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和艾登坐在厨房里,双方面对面谈判,袁真在后厨房里偷偷地听着。威尔逊果然不承认,只气得哼笑道:“我说,艾检察官,久闻你光棍了好些年,非常不解风情,上下议院没一位omega公子受得了你,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我就是跟个omega玩玩,你至于给我后脑勺都打出血么?”
艾登道:“我不打你你能清醒?我打了你,你是‘未遂’,我要是没打,你现在怎么样?”
威尔逊瞥了一眼自己的腰带和裤子,完好,回想了一番,觉得自己是没做什么,于是气更壮了,说道:“你让他出来,我给道个歉,行了吧?切,这里有多少omega等着我临幸……”
“我让他出来那可就不是简单的道歉不道歉了,”艾登说,“你先告诉我,对方是谁。”
威尔逊一时脑子发懵,虽然被艾登打昏又苏醒了,但之前的事基本断片儿,忘干净了,就记得摁住了一个omega,他眼珠转了转,说道:“不记得了。”
“那我告诉你,他是新兵营的战士,不是于浩海、尹瀚洋的部下,就是凯文逊殿下的部下,他已经委托我要正式起诉你强制猥.亵,首先,你要面对的就是他的主将。”
威尔逊心中一动,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圈套。非常时期,他们可以让警察来这里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把刘赢带走调查,同样的,艾登善于运用法律,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让他被带走,搞得声名狼藉。
他有些急了,问道:“到底是谁?你让他出来,我跟他说!”
“我再重复一遍,他已经全权委托我处理这件事。”艾登面无表情地说。
袁真在里面听得心惊胆战,他原本连“道歉”都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一个omega从小到大被莫名其妙按倒和言语上的欺负,这几乎是数不清的,也是水星上见怪不怪的事情,因为omega太少太少了,性别比例严重不足。只是他也没有思考过,是否“见怪不怪”,就不应该介意,只是他一直是人微言轻的,碰到的又都是一群又一群血气方刚不讲道理的alpha,也没时间跟他们一个个计较和纠缠。
“没有证据,”威尔逊环顾四周,这里是厨房外面的食材整理室,只有冰箱和各种食材的储存库,墙上没有监控器,“你没有证据,艾检,要是你伙同一个omega诬陷我,又把我的头打伤了,我可以先告你,你准备应诉吧!”
“哦,是吗?”艾登抬手扯下自己所穿的西装马甲中间的一个纽扣,放在了桌子上。
微小的绿灯一眨一眨地亮着。
威尔逊震惊地看着艾登,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这个微型摄录器紧紧地抓进了手心里。
“殿下,你觉得我这个东西会不会实时发送到云端上,同时又会被我的助理拷贝多少份?”艾登笑意吟吟地看着威尔逊,眼中精光微闪,等他自己做出判断。
威尔逊叹了口气,将手心摊开,纽扣放回到了桌子上。
艾登点了点头,似乎对他这一聪明的行为表示赞许,然后将纽扣一收,揣进了兜里。
“私了吧,开个价。”威尔逊被艾登拿到了把柄,心里是又怒又惧,眼下却只能妥协。
多事之秋,赛威正给他紧张地物色王妃的人选,他不能在凯文逊那边因为王俊而支持率节节攀升的时候私德有亏,惹上这种事件。
于是他痛快地从里怀兜掏出了支票夹,艾登则从前襟口袋里掏出钢笔递给他。
威尔逊低着头开始填数字。
艾登:“不够。”
威尔逊继续往上填数字,艾登还是摇摇头:“不够。”
“我靠,艾检,你是跟他按比例分账吧?”威尔逊的怒火直蹿头顶,眉梢挑着,“这都多少了?!”
“这是按您的身份来定的赔偿比例,王子殿下随便洒洒水就是金山银山,”艾登说,“就这些也未必能弥补那位omega的心灵创伤。”
“我特么一王子殿下,到底谁占了谁的便宜?我不要他赔偿就不错了!我只是喝多了!”
“喝酒不能当做你行凶的借口,您是王子殿下人心里也未必看得上您,不然也就不会委托我跟你谈了!”
艾登这话说得威风凛凛,对威尔逊是非常不屑的,十分轻蔑地看着他。
威尔逊不敢再多言了,父亲赛威一直逼着他跟康斯坦丁家的儿子们套近乎,结果他就惹出这种事来。
他扔下这张支票就快步走了出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艾登把支票拿在手中,右手指弹了一下这张纸,微微皱着眉,心情不大好。袁真从厨房门帘里面钻了出来,倚靠着门,看着艾登。
“不好意思,自作主张了,”艾登笑了笑,“把你卖了。”
袁真走到桌前,从他手里拿过那张支票,就着昏黄的灯,数着上面的零。
“……这么多?!”袁真吃惊地看着艾登,“一个亿???”
“王子嘛,”艾登哼了一声,“反正都是民脂民膏,你收着吧。”
“可我也没被他怎么样啊,他都没碰到我哪里……”
“哦你还想被碰到哪里是吗?!”艾登的声音大了起来,“你觉得他亏了?!”
“没有,没有,”袁真看艾登像变脸似的突然严厉起来,连忙摇头,却一眼看到他缺了一颗扣子的黑色西装马甲,“你的扣子呢?”
艾登低头看了看,刚要说话,袁真已经凑了过来,低头看了看艾登西装上少的那一颗复古的金色纽扣。
淡淡的玉簪花香味轻轻地扑了过来,艾登不由得呼吸一滞,胸膛绷得很紧。
“掉哪儿去了?”袁真低头到处找,把支票随手一丢,好像是扣子没了才是了不起的事,蹲在地上,一会儿往桌子下面看,一会儿往菜墩底下看,一会儿又去推门、拉门,每个小角落里去翻找,怀疑艾登是打人的时候扣子掉地上了。
“在这儿了。”艾登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到处找扣子的袁真,把纽扣从兜里掏出来,摊开在手心里。
“噢。”袁真松了口气,把纽扣拿到手中,低头一看,赫然发现是个有亮光的小型摄录器,这才明白刚刚一直狡辩的威尔逊为什么瞬间就怂了。
“这么高级,还是无线的,怪不得……你会钉扣子吗?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赶紧安回去。”
“……不会。”艾登说了谎,这纽扣是特质的,直接往西装另一面有吸铁石的地方一搭就行了。
“把衣服脱了吧,我拿回去给钉上。”袁真把手伸到艾登面前,艾登才明白是让他脱衣服,他把外套和马甲脱了都递给了袁真,只留下衬衫,一时脸上有些不自在,他觉得这样的动作是海曼夫人和康斯坦丁上将的日常,他没有被这么伺候过。
袁真莫名其妙地把他的西装外套递还给他,只留下了西装马甲:“这个没掉扣子啊。”
“噢,对。”艾登又把外套接了过来,穿到了身上,心虚地不敢看袁真。
袁真把桌子的支票拿起来看了看,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天降巨款,对艾登说:“这个,我真接受不了啊,这么多钱,呃,交给国库?”
“国库现在也是赛威可以调动的,这不就又还给他们了?”艾登无语道,“难道你觉得你不该要这个赔偿?或者说,你不生气?”
袁真觉得这位少爷的脸比六月的天翻得还快,眼瞅着又要炸毛,连忙说道:“生气,但也没必要,唉……”
“你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总是把你自己的感受放到最后,”艾登尖锐地提出这一点,“为什么?你即便就是于家的仆人,也不该把自己放得这么低,何况我听说你父亲一家是于总的世交,帮忙管理家务罢了,你父亲和你都是军籍,堂堂正正的新兵营战士,为什么这么轻视自己?”
“我没有啊……”
“那随便一个alpha过来抱你亲你,你都无所谓?!”艾登质问着袁真,“你不是喜欢浩海吗?你喜欢他怎么会让别人碰你,或是说你觉得已经跟于浩海不可能了,就自暴自弃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好吧,好吧,”袁真见他又要发火,连忙说别的,“这笔钱,咱们平分吧。”
“我分你这个钱干嘛?!”
“威尔逊不是说你要跟我按比例分吗?”袁真无辜地问道。
“我当是义务劳动了!”
艾登转过身去,大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拂袖而去。
厉庭和炊事兵们正从采购车上往下卸货,大包小包的蔬菜和肉往地上放,迎头就遇上神情不虞、脸色发白的艾登,差点儿撞到他身上,艾登微微颔首,往一边去了。
“你看你看!就说这位检察官跟小袁有点儿什么!你还不信!”
“不会吧,可能就是说了两句话吧,他们小时候也见过。”厉庭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过了一会儿,袁真抱着艾登的衣服从后厨里出来了,往宿舍楼走去。
“你看,那黑衣服是检察官穿的吧,”炊事兵们兴奋地跟厉庭说,“昨天就听说他们去赛艇了,这位检察官把小袁牢牢地护在身后,别的omega都掉海里了,小袁身上一滴水都没沾!”
“那可能,就是他的冲浪技术比较好吧……”厉庭说。
“你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还装呐,”厉庭被狠狠地推了一下,“你这当爸的是怎么回事,赶紧去问问呐!”
“这,这怎么问?”厉庭心里喜忧参半,自从眼睁睁地看着袁真在浩海的事上伤心难过,厉庭就不敢再抱着什么期望了,“这可是康斯坦丁家的少爷啊……”
“去问一问夫人,”厉庭的老战友们都催促着他,“不争取怎么知道呢?现在omega的家长也不能太被动了,可以去主动问一问啊!”
厉庭被鼓动得心里也期盼了起来,他多希望袁真能够走出那连绵阴雨般的单恋中来,不再痴痴地望着于浩海的背影,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
于是,他回到了房中,鼓起了勇气,拿起电话,拨给了远方的尹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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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艾登通过吱啦乱响的电流声,终于跟他的保镖兼老友通上了电话,“我的证人王建斌健在吗?”
“活蹦乱跳的,过得很好,”史密斯说,“听您的声音,倒是挺沮丧的。”
“哦。”艾登不由得叹服这个老鬼头子还是那么敏锐,这种通话质量都听出他情绪不对。
“少爷,您不会为公事发愁的,”史密斯说,“难道是……失恋了?”
艾登嗤一声笑了:“还没恋呢,往哪儿失。”
“没恋上?还是人家没看上?”史密斯道,“您说过,法律才是您的终生恋人。”
“是啊,”艾登没来由地叹了口气,“他钻进了我的法袍里,还把我的内裤都掏出来看了,似乎一开始,他就给了我很亲近的感觉……”
“……现在的小o们都这么大胆了吗?”史密斯被这段话的信息量所震撼。
“他当时是为了躲避坏人,”艾登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信息素的原因……”
“可是少爷,您见识过敌方送过来的全.裸美男……”
“没见着,我当时挡上眼睛了!”艾登不耐烦地说,似乎不愿回想起当时的事。
“他们还把一个发情的omega送到了您的车上,三天三夜味道都没散,您才弃了车,开了老爷的旧车,”史密斯说,“普通的桃色炸弹根本袭击不了您。”
是啊,艾登也琢磨了起来。
袁真平淡而无波澜的脸,静静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个omega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冷漠,跟“性感”和“美貌”或是“可爱”这些平时用在omega身上的形容词,可以说是丝毫没有关系,看着是那么乏善可陈,那么像一个路人丙。
可艾登时不时会转过头去,寻找他的踪影。
当他顺着于浩海的方向往后看,终于看到呆呆地站在那里望向于浩海的袁真时,他会觉得袁真很可怜,甚至,会有些生气。
不,发展到今天,已经是非常生气了。
“他喜欢别人,几乎是不可撼动的喜欢。”艾登垂头丧气地说。
“竟让我们自信满满的少爷这么落寞,”史密斯道,“老夫好奇起来了,请问,这位omega喜欢的是谁?难道比您的硬件和软件设施都还要好吗?”
“他喜欢浩海。”艾登说。
“您放弃吧。”史密斯先生不假思索地道。
“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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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倾和于浩海都没有出现在早上的餐桌上,王俊一看就明白了,omega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方便见人的,连带着他的alpha,也会消失不见。
袁真提着食盒经过时,王俊叫住了他:“我去送吧。”
他觉得袁真敲开门,衣衫不整的于浩海和床上躺着的方倾,可能会给袁真一记重锤,让他心里难受。
王俊的贴心让袁真心生感动,走到主桌旁,将食盒小心翼翼地递给王俊:“小心上面这个,别洒了。”
“呀,双皮奶。”王俊看到顶层上放着一个白瓷碗,双皮奶在里面轻轻晃动,罩着一个透明的小碗扣着。
“就这一瓶牛奶了,抱歉没有多的给你……”
“嗨呀,我不吃这个!”王俊拿起食盒,往将军楼走去。
艾登往袁真离去的方向轻轻地瞥了一眼。
双皮奶,材料:牛奶。
袁真被威尔逊碰的时候都还小心护着的那瓶牛奶,原来是为方倾准备的。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什么圣母玛利亚的奉献精神?袁真已经不可救药到爱屋及乌,连方倾这个情敌都小心伺候了吗???
艾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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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个缝,王俊递过早餐就转身走了,于浩海的气压很低,“谢谢”两个字,说得很低沉。
王俊心中不免疑惑,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开心的吗?反正每次他和凯文逊都过得很开心。
于浩海不像是和方倾度过发情期,倒像是两人正在经历离婚冷静期。
方倾确实在跟他闹离婚。
“所以,是因为我发烧了,很烫,你觉得很舒服,是吗?”方倾躺在被子里,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闷闷地问他。
于浩海没有回答,这种问题,他如何回答?反正他不管怎么说,都解释不清他的禽兽行为。
他更不敢把方倾的病情如实告诉他,这种病症,方匀说过,最可怕的不是病情本身,而是患者会陷入一种极端的恐慌里,至少每天要问上十几二十遍:“我溢出了信息素吗?”
这会让方倾疯掉。
方倾是个科学家,是个前途一片明朗的医生,是国之利器,是统帅、于总、雪莱上将甚至连凯文逊在内,都一再叮嘱于浩海要好好对待的人,方倾的聪明才智一再被他发明的各种新式武器所认证,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于浩海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你到底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方倾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的身体。”
“都喜欢。”于浩海说。
方倾侧过头来,刚刚痛哭过的脸上,泪痕还没有干:“我不懂你,我说了,我不舒服,你怎么能……”
于浩海见他又流泪了,从床尾走过来,试图给他擦擦眼泪。
“别过来,”方倾的脸又埋进了枕头里,手指着门的方向,抽泣地喊道,“你给我滚出去!”
“你现在离不了我,”于浩海用力把他翻过身来,再这么憋着要憋死了,“你不听话,还骗我,说什么可以攒几个月,你又用了抑制剂!”
“我凭什么不能用抑制剂?”方倾张牙舞爪地去抓于浩海的胸膛,早把他的睡衣挠破了,“我讨厌这个时期,我有用抑制剂的权利!”
“你没有!”于浩海牢牢地按住他乱动的手,“那是我的日子,你凭什么单方面给取消了,我让你别用,你屡教不改!”
“你的日子?你的什么日子啊?”方倾的头发乱乱地垂在前额,听到这话瞪着他喊道,“我的生理期是你的什么日子?!”
“我的……节日!”
于浩海没等说完,方倾就弓起膝盖,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胸膛。
“我特么给你踹爆了!”方倾的脚往下挪,视死如归地瞪着于浩海。
“来吧,”于浩海无所谓道,“我经受得住,你踹吧。”
两人近在咫尺,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方倾眼中的恨意,让于浩海心里一阵阵剧痛,他知道感情是不能这么伤的,也知道方倾的个性根本不能这么欺辱他,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固执地按住方倾。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徒劳地用武力镇压他,说不出一句软乎的话。
“离婚,”方倾决绝地看着他,泪水漫过鼻梁,轻轻地滑到了另一侧,“我一天都没法跟你过下去了!”
“……你太任性了。”于浩海把方倾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任凭方倾朝他的后背疯狂地挠着、抓着都不松开,“就算枪指着我的脑袋,我永远都不会跟你提离婚,你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不知道!我也不稀罕了!”方倾推不开他,只能像个破烂娃娃似的被他紧紧地箍着甩来甩去,快要断气,“艾检察官在这儿,我回头就问问他怎么离婚!我真是受不了你了!你这个疯子……”
过了半个小时后,热浪来袭,方倾老实了,也说不出话来了,去踢于浩海,让他快点儿。他总把枕头拿起来挡着自己的脸,于浩海怕他憋坏了,一次次把枕头抢过来,最后远远地扔到了地上。
没了枕头,方倾更觉羞愧和难堪,只好举起双手,用手背挡着脸,小猫似的小声叫着哭泣。
“你别这样……”于浩海停下来把他抱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只觉得万箭穿心,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洗的时候,方倾疲惫地趴在于浩海肩膀上睡着了。每次洗到一半他都会睡着,尽管头上和身上都是洗发和沐浴的泡泡,但于浩海从没让进过他的眼睛,让他痛过,动作总是很轻柔和小心。
方倾常常觉得于浩海做这些事时的心得和经验来自于小时候照顾过那只叫咪咪的布偶猫,擦脸、擦手、擦干毛发,厚厚的浴巾包裹好了抱出去,方倾能够享受到的温柔,是他在认识于浩海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
有时他会自欺欺人地想,也许要拥有于浩海某一方面特别的好、特别的温柔,就要承受住他另一方面不讲道理的固执和蛮横,甚至他还自我洗脑,觉得alpha可能都这样,关起门来,多多少少都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伤心。
方倾理智地知道他是被欺负了,也跟于浩海讲过,可每次因为战争、因为任务,因为别人的什么事,像是现在面临的刘赢的官司,他都一再让步,体谅于浩海的忙碌,体谅他的不容易,体谅他的不解释和不改正。可在这个晚上,在于浩海也沉沉睡去之后,他的高烧退了,人清醒了很多,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了“离婚”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