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萧瑟萧瑟萧瑟……”
楚京,萧瑟的住处。
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如同游魂一般不断的回响着。
萧瑟在榻上翻了个身,企图用手堵住耳朵。
但无奈身边的人实在是太烦,一直缠在他的身边,让他想要躲开也不行。
过了将近三刻钟的时间,萧瑟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来,一脸冷然的看着施如虹。
“你到底想干什么?”
施如虹见他真的不耐烦了,连忙坐端正了身体,委屈巴巴的说道:“小爷这么多年来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不服!”
“是吗?”
萧瑟挑起眉眼看向他,“怎么个不服法?”
被萧瑟这么一问,施如虹反而是愣住了。
他过了好半晌才说道:“都是宫锦煜,他竟然让两个那么讨厌的女人缠住小爷,小爷一定要给他个教训……不,小爷要杀了他!”
施如虹觉得自己最近很委屈,但是具体应该怪谁,他却是想不明白。
想了半天,只能找出了将他身份识破的宫锦煜。
不过想到杀了宫锦煜,施如虹明亮的大眼睛中,骤然闪出了一丝渗人的红光来。
萧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愿意去你就去吧,要是死了,本座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收尸的。”
“你好无情啊……”
施如虹长长的叹息一声,“难道我不是你最爱阿虹了么?”
听到施如虹的话,萧瑟的脸色顿时就沉黑了片刻。
“你有什么话,最好现在赶紧说完,本座只是受伤了,不是死了!早晚会好的。”
话音一落,施如虹瞬间缩了缩脖子,连忙干笑两声。
“哈……哈哈,人家跟你开玩笑的嘛,不要当真,哈哈,不要当真嘛。”
萧瑟头疼的按了按额角,“要滚赶紧滚,对了,别忘了带上追魂使。”
“追魂使?”
听到这句话,原本施如虹已经抬起的脚生生落下,惊讶的看着萧瑟。
“少主,你玩真的?”
“不然呢?”
萧瑟毫不在意的说道:“要玩,总要玩一把大的,反正等墨流觞登基之后,杀手公会就会全部撤出东楚,既然要走了,总该要给主人留下一点难以忘怀的礼物。”
施如虹眨眨眼,不明白萧瑟是什么意思,而萧瑟也无意让他明白。
萧瑟心里清楚,当施如虹说要想杀某个人的时候,只要说出来了,那就绝对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如今楚京城里,墨流觞动不了,那就只能先送宫锦煜上路。
以免日后他再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还有宫锦煜这么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镇国公的到访,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君无心的心情。
君无心原本真的是有让镇国公府满门灭绝的打算,但真正的说要放过了,却并没有自己心中想的那么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镇国公府注定会衰败下去。
比起死,看着镇国公府无权无势,空顶着一个国公府的名头,恐怕才是最令他痛苦的。
等让人将镇国公拉出去之后,君无心便又回到了御书房里。
墨流觞对一些生死存亡的大事,有着敏锐惊人的直觉和城府,却并不擅长处理庶务。
很多不便让外臣插手的事情,都是君无心亲自批示的。
“这些事情交给宫锦煜……咦,宫锦煜呢?”
君无心突然想到,宫锦煜似乎有很长时间没出现过了。
暗雪在一边答道:“回主子,华安郡王前几日去护国寺了,似乎是去听护国寺慈安大师讲经了。”
听个屁的讲经!
也不想想,宫锦煜是那会参禅论道的人嘛!
想到还在京城中虎视眈眈的萧瑟,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施如虹。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去佛寺听什么讲经!
吃饱了没事干么?
君无心牙根都有些痒痒,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京郊,翠微山上。
君无心一早去了护国寺,随即就得知,宫锦煜现在就在翠微山山顶上。
翠微山是京畿附近最高的山,以风景秀丽著称于世,也是每年护国寺高僧坐禅论法之地。
“呦,小顾公子?”
看到一身白衣的君无心,宫锦煜挑了挑眉,似真似假的说道:“现在新皇刚刚登基在即,难得小顾公子还能来这种地方。”
闻言,君无心“唰”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宫兄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新皇登基这样的大事哪有在下掺和的份。倒是您,现在这个时候不在京城中,反而在山中逍遥快活,怕是不好吧?”
说到一半,君无心不禁回头去看许久不见的岁千允。
岁千允一直都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也没什么表情,面色却是有些苍白,好像是生过一场重病一般。
君无心一直都很难以想象,岁千允身为一个女子究竟是有怎样强大的心智,才能够做到女扮男装,在楚京之中蛰伏了十八年。
如果是君无心自己的话,她自问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这也是因为,她本身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是佣兵出身。
而岁千允,却是原原本本的这个时代的女子。
她出身南瑶王族,本应该像楚京城里的那些高门贵女一般恣意骄傲,再等到及笄之后,嫁与人为妻。
虽不说是一生和乐,但终归是平安顺遂。
“顾公子。”
看到君无心女扮男装,岁千允也不点破,站起身拱了拱手后便又缩回了原处。
君无心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两人。
宫锦煜到底知不知道岁千允的身份?
不过看宫锦煜如今的这表现,只怕还不知道岁千允是女儿身这件事吧?
她竟然莫名的有些期待,宫锦煜知道岁千允是女人之后的样子了。
就在这时。
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微弱的风声,像是树叶之间摩擦的声音,微小的几乎让人难以分辨。
君无心和宫锦煜齐齐的变了脸色。
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意味。
“施如虹!”宫锦煜咬牙叫道。
话音一落,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悠然的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
没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装束,反而显得冷俊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