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伤了胸腹,不能和他父亲赛威在这昶洲北区尽情玩乐了,赛威将军泡上了两个年轻人,开着赛瑞拉战舰在附近海域肆意航行,也不愿带他这个儿子一起玩,还勒令威尔逊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在艾兰来之前,要留下一个“好名声”。
就像王子殿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尽情挑选过夜的对象一样,艾兰这样的身份、地位,即使他是个omega,也是威尔逊王子殿下需要高攀也未必能攀上的人,在水星这样阶级划分极端明显的地方,性别优势是可以随着身份高低而转变的,就像玛格列特公主可以堂而皇之地推出凯文逊这个私生子,让世人承认他的继承权,众人也无可指摘,谁让她是维多利亚王妃正室所出的女儿呢?凯文逊是私生子,他威尔逊也是个“外室之子”。
想到这些,威尔逊心中愈发烦躁,便走出宿舍楼,去找凯文逊的不痛快了。
校场、射击场、搏斗场、操场上,昶洲军区到处都是aha和anger的人列队训练的地方,随处可见两军战士们竞争似的跑步、攀岩、射击的身姿。威尔逊讨厌这些地方,讨厌这些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提醒他和新兵营战士的本质区别。
他不信只有他一个王子在躲懒,就沿着林荫道往前走,看到一个anger的士兵,叫住问他凯文逊在哪儿,对方说不在摔跤场的话就在打壁球,威尔逊没在摔跤场上看到他,便去了壁球室,凯文逊果然在里面打壁球。
透明玻璃门里,是面积偌大的壁球室,从壁球室墙壁的四面八方,往里面飞速倾倒的是一颗颗黄色壁球,速度很快,每一次冲击下来的球足有上百颗,每一颗球的体积有鹅蛋大小,砸到地上噼里啪啦作响。
凯文逊手里拿着类似网球拍的特质硬杆球拍,在室内空地上站着,聚精会神地等待着球被冲出来,然后闪转腾挪,把一个个要加诸到他身上的球都一一拍开。
这项运动跟威尔逊常识里的“打壁球”完全不同,他看了看墙壁上的发球开关,凯文逊把速度和球的喷射速度以及数量都开到了最大,在里面挥着球拍,就这样打了十几分钟的壁球,堪比对峙训练搏斗二十分钟,是非常暴力的运动了,没一会儿,凯文逊的额头戴着的白色运动巾就被汗完全浸湿了,那噼啪落球的声音,砸得人耳膜震动。
他不是有哮喘吗?而且,他不是个瘸子吗?
威尔逊的手插在兜里,狐疑地看着里面疯狂训练的凯文逊,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事实上,这次他和父亲赛威来到这里,最吃惊的就是凯文逊的变化,用赛威的粗话来说,像是“回到他娘胎里再造”了似的。
他长了身高,现在比威尔逊还高出了一些,也长了肌肉和体重,比刚进新兵营那痨病鬼比起来,涨了足足有六十斤重量,更令他们父子觉得不同的是,凯文逊的精气神儿都变了,变得情绪稳定,心情愉悦,不再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掀桌子骂人,而像是被滋养和浇灌了一般,会说会笑,有了那么点儿人间烟火味儿,也成熟了不少。
这还是那被媒体称作“吊死鬼王子”的人吗?像是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不像原先那个人了。
尽管,两人在击剑时,凯文逊还是总输给他,尽管赛威给他一巴掌,他还是委顿在地,不敢怎么样。
40分钟的对抗结束,机器自动暂停,不往外吐球了。凯文逊拿着球拍走到门口,啪的一声开了门,看了威尔逊一眼,径直去到休息室把球拍一放,先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矿泉水,然后……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呼吸器叼在嘴里,开始吸气。
威尔逊轻嗤一声,觉得自己是多虑了,优哉游哉地问道:“打球啊?一个人打多没意思。”
“这不是网球。”凯文逊说。
“我知道!破壁球呗,于凯峰能整出什么科技含量的东西,”威尔逊走到球场里面,踢着地上的球,抬头往四周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难度,“把球拍拿来,我试试。”
“你的伤还没好,”凯文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被砸得鼻青脸肿还怎么跟艾兰相亲……”
“你给我闭嘴!”威尔逊从地上捡了个球往他身上砸了过去,“我现在想想你是不是故意提前跟王俊领证啊,就为了不娶艾兰!”
“那可不是,”凯文逊说,“我妈给我的首选也不是艾兰。”
“那是谁?方倾?”威尔逊玩味地笑道,“也是,嫁不到最爱的人,让儿子娶了对方的儿子也算得偿夙愿了。”
“你也得好好表现,让你爸得偿夙愿,”凯文逊笑着回敬道,“舅舅想当康斯坦丁上将的亲家,可想了很多年了,当年康上将可是最瞧不起舅舅了。”
威尔逊一顿,又低头去捡球要打人,凯文逊转身去到休息室,把自己的球拍扔给了威尔逊。
壁球室的玻璃门渐渐关上,威尔逊拿着球拍站在中间,突然有点儿紧张,对外面的凯文逊说:“我是第一次玩这个,你给我调小点儿!”
“好嘞。”凯文逊扳动室外操控键,零星几个黄色小球慢吞吞地从棚顶往球室里面扔,威尔逊打掉一个,要原地等几秒,第二个才缓缓地出现。
“你他妈的给我加快点儿!”威尔逊对门外的凯文逊骂道,“多来几个!”
噼里啪啦的,球渐渐地多了起来,个别球拍打不掉的,砸到头和肩膀上都有些痛,威尔逊渐渐有些吃力,被砸得有点儿冒火,但想到凯文逊那个痨病鬼都能挑战最高难度的,他又怕什么,而且他现在胸腔前后有护具包裹着,倒像是套了个保护罩,球打到他前胸后背时是自动掉落的,根本不用他挥拍防守。
“不错啊,”凯文逊站在玻璃窗前点评道,“第一次玩就有这水平。”
“那是,我身体本来就健壮,”威尔逊哼道,“比你强多了。再给我加!”
凯文逊去到门边,重新转动操控器。
这门是特质的电动感应门,只要三次输入不正确,就永远关闭,打不开;这壁球室里面可以调动的球,也有上千颗,可以源源不断飓风一般往里倾泻。
凯文逊恶作剧地想,此刻赛威在海上带着omega们玩,不到深夜是不会回来的,这门,给他牢牢禁闭,里面的球,掺和一些他喜欢的、特质的球,然后,威尔逊岂不是变成了永动机跑步机上的仓鼠,只能不断地挥拍打球,打个四五个小时,力竭而死……
凯文逊一双幽深至极的眼睛,泛着水盈盈的光,像秋夜里静谧的湖泊,是王俊最喜欢的模样,可这眼睛却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俊美绝伦,却又透着冷厉的寒光。
威尔逊迎来了劈天盖地的球量,速度和数量都多得如倾盆大雨,他也不得不调动全部精力去打球,十五分钟过去,他的头都被砸得发麻,手腕也一阵阵酸痛起来。
“不打了!”威尔逊喊道,“没意思了!”
“什么?”凯文逊朝门里面大声问道,“你还要再加?”
轰隆一声巨响,壁球室天花板同时打开了三四个小方格,黄色壁球如倾倒垃圾一般往下猛得砸去。
“妈的!不玩了!”威尔逊愤怒地把球拍摔到了门上,可他困在里面无处藏身,为了躲开砸向他的球,不得不又跑去捡起球拍挡着头,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挨了一会儿,门才慢慢地打开了。
威尔逊一个闪身冲了出去,对着凯文逊当头一球拍打了下去,凯文逊伸手一把攥住球杆,将拍子夺了过去,笑道:“这怎么玩着玩着还发火了?”
“你故意的!”威尔逊抓住了凯文逊的衣领,握着拳头要砸下去。
凯文逊顽劣地笑着,看着他并不躲闪:“打吧,打吧,我这没爹的可怜虫,打我也没人替我叫警察。”
威尔逊瞪了他一会儿,把他往后一推搡,松开了手。
凯文逊正了正衣服,脸上是不羁的淡淡笑意,将球拍装进了球袋里,穿上了外套,把球拍背在身后,往外走去,威尔逊紧跟其后。
“我问你,安德鲁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凯文逊莫名其妙地转过脸,看着威尔逊:“你大哥不是死在omega的床上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威尔逊沉默不语,他只是隐隐地觉得,凯文逊不像是他们之前熟悉的那个落魄痨鬼王子,倒像是隐藏了一个人格,可若是真的隐藏了另外一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和父亲都觉得他死因很可疑,”威尔逊瞥着凯文逊,观察他的神情,“我哥死的时候才25岁,马上风也太早了点儿。”
凯文逊轻嗤一声:“你们都把那些omega大卸八块了,该问该查的也都问得差不多了,至于现在来问我?我那时才16岁,而且,他也是我哥。”
“哦,你也知道他是你哥啊,可你和塞西莉在葬礼上很冷漠,”威尔逊说,“特别是塞西莉,安德鲁最疼爱她了,她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凯文逊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极端嫌恶和痛恨的表情,只是一瞬,就又换上了若无其事:“那丫头忘性大,不记得了。”
“亲大哥的死,就能忘了?”
“亲大哥?”凯文逊讥讽道,“只有我和她是同宗同源的哥哥,别人都不算是多亲的吧?再说了,咱们王室消失的人还少吗?排行第三的卢瑟和第十一的孟敏,塔其舅舅的所有儿子,不都莫名其妙地夭折了么?”
听到这些名字,威尔逊不再说话了。
凯文逊站住了,打趣地问他:“而且,安德鲁死了,最大的受益人不是你吗?”
战功赫赫的安德鲁王子殿下意外身亡,赛威不得不从儿子当中再次选拔,最后才挑出了威尔逊王子带在身边,好好栽培。
“什么话,他是我亲哥!我能叫受益人么?”威尔逊咬牙切齿道,“我也不想接这个包袱,特别是,还得娶艾兰那个a不a、o不o的男人做老婆!”
凯文逊轻笑道:“王室的人联姻不都是政治任务么,包括统帅都不能免俗。”
“你也是么?”威尔逊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话。
“我也是。”凯文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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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夜,威尔逊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对凯文逊充满了怀疑,他打球的狠劲儿,挥拍的果决,能坚持打四十分钟也只是平静地叼着呼吸器,威尔逊甚至怀疑凯文逊的体力已经非常好了,可为什么击剑的时候还是一次次输给自己?
而且,凯文逊所谓的“费尽心机要娶于凯峰的干儿子”、“为了王俊的亲和力”,“为了提高王室的民众支持率”,在他看来也值得怀疑,王俊被媒体和民众挖出了很多成长的旧事和学校念书时的糗事,这在最开始,玛格列特公主是紧张地联系媒体去阻拦和禁止的,可意外的是,因为王俊的这些经历,他突然变成王室当中与广大民众最有亲和力、也最讨喜的人,王室支持率,准确的说,凯文逊的支持率节节高升之后,玛格列特公主才放开手脚,随便民众的讨论和媒体的宣传。统帅包括其他王室的人,看到这神来一笔,都很是意外,巴可达舅舅直接笑呵呵地说,王俊进门是下嫁给凯文逊了。
凯文逊平日里望向王俊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威尔逊越琢磨心里越不是味儿,觉得自己被凯文逊莫名地摆了一道,凯文逊本来才应该是带着任务必须要娶艾兰的人,而自己……也许,可以娶个自己喜欢的人,比如,温柔和顺的王俊。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坐了起来,胸托戴在身上,导致他前胸和后背都冒着热汗,明明是11月份的天气。
他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去,原本凯文逊和王俊住在视野最宽阔无人的顶层,他和赛威来了以后就住了顶层,凯文逊和王俊则往下搬了一层,住在东侧,西侧则是凯文逊的护卫兵们,龙俊杰和荆露等人。
也是因为下面这层对比上面的顶层要有些嘈杂,所以凯文逊没注意外面轻轻靠近门口的声音,夜已经深了,12点多,战士们都熄灯休息了。
凯文逊和王俊的卧室门轻掩着,没关紧,在顶层无人的时候,俩人都不关们,所以,并不知道有人敢偷听。
“不舒服,感冒了?还是怎么了?”凯文逊刚洗完澡,站在地上,搂着王俊,正在涎着脸一个劲儿地求欢。
“没有,”王俊的声音很小,“昨晚不是已经……”
“昨天还吃饭了呢,那今天就不吃了?”
“那明天。”王俊说。
“tomorrowisanotherday!”凯文逊生气地说。
王俊噗一声笑了:“别闹了,又打球又举重的你今天不累吗?我有点儿累了……”
“又不用你动!”凯文逊开始动手把他往身后的大床上推。
王俊拧起他一边脸:“你妈说了,不能由着你、放任你、惯着你胡来……”
“……这时候能别提我妈么?简直要萎了。”凯文逊的声音愈发不稳地说。
“世上只有妈妈好……”王俊干脆笑着唱了起来,被凯文逊狠掐了一下腰,他身子一扭,皱着眉“啊”了一声。
接着是俩人抱在一起轻笑打滚的声音,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衣服拖拉坠地的声音,床板有节奏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克制的嘤咛。
威尔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想下去随便找个人,比如漂亮的章楠,或是别的omega来发泄一下,可往下走了两阶楼梯,又觉得索然无味来,他从来不缺年轻漂亮的美人儿,多了还觉得甜腻地想呕,有时有意地想戒一戒,甚至以往的春宵梦里,记忆比较深刻的回想起来,对比凯文逊所拥有的,都味同嚼蜡了。
他从没见到凯文逊那么温柔、那么低声下气,像是跟王俊讨要东西吃,又努力缩着爪子。
凯文逊对王俊的感情,竟然是“爱情”。
爱情是什么东西?
威尔逊独自往顶层走去,心中充满了嘲弄和不甘。爱情这么奢侈的东西,王室里没人有,巴可达统帅没有,玛格列特公主没有,放荡不羁死在omega床上的安德鲁没有,他流连花丛的父亲更是没有!好像王室的人都不配拥有爱情。
可他凯文逊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私生子,竟然有爱情!
真他妈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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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凯文逊清晨在校场集合点兵,带着anger士兵准备操练时,突然看到了威尔逊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翻过手腕看了看表,对威尔逊说:“五点。”
“五点怎么了,”威尔逊单手插着兜,不屑道,“我们在驻地大本营也是五点开练。”
凯文逊心道你哪个猴年马月五点起来练过。
他也不在意,照常先是带队十公里的跑步开胃菜,然后铁人三项、腹地挺身、负重越野三件套,不到日常训练的一半,威尔逊就已经跟不上了,对着凯文逊直嚷嚷:“这么累地练下来,要是蜥蜴军来过来了还有劲儿打他们吗?我看你这主将就有问题!”
anger的战士们都忍不住低头偷笑,其实跟新兵营的早五晚十比起来,昶洲的训练已经很简单了。
凯文逊道:“我们军队的强度跟angel和aha都没得比,毕竟是皇家护卫队出身,你要不去尹瀚洋的队里跟着练一练?”
威尔逊心道我才不去找不痛快,弄不好尹瀚洋又要来“切磋”,因为艾兰要来,他现在也不能怎么样,挨打都是白挨。
只好捂着前胸的胸托护具,对凯文逊说:“我胸口疼,不练了。”
凯文逊漠然地瞥了他一眼,谁求你练了?
他照常带着队伍练完所有项目,回来集合时,已经是11点,挥手让大家原地解散。
等往厨房走时,凯文逊发现威尔逊还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有事么?”凯文逊问道。
“我散步不行么?”威尔逊往另一边走去。
等到凯文逊走远了,他才默默地站着,看着凯文逊。
他才知道其实每一次训练结束,或是别的事忙完,凯文逊都去找王俊,或者说,是去接王俊,王俊有时在菜地里除草,有时在鸡窝里捡蛋,有时在奶牛房里挤奶,凯文逊会去各个地方接他回来,牵着他的手往回走,像是一对寻常夫妻。
……可真他妈黏人啊,还有没有王子殿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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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这回的所在地是食堂和厨房的连接处,一个大理石饮用水台的后面。
天变得冷了,11月末了,omega们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集合,常常在食堂附近原地找地方坐着、站着聊天,他们都怀念起了新兵营的小卖部,以及那里可以随时点单的牛奶、咖啡还有奶茶。
“王俊,你们有没有奶茶给我们喝?”omega七嘴八舌地说。
“奶茶啊……”王俊仰着头想,“茶叶倒是有,但牛奶很少哦……”
“没有就想办法啊,昶洲这么大,天天的快冻死了!”
“就是,这里也太干燥了吧,连热热的小甜水都没得喝。”
王俊挠着后脑勺,琢磨起了奶茶这个稀罕东西。
“别惯着他们,”袁真说,“你都是王妃了,怎么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他们还跟以前似的对你提各种要求,让你做这做那的,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他们也没说你一个好。”
还说你有心计,最先搞定了凯文逊王子殿下,当上了王妃。
王俊也听他的话,不想这个事了,可等到索明月练枪回来,也坐在水台边上,一边搓着冰凉的手,一边回忆着:“红豆圆圆水……”
王俊就想给他做了。
没有牛奶,但是昶洲有很多豆子,王俊把黄豆做成豆奶,再跟茶煮在一起,放上红豆和芋圆,索明月喜欢的“红豆芋圆奶茶”就做好了,不过是牛奶用豆奶代替。
“哇啊——”索明月喝得嘴唇一圈儿都是奶渍,给王俊竖起了大拇指,欢快地说,“好喝!”
这一饮品一面世,就开始紧俏起来,omega们干脆也不怎么吃饭了,就在水台边上排队等着豆奶喝,袁真和炊事兵们倒是省了不少事儿。王俊又陆续开发了不同的口味,黄豆绿豆红豆等各种豆乳茶,甚至还写了个点单的餐单,在水台边上贴着。
这时候接近中午,战士们都训练去了,王俊身上穿着一个棕色格子背带小围裙,正坐在水台后面的椅子上打盹儿,昨晚没怎么睡好,早上又起得早,现在困得睁不开眼,头一下下往前点着,围裙的正中央,有个灰色的小熊图案。
凯文逊走过来,先是面无表情地把餐单上王俊写的字,“什么波波乳”“豆豆茶”之类的都看了一遍,接着把王俊的头按到自己怀里。
“唔?”王俊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回来了,你要喝什么?”
凯文逊说:“你给他们做这些玩意儿收费了吗?”
“都是些喝的,收什么费。”王俊起身先是让凯文逊坐到椅子上,给他做了一杯加了料的热乎乎的奶茶,递到他手中。
“是你的劳动成果,不属于正常的军人粮食,就该收费。”凯文逊喝了一口,对这甜兮兮的味道不置可否,还把嘴里的珍珠吐了回去。
“这是芋头做的珍珠,是能吃的,”王俊按住他,“你不过敏的。”
凯文逊半信半疑地嚼了嚼,果冻不像果冻,芋头也不像芋头,不知道啥玩意儿,微微皱着眉头全吃了。
王俊把他被汗浸湿的头发往边上捋了捋,心想给凯文逊试过了300多种过敏源了,到现在还是没弄清真正的过敏源是什么,不过,好在大半年他都没发过病了。
凯文逊低头喝着奶茶,王俊在他边上给他擦着汗,里面的袁真和章楠提着菜和盆出来要洗菜,看到这俩人,章楠连忙往里走。
“没事的,”袁真对这场面见怪不怪,拽住了章楠,“咱们洗菜得用水台。”
章楠脸上竟然还戴着一个口罩,是袁真嘱咐他的,把这张俊俏又惹事的脸给遮上,省得威尔逊看到了又开始闹,两人在水池边上开始洗菜。
凯文逊把奶茶喝完了,越想越觉得威尔逊有些奇怪,他郑重其事地对王俊说:“你别在这儿待着了,一会儿威尔逊可能要过来,你在艾兰来这儿之前都躲起来。”
“……我躲起来干啥啊?”王俊莫名其妙地问。
“我说过,”凯文逊冷冷地说,“威尔逊可能是看上你了!”
他这话音一落,袁真和章楠都是一呆,紧接着,袁真低头笑了起来。
王俊连忙脸红地把凯文逊的嘴给堵上了:“……求你了,别说了。”
“啧,怎么不能说?”凯文逊瞪起眼睛,“我说的是实话!”
“行了行了,就你把我当香饽饽了,再没别人,”王俊赶紧把这位爷给推了起来,“你去等着吃饭吧,去食堂,快去!”
“我说的是真的!”凯文逊道。
“走吧、走吧!”王俊把他推走了。
王俊简直不敢去看章楠和袁真的表情,特别是在发生了昨天的事之后,威尔逊和孙信厚刚为了章楠大打出手,凯文逊就在这边胡说八道。
王俊只好一头扎进后厨里去帮忙了。
“这位殿下,”袁真说,“别的不说,倒是真的很喜欢王俊。”
“看得出来。”章楠说。
没多大一会儿,威尔逊真的走了过来,东张西望的,把奶茶单子看了一遍。
他往这边走时,袁真就让章楠赶紧进去了,王俊一听威尔逊来了,甚至想把章楠藏到冰箱里,慌慌张张的,后厨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章楠刚蹲在水果架子后面,王俊就推门出去了。
威尔逊看到他出来,心里猛得一抖,竟不由自主地站直了。
“没有酒。”王俊说。
“不想喝酒。”威尔逊犹疑不定地看着餐单,用余光瞄着王俊的脸。
面色潮红,看着有些虚弱,想是昨晚承受了不少,叫了很久,被凯文逊折腾了大半夜,所以今天没什么精神吧。
威尔逊逐渐心猿意马起来,暗自揣测着,却还是看着餐单:“我要这个什么豆豆……”
“没有豆子了。”王俊低着头说。
“那要这个波波……”
“没有魔芋波波了。”
“那要这个乌龙茗茶……”
“没有茶了。”
“那你有什么?”威尔逊被逗乐了,头往一边歪,直勾勾地盯着王俊的脸,看着看着,目光落到他的前胸,围裙的上面,正中的位置有个装零钱的小兜,上面有一个棕色的卡通小熊。
这是在这儿故意引诱谁啊?
威尔逊心里痒了起来,他逐渐觉得有一件事,应该拨乱反正。也许,艾兰才应该是凯文逊的任务,而眼前这个人,应该是自己的。
“没有alpha喝的东西,秋季特饮,只供给omega。”王俊说完,不卑不亢地看着威尔逊,希望他赶紧滚。
“噢,好吧。”威尔逊又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警报解除啦!”王俊笑着对后厨里的omega们说,“他以后不会再来这个水吧捣乱了!”
“太好了,”袁真说,“这个王子一来,你那位王子看着都顺眼多了!”
王俊莫名其妙:“……我的王子挺好的啊。”
“对对对,好好好。”袁真笑着说。
章楠却倚在门边,怀疑地看着威尔逊一步三回头、慢慢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