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辆骡车往青瓶县的方向飞驰。
“爷,先去万江楼吃东西,还是直接去周家?”
大壮看着前方高大又破旧的城门,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开口问道。
“先去万江楼吃东西吧!”
闭目养神的沈镜之睁开双眼,抬手掀开车帘往外看,“今早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饿着肚子去做客可不好。”
吃饱了,才有力气扯皮,万一周老爷难缠,他还得花心思去应付。
饿肚子可不好办事!
“好的!”
排队进城后,大壮赶着骡车直奔望江楼。
“沈秀才,您怎么来啦?”
店小二看到沈镜之,惊了一下,连忙把人请了进去。
“这周家真是造孽啊,做什么不好,非得盯着沈家的方子,他们难道不知道,沈家有个被神女眷顾的闺女么?”
“财帛动人心,别说是周家了,就连我这等小人物都羡慕的慌,只是没想到,周家人那般冷血无情。”
“以前,我们只当周老爷势利眼,没想到他们心思这么歹毒,为了回本家,竟拿亲儿子亲侄子开刀。”
“这下好了,他们父子三人都遭了报应,听说周六爷那命根子,是直接被雷给炸碎的。”
“我还是觉得周老爷比较惨,看到库房被掏空,当场就气死了,结果又被一道雷电硬生生的给劈活回来。
半身不遂且不说,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全被老天爷给一锅端了,还搭上两个儿子。”
“周七爷比较惨吧,还有那周大小姐,待嫁之身,居然毁容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
“对了,周家的库房被掏空了,那这首富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
大堂里吃饭的客人,旁若无人的谈论着周家的八卦。
沈镜之穿过大堂,上二楼雅座的时候,听到客人讨论的内容,心情急转直下。
“沈秀才,您稍坐一会,我这就给您泡茶。”
店小二走后,沈镜之对大壮说道,“那些客人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大壮点点头。
“你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壮刚出去,金掌柜就带着小二来了。
“沈秀才,今儿怎么来县里了?”金掌柜试探的问道。
沈镜之端着茶杯,也不隐瞒,“昨天周家叫媒婆上门,见我们拒绝之后,媒婆就提了一嘴宫中的昭仪娘娘。
我们沈家小门小户,担心昭仪娘娘怪罪,便想上来问个明白。
这结亲之意,是周昭仪的意思,还是周家的意思。”
顿了顿,沈镜之又道,“金掌柜,不是沈某往自个脸上贴金,我们沈家虽门第低微,但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被昭仪娘娘关注也是有可能的。”
金掌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在疯狂的吐槽。
你们沈家,皇帝都关注了,还差一个昭仪么?
万牲草闹了那么大动静,才消停没几天,你们又搞出水车这样的大利器。
她不关注你们沈家关注谁?
皇家的公主,现在都流行封爵,招上门女婿呢。
“沈秀才,你这一趟,估计是要白跑了。”金掌柜说道,“那周老爷,已被雷劈的半身不遂了。”
“被雷劈?”沈镜之一脸震惊,“金掌柜,这到底怎么回事?”
金掌柜将自己知道的,简单明了的叙述出来。
沈镜之听了之后,眉头都蹙了起来。
“到现在,周老爷和周四爷还有周六爷,还没能挪地方呢,好在别人能过去,否则可不好办。”
光是饿着,都能把人给饿死。
“那周七爷呢?”周家其他人,沈镜之不关心,他只想知道周七爷好不好。
金掌柜叹了一声,“估计不太好。”
听说周七爷不太好,沈镜之顿时没心情吃饭了,匆忙的吃了两口,便往周家赶去。
看到周家坍塌的大片院子,沈镜之的心情沉了沉。
周家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夫人,沈秀才来了。”
卫妈妈看到院外的沈镜之,立即拍了拍睡着的卫氏。
卫氏恍惚的睁开双眼,“相公怎样了?”
“七爷没事,是沈秀才来了。”
卫氏往窗外看去,正好看到小厮带着沈镜之进来。
“沈家兄弟。”
卫氏揉了揉眼睛,连忙走出去迎接。
“卫娘子,周兄还好吗?”沈镜之神色关心的问道。
“伤势已经稳住了,只是失血过多,苏郎中说,得休养一段时日。”
卫氏一边说,一边把人请进屋里,卫妈妈连忙上茶。
沈镜之看着重伤卧床的周七爷,心里十分不好受,“如果昨天我们沈家没有那么坚定的拒绝,周兄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如若他们说考虑考虑,那么周七爷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些?
“沈家兄弟可千万别这么想,这是老周家走的一招棋,无论你拒绝与否,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以前,相公跟你走近,公爹他们是反对的,后来你们沈家起来了,他们又打你们沈家的注意……这势利的行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卫氏语气冷静而自责,“你们拒绝是对的,我们家周莹,有婚约在身,公爹还请媒婆上门,该是我们上门道歉才对,如今却劳你亲自上门,实在是折煞我们了。”
“可周兄这劫难,却是我沈家方子而起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周七爷这一遭,不完全是沈家的原因,但也不全无干系。
“卫娘子,这是玄衣卫专用的,治疗内伤的凝珠,你赶紧给周兄服用吧。”
沈镜之拿出品质最好的灵鱼凝珠,递了出来。
卫氏见凝珠色泽透亮莹润,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便没跟沈镜之客气。
周七爷服用凝珠后,很快醒了过来。
看到沈镜之的时候,愣怔道,“娘子,我好像看到沈兄了。”
“嗯,沈家兄弟来看你了。”
周七爷这才逐渐清醒,正要起来的时候,被沈镜之阻止了,“别动。”
“小伤,没什么大碍。”周七爷强撑着受伤的身子坐起来,“来多久了?”
沈镜之回道,“没多久。”
“嗯。”周七爷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沈镜之的身上,久久才出声,“沈兄,你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