋了。
“殿下,我这次的事儿……刘赢那边就算了,最多我给他道歉,咱们军队里处理下就完了,方倾那边儿,我虽然对他开了枪,但我没打着他,算是冲动施暴,我估计艾登能让我蹲个半个月,顶多一个月,我就能出来了,最棘手的是、是那个佟心萌……”
“我处理了。”凯文逊说。
卜奕微微一怔:“您处理了?”
“佟心萌是巴尔干的人,归我管。”凯文逊道。
卜奕看着他:“殿下,我祖父拖人给我带话了,意思是……私了,您看,要不您把他交给我。”
“不行,他有身孕,年龄也不够,”凯文逊说,“我这边得找人专门保护他。”
卜奕已经听明白了,凯文逊握着这把柄是不放了,他跟随凯文逊从南走到北,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
“殿下,您开个价吧。”
卜奕认栽了,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有把持住,被佟心萌妖娆的身姿和诱人的美貌迷惑了。他爷爷多次叮嘱过他,一个男人,如若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那注定这一辈子都一事无成,可惜他不停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不知道多少,你说吧。”凯文逊道。
“十亿,我现在让人给您转。”
“你开玩笑吧卜奕?”
卜奕一怔:“殿下,他只是依巴老贼送给您的一个卑贱的妓……”
“放肆,那是我巴尔干的人民,”凯文逊喝道,“要不我给你送巴尔干去治罪?现在是赵云可在那儿当家,刑法可比咱们水星的要严得多了,你这抛夫弃子还意图谋杀,死几回都不够的,而且你爷爷也罩不住你,用的都不是一套法律!”
卜奕不敢吱声了,只得乖乖认宰。
凯文逊翻着手机看到新入账的100个亿,眉宇间带着些微得意,卜奕不由得叮嘱道:“殿下,请务必斩草除根。”
这下换凯文逊愣了,他把手机一合,问道:“封口不就行了?都怀了你的孩子了。”
“不,不,”卜奕脸上浮现一抹挥之不去的厌弃和嫌恶,“殿下,您务必帮我清理干净,或是交给我的人,总之,他们父子不能活到明天。”
凯文逊直视着他,轻笑道:“卜奕,你可以啊。”
“无毒不丈夫。”卜奕自嘲地道。
凯文逊从卜奕这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王俊从荆露那里听说他们去审卜奕了,所以关上了门,他就神采奕奕地悄声问凯文逊:“给了多少?”
“什么?”凯文逊似笑非笑,“听不懂。”
“别骗我,”王俊的头歪在凯文逊的脖子上,像是说什么秘密似的,小声说,“我知道,卜奕会给钱的,封口费。”
凯文逊忍不住笑道:“你怎么知道?”
“方倾猜的,”王俊说,“之前我们几个密谋这件事的时候,方倾说最后也许还能赚他一大笔钱。”
“你就不该跟方倾混一块儿,”凯文逊推着他的头,“他都给你教坏了!”
“那你还不是一直想要他做你的副将,”王俊道,“你都不怕被他教坏。”
“还会顶嘴了?”
“快告诉我,多少嘛?”王俊伸手抱住他的腰,仰着头问他。
“十亿。”凯文逊说。
“骗人,肯定不止,”王俊说,“十亿打发不了你,我猜……100个亿。”
凯文逊:“……”
王俊看到他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哈哈,我猜对了!那你把钱转给我,我要给方倾分一些。”
“为什么给你,还要给方倾分?”凯文逊道,“这我要来的钱!”
“可法子是方倾想的,卜奕是给佟心萌的钱,我就是佟心萌……”
“嘶——”凯文逊蹙了蹙眉,捏着王俊的脸,“你还好意思说!不给你!”
“不给我我就化妆成佟心萌,一会儿就出去管卜奕要钱……”
凯文逊一听又气得去掐他脸,两人扭成一团笑得在床上打滚,王俊肉嘟嘟的浑身热乎乎的,又是撒娇,又是乞求,把凯文逊弄得没招,只好跟他说:“给你就给一半,给多了早晚不是被方倾就是尹瀚洋骗去了!卜奕这是给他老婆和孩子的,‘老婆’的一半,五十亿,给你,‘孩子’既然是用我的枕头冒充的,所以另一半五十亿就是我的,这总可以吧?”
“枕头也是我的啊,”王俊指了指凯文逊那小花布手工做的枕头,“这不是我在集市上买的布吗?不是我买的荞麦壳装进去的吗?不是我给你缝的吗?”
“可你送我了啊,送我了就是我的!”凯文逊强词夺理道。
“那你还说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东西呢……哈哈哈别掐我肚子,”王俊笑着躲着他的手,“反正都得给我,我要分方倾一半,他不会乱花的!”
两分钟后,王俊翻看着手机里新的100亿的入账消息,眉眼嬉笑,凯文逊不由得叹气,英雄难过美人关,妖妃真是误人不浅。
王俊把手机放好躺回到床上,抱住凯文逊亲了又亲,趴在他的肩膀上,问他:“文逊,你说,真正的佟心萌去哪儿了啊?我让赵云可去找了,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实在没办法,我才扮作他的。”
“失踪了吧。”凯文逊轻柔地抚摸着王俊的头发和后背,心道,肯定是当晚就被王建斌杀了。
王俊轻轻地叹了口气。
凯文逊道:“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去巴尔干看看吧。”
“好哇!”王俊高兴地答应道。
那里虽然是飞沙走石、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但也是两人真正定情的地方,不但王俊时常想念在那里的日子,凯文逊也很想带着王俊故地重游。
“文逊,我在找佟心萌的过程中,才知道……你退了七次依巴姥爷送给你的美人。”王俊喃喃地说。
“那当然,”凯文逊语气中有些得意,“我是什么男人,我是水星最高质量的男性alpha。”
“那你……怎么记得住佟心萌的样子,还准确地说出了他的名字,”王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问道,“是因为他长得特别漂亮吗?”
“哟,在这儿等着我呢?”凯文逊好笑地拔弄着王俊的头发,“是因为我看他年龄小,像是还没成年,怀疑依巴老贼故意下套害我。我当时全部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了,你忘了吗?”
王俊笑了,温柔地靠在凯文逊的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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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倾在于浩海温暖的怀抱中苏醒了过来,眼睛往窗外一瞥,天光大亮,太阳竟然都晒屁股了,时间是正当午,而于浩海还是紧紧地拥着他,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垂着,正在沉睡着。
这种情况通常只发生在大战过后,于浩海才会睡成这样。
从于浩海问他“你觉得是我做的?”开始,方倾就相信驻地的事不是他做的了,只是方倾有些吃醋于浩海和李茉莉在一起,还不自己主动交代,才故意说不信他。
他猜到于浩海是被叫去某个地方带兵打仗了,也许就是李茉莉找的他,可方倾又不想直接问于浩海,显得自己很在乎似的。
他扭了扭腰,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痛了,转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呼吸可闻的于浩海的睡颜,忍不住贴了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呵呵,你觉得性/冷淡的人,正在偷吻你哦。
方倾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于浩海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左侧齐整的鬓角。于浩海平时睡觉是很轻的,往往方倾刚有动作于浩海就会睁开眼睛看他,睡得很浅,除非是大战过后,身心疲惫地补充睡眠,这个时候的于浩海是任人揉搓也不醒的,方倾最喜欢趁这时候摆弄他,亲吻他。
手指顺着于浩海锋利的下颚线滑了下来,最后没好气地点了点他的鼻尖。方倾看着他,觉得自己都快爱死他了,才一次次容忍他的放肆和蛮横,才一次次轻易地跟他和好。
方倾那么骄傲和独立的一个人,在以往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时,连看都不看谁一眼,可却在那个雨夜,在于浩海初次拦截他的车、逼他下车时,几乎没有迟疑地就答应了他。是一时糊涂吗?不,方倾很清楚自己爱的就只能是于浩海这样的男人。
这还不行吗?方倾有些生气于浩海用王俊和索明月的标准来衡量他的爱。
那索明月心里是把尹瀚洋当老婆看的,就说去戍边的时候,索明月都跟王俊说:“我去守着边防线了,瀚洋被我带走了。”
意思好像是干正事、去戍边的是他,尹瀚洋不过是他带去在一边玩儿的老婆。这类笑话层出不穷,尹瀚洋现在都笑着不抵抗了,而那王俊对待凯文逊……那都不是对老婆的态度,而是对待婴幼儿。
方倾做不到像他们一样“热爱”着自己的丈夫,在他看到的模仿夫妻范本,是方院长方匀和方夫人青羚,那可是一对儿常年分隔两地、各自搞事业的夫妻,不是也很恩爱吗?
方倾玩了一会儿沉睡着的于浩海,从他怀抱里也挣脱不出来,干脆就被他抱着,只是艰难地伸长了手臂,把床头柜上于浩海的手机,抓进了手心里。
方倾给自己的解释是“看看主将这段时间的军情军报”,实际上是想知道于浩海和李茉莉去哪儿了、做什么了。
手机一点开屏幕,出来了一个九宫格。嘿,还有密码?!
方倾顿时想用手机另一端去砸一下于浩海的头,以前都没有密码啊!
他心里更觉得不舒服了,也更着急要看看里面的内容,首先,就把自己的生日输入了进去。
没打开。
他心情郁闷,颠颠倒倒换了好几次,又接连输入了于浩海的生日、进新兵营的日子、出师的日子、封将的日子、大安岛大捷的日子、拿下红霜镇的日子……都不正确。
他渐渐地有些冒火,又想不起来尹瀚洋的生日,干脆胡乱地往里敲数字。
“112819。”于浩海出声道。
方倾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差点儿掉了:“你醒了?”
“嗯,”于浩海说,“早上好。”
“还早上好,你看看几点了。”
于浩海往窗外看了一眼,又看了下墙上挂的钟,懵懵的,头发乱乱地竖着。
“没睡够继续睡,”方倾问道,“我吵到你了?”
于浩海摇了摇头,实际上是方倾几次输入密码错误,气得蹬腿儿,把于浩海给蹬醒了。
“我是怕你就这么睡着,一旦,有什么重要消息咱们看不到,不大好,所以才拿你手机的,”方倾道,“明白?”
“嗯。”于浩海说。
“112819,”方倾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日期吗?”
“后面,挪到前面。”于浩海说。
方倾想着,后面挪到前面,那就是19年的11月28号了,是去年,11月28,那是什么日子?
他挠了挠后脑勺,想不起来,于浩海的眼睛瞥到别的地方,有些不敢看方倾。等方倾看向他时,他干脆从床上起来,去到浴室里洗簌了,等洗完了再出来的时候,方倾瞪着他的眼神显然已经是知道了。
“你为什么那么流/氓?!昂?就这日子……是值得纪念还是怎么样吗?”方倾在床上盘着腿坐着,却伸着手要打于浩海,于浩海笑着把脑袋伸过去让他打。
“这是我们第一次完全拥有彼此的日子,不值得纪念吗?我觉得我还挺创新的。”于浩海坐回到方倾的身边,从后面搂着他,下巴抵到方倾的肩膀上,看到方倾拨弄着他的手机,打开了他和李茉莉的对话框。
“ll,”方倾禁不住心中的酸意,脱口而出道,“这备注的名字很亲昵。”
“‘李莉’的缩写,怎么亲昵了?”于浩海道。
“谁知道是李莉的缩写还是lily的缩写,”方倾翻到于浩海给自己的备注,“你看,我也只是‘mm’,咪咪。”
于浩海忍不住笑了,方倾在吃醋,这让他心情不错。
方倾看了看李茉莉和于浩海的对话,简直无语,内容跟刘赢或是尹瀚洋跟于浩海的对话模式是一模一样。
李茉莉:hp
于浩海:e
李茉莉:?
于浩海:。
李茉莉:?
于浩海:!
李茉莉:。
于浩海:。
方倾翻到了头儿,一个字都没有,他不禁白了于浩海一眼,把手机合上,扔还给了他,生气自己看不懂。
“我可以一条一条给你讲明白。”于浩海睡了一觉醒来,此刻搂着方倾,已经是戾气尽散。
“辛苦吗?”方倾问道。
“还好。”于浩海心中很感激,方倾最先问的不是“打赢了吗”,而是“辛苦吗”。
他将手机拿了过去,温柔地吻了吻方倾的头发,跟他从第一条信息说起:“hp,是help的意思,这个时间,我刚刚在萍乡落地……”
于浩海不到十分钟就讲了他十天做的事,尽管他的语调轻缓,言简意赅,省去了很多细节白描,方倾还是从敌我双方的牺牲人数,揣测到了此次战役的惊险。
“李哥这是封将五年,输得最惨的一次,”于浩海说,“至少要调整两三个月的心态,才能再带兵出发。”
方倾琢磨了一番,问道:“这个详细过程,如果于总和他父亲李传光知道了……”
“他就至少两年不能再带兵了,”于浩海说,“这次大败而归,不但损兵折将,还严重影响了士气。”
“丁一劭那么厉害吗?”
“是战场新秀,这两年才崭露头角的,”于浩海说,“我对他不是很熟悉,但艾哥和李哥对他都不陌生,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方倾看着他。
“是阿诺德的私生子,好像是……排行第十二,”于浩海说,“李哥和他同过窗,都曾经是新兵营的战友,艾哥跟他年纪相仿,都曾是王室贵族姻亲,统帅宴席的座上宾。”
方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是啊,蜥蜴军首领阿诺德也曾是战功彪炳、威风赫赫的大将军,水星的一等公爵,而他的儿子,想必当年也如于浩海一般被人期待着长大,跟李茉莉也是旧相识。只是少年玩伴,新兵营同窗,等到阿诺德叛了,不是a军而是蜥蜴军时,丁一劭和李茉莉再见面,那就是敌我相对了。
“我们接下来是去打他吗?”方倾问道,“打丁一劭。”
“看于总的意思吧,”于浩海哼道,“我是很想再跟他会一会。”
方倾看到他隐含怒意的表情,知道他是非要报了此仇不可了,多事之秋,战争近在眼前,小情小爱,似乎都不重要了。
这一天的夜里,十一点多,卜奕坐上了飞往驻地的飞机,押解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赛威和威尔逊的人,说是押解,其实更像是护送他安全到驻地,等待他的是未来接近三个月的刑拘和劳役。
“不到一周,就会找个理由放出来。”艾登叹了口气。
“不到三天。”梁文君补充道。
“好啦,官司也打完了,眼下只能这样了,”艾兰道,“咱们去庆祝一下吧!庆祝我们刘副将的冤情得到昭雪!”
刘赢笑了笑,说道:“这顿我请,艾哥,梁队,咱们走吧!”
一行人都去餐厅吃饭喝酒,小小地庆祝一下,于浩海和尹瀚洋则在会议室里头对着头,一起看着地图,认真地讨论着即将要去往的地方,制定着作战计划,方倾在席上敬了刘赢一杯酒,便离开了。
登上了将军楼的最高天台,凯文逊正在风口处抽着烟,见方倾靠近,便让荆露退下了。
方倾笑眯眯地朝他摊开了手掌心。
“干嘛?”凯文逊瞥着他。
“分我一半,”方倾说,“你跟卜奕身上刮下来的钱,分我一半。”
“你一个科学家天天四处骗钱,这样好吗?”
“就因为是科学家才缺经费啊!”方倾道,“科学研究最费钱了殿下!你看在我又出力又出人还差点被卜奕打了的份上,分我一点儿吧!”
凯文逊无语地看着他:“都被王俊要走了,你找他去吧!”
“啊?是吗?”方倾不禁捂嘴笑道,“殿下,你守不住你的私房钱了。”
“滚一边去。”凯文逊不耐烦道。
方倾转身要往楼下走,却觉得这里风挺大,又挺冷的,不禁出于医者之心叮嘱道:“你在这儿吹什么风,咳嗽了还是感冒了遭罪的是王俊,赶紧下去吧。”
“我送人。”凯文逊道。
“送谁?”方倾说着,看向了在天空中亮着灯缓缓飞行着的飞机,“哦,送卜奕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殿下,挺感性啊?”
凯文逊没说话,只是叼着烟,脸上带着含蓄的笑意,看着那架飞机。
“殿下,我很好奇,”方倾问道,“你相信过卜奕吗?当刘赢回来说他也杀了吴求奀的时候。”
凯文逊哼道:“从未。”
方倾不禁汗颜,这君臣做的,彼此毫无信任,可又似乎就是凯文逊能做出来的事,他好像对驾驭一些奸臣佞臣都无所谓。
于是又问道:“殿下,卜奕这次……冲撞了你的妹妹,你会饶了他吗?”
凯文逊没说话。
只是方倾转过头的这一瞬间,突然远远的天光上一袭剧烈的白光,霎时照亮了那一方的天空,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火光溅开!
方倾浑身一颤,慢动作一般,慢慢地转过头去,卜奕所乘坐的飞机炸了!
他瞪圆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楼下的嘈杂声也逐渐大了起来,战士们都跑出来看了,大家都疯狂地喊着:
卜奕死了!卜奕炸了!
“不会。”凯文逊在声浪逐渐平息时,说出了这两个字。
方倾缓了好久,才听明白了凯文逊答的话,那时,凯文逊已经送完了卜奕,转身走了。
庭审结束后,塞西莉哭着问统帅、也问他:“爸爸,哥哥,我为什么不能谈恋爱啊,我也是人啊,我不可以公开和刘赢在一起吗?”
“塞西莉,”统帅只好温声劝慰她,跟她好好解释,“当年,你姑姑推出了你哥哥之后,现在,水星关于她的民间话本还取缔不完,你是小公主,是女孩子,比之当时的你姑姑,更禁不起流言蜚语,我们,包括刘赢,第一反应都是不惜代价,保护你的名声,你才刚满18岁。”
“可是,可是刘赢很委屈啊……”塞西莉哭着说。
“委屈什么委屈,”凯文逊道,“这就是喜欢公主的代价!”
塞西莉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凯文逊就在塞西莉的哭声中,面无表情地琢磨着卜奕的各种各样惨烈的死法。
在他心里,犯塞西莉者,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