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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只零星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子,完全被大城市的灯火遮蔽了原有的光芒。
这有什么好看的。
容谨回过头来。
苏清秋有点不对劲。
她看起来好像很冷。
就算是初秋季节,苏清秋只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连件外套都没有穿,在五楼的天台吹了不知道多久的瑟瑟秋风,是个人都会觉得冷。
容谨下意识的去触碰她,想牵住她的手,刚碰着她的手背,便被那冰冷的温度惊了一下,转而去探她的额头。
她的手背冰冷,额头却在发热,热的令人心惊。
容谨果断的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不由分说把她裹紧了,颇有些强硬的味道。
她皱眉:“你发烧了。”
苏清秋想往后退,她不习惯和别人靠的这么近,突然整个人被一件外套裹住了,毛绒绒的触感,那件外套上有沁人心脾的温暖,严丝合缝的裹住了她,抵挡住了瑟瑟秋风。
外套上还有一股颇为好闻的味道,像是太阳下的青草气息。
苏清秋看着她。
容谨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以前她觉得容谨目无法纪、张扬桀骜,现在倒是觉得,容谨似乎是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来自世界的恶意一般,整个人透出一种近乎于天真的温柔。
而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告诉她,没有人平白无故的会对你好,就算是亲生父母,对她好也都是带有目的性和期望的,杨婉婉便是如此。
苏泰华更不用提,她在苏泰华心里不过是个备选继承人,在没有其他更好选择的情况下,不喜欢但是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
世间万物都是有代价的,想要得到了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谁也没有例外。
但容谨是不一样的。
容谨的温柔善意近乎是深入骨髓的一种本能,令人动容,她曾经为此手足无措过,到现在也觉得有点别扭,但时间久了,也慢慢习惯了。
上个月容谨说要和她一起去天文馆,她没去成,回学校之后她想和容谨解释两句,但容谨压根没有提起这件事。
她想,可能容谨忘了,或者不在意,容谨脾气也好,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便也没有提过。
她有时候还会觉得有点好笑,近乎本能的温柔善意,简直就不像是这个世界该存在的东西。
但那是真实的温暖。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
容谨把外套给了她,只穿着件白色短袖,修长的手臂露在外面,秋风依旧肆意吹着她的长发,她牵过苏清秋的手,拉着她掉头就走。
苏清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拉着回了楼道内。天台的门关上后,彻底隔绝了外面呼啸的秋风。
苏清秋裹着她的外套,抬眼看她。
黑色的外套更衬着她肌肤冷白,楼道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的红色长裙上,棕色波浪长发披散在脑后,细碎的额发下,纤长的眼睫垂下,脸色苍白,红唇紧咬,眼眸似乎浮着一层雾。
病态又极致的美艳动人。
惹人怜爱。
容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红裙衬着她凌冽的锁骨,她看了片刻,目光上移,对上苏清秋的眼眸。
她这才恍然发觉,刚刚实在有点太过僭越,跟觊觎人家美色似的。
容谨咳嗽一声,有点心虚:“你有点发烧了,外套你穿着,早点回家吧。”
苏清秋垂下了眼眸。
杨婉婉和苏泰华都还在宴会上,没准发现她不见了,正找她呢,她回去做什么。
容谨看着她。
豪门世家是怎么过日子的,容谨不清楚,但她能看出来,苏清秋这两年来,一直都是不快乐的。
她突然说:“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容谨收回目光,笑了笑:“感觉你似乎很抗拒回家,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不想回家的话,不如去我那住一晚?”
苏清秋抬头看她:“去你那?”
“嗯,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住。”容谨说,“你也知道,我在外面玩乐队,有时候晚上演出太晚了,不好回去打扰室友休息,就干脆搬出来住了。”
苏清秋没说话。
她十六岁了,都还没有在外面留宿过。
首先是杨婉婉不让她在外面,怕有危险,其次她也没有可以留宿的朋友。
况且她刚从宴会场上逃跑,今晚再不回去,苏泰华怕是要雷霆震怒。
苏清秋蹙着眉,还在考虑。
容谨果断拉着她下楼。
“走吧,想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