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首辅大臣梁正章理了理自己的思绪,他要给岳启庆解惑,开口说道:“我们现在推行的一些变法制度并不是完全符合当下时代的环境,在普通劳苦大众知识水平普遍低下的年代里,民众的识字率很低。纯粹依靠农民来推翻封建王朝统治难度是相当大的。
并不是说我们的变法制度不是好的制度,我们如今的任何方针制度都不是我们几个人拍板决定的,而是争取这个时代的精英的意见后制定的。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比我们先知集团更了解他们自己的时代。
可问题是这种制度的推行,不仅仅需要完全依靠农民,还需要更多的当代的读书识字的士子认可你这种制度来帮你完成才行,目前看来我们能够取得阶段性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大量有见识,有理想,有目标,有能力的时代精英作为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换句话说我们拉去了大量的士子精英来推动我们想法的实施。
当下的劳苦民众还没有这种当家做主人的觉悟,民众造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活不下去,而一旦有了点成果,小农意识就兴起了,纷纷摇身一变去做欺压其他劳苦大众的土财主。这种理念从陈胜吴广喊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深入人心了,农民起义千余年来都是这一套,有真正意义上成功的么?
比如说,那个时空的天国口号上是依靠劳苦民众,实际上又是在坑广大民众,所以到了富庶的江南地区,就遭到了包括农民在内的广大社会阶层的联合抵抗。说到底,天国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农民没笼络住,士绅又得罪了个遍,除了一开始的既得利益者能够坚持下去,谁又会支持他们?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有限的区域,有限的推行变法制度,推行这种变法的主要目的是将土地分给更多人去耕作,而不是浪费土地资源。也不是要完全的推翻当地的地主,乡绅等阶层,可以消灭恶霸,匪豪等人来维持当地的统治秩序。重要的是我们当下需要广大的地主,乡绅,士子来维持地方的秩序。”
梁正章一口气说了很多,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封建时代,真正的统治者是谁?是皇帝吗?不是的,封建时代真正的统治者是地主阶层,垄断商人,士大夫文人集团等联合组成的利益集团联盟,前两者掌握经济运转,后者掌握文化舆论主导权,皇帝只不过是整个利益集团的代言人而已,对于这真正的统治集团来说,皇帝当然重要,但实在事不可为了,皇帝换了,只要新皇帝仍然能够维护自己的利益,那也行。
汉高祖和洪武帝都是农民起义的胜利者,可是他们并不是完全依赖农民,还需要依靠地方统治阶层。所以汉高祖和洪武帝转身成为地主阶级的代言人后,他们的皇位就能坐稳定。而那个时空的天国不一样,它是真的让天地变色的,用的是古怪的改造版西方宗教当理念,把传统纲常伦理全部打破,视儒生为猪狗,经济方面又准备采取绝对平均主义。这是不可能被统治阶级接受的。因为天国的成功意味着这些既得利益者将一无所有,而这才是天国失败的最为根本原因——始终无法得到既得利益集团的真正认同。
所以我们进入天国政权核心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改变之前他的错误的政治策略。尽量的团结封建社会的统治阶层,目前看来还算比较理想。我们是需要变革,但是一定要缓慢进行。我们要对这个时代的统治阶层进行灌输新思想,引导他们往我们的道路上走。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建立军政学院的目的。
如果我们完全按照我们的思想来随意的改变这个时代,急于求成。那么我们就会被整个统治阶层抛弃,就算我们有先进的思想,先进的武器,先进的政治制度,一样会失败。不要以为我们现在收服了这个时代的很多精英就可以高枕无忧,他们会选择我们是我们的政策符合他们的利益观。如果我们的政策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观,就算我们控制住他们,这个时代依然会跳出来时代精英来反对我们。说白了他们也是这个时代统治阶级的代言人。试想一下,当代言人不符合统治阶级利益的时候,他们就要考虑更换代言人了。”
岳启庆严肃道:“这个说来,我们现在面对的最大问题是政治人才的匮乏。还好我们能看清楚当代的社会的本质。最为主要的是我们能笼络一批看清社会真正面目的人才。所以你当时就对当时天国的圣库制度作了一些改良。更符合当下的利益。”
梁正章点了点头:“试想一下,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家财全部打出来进行从公?然后过着被人驱使的日子,换做事我们我们也不同意。打下来的地方需要有人去管理,去统治。把他们都得罪了谁去帮我们去统治基层。所以我们的政策是将那些恶霸,抵抗我们的地主乡绅的财产进行从公,对一些有良知,又愿意归附我们的统治阶级要进行拉拢扶持,让他们去统治地方,帮我们建立统治基础。虽然这帮人在我们看来是那么的愚昧无知。但是他们是我们当下的必然选择。”
梁正章继续道:“那个时空的天国运动,既然能在华夏历史留下浓厚的一笔,就有他存在的必然性。存在即合理嘛。他有些政治愿望是美好的,也反馈了当时的农民阶级的迫切愿望。从天国的思想体系上来看,运动之初,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的平等理念;但在实践过程中,他们却难以贯彻下去。
定都天京后,领导集团仿效封建统治阶级模式,建立了一套贵贱以分上下,制度必判尊卑的封建等级制度和礼仪制度,生活上日益浮华奢侈,进取心减弱,逐渐脱离群众。由于农民起义者大多抱着打老爷,做老爷的思想起事,看不到封建剥削以及压迫他们的封建制度,也就不能摆脱封建的思想体系————皇权主义,森严的等级制度。而这些封建思想观念会使领导集团地位越高,权力越大时,就越脱离群众,对运动的发展产生消极的影响。在说了洪贵全那一种信天不信人的思想,难以对时局做出正确的判断。”
岳启庆问道:“那个时空天国运动,导致华夏大地十数年的动乱,据记载光人口就锐减了一亿多人,对富庶繁华的江南的破坏更是历史之最。”
梁正章听后,笑了笑:“历史是胜利者写成的,谁是胜利者,谁就拥有话语权。东胡王朝最后属于胜利者,他的记载一定是符合他的统治。一定会歪曲事实,栽赃陷害,妖魔化天国运动,把一些不属于天国的罪行强加给天国。之前我们讨论过,就算没有天国运动,在当时的情况下,也会出现其他的运动来代替。因为社会总物资的分配极为不均衡,导致广大的基层民众吃不上饭,起义造反是唯一出路的时候,大规模的动乱必然会存在。
直到产出的社会总物资能相对均衡的养活那么多的人口。关于人口锐减的问题,我们要以客观的眼光来看待,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厮杀,将责任归于一方,这种做法本身就不合理。无数的生灵涂炭,谁是屠夫?谁是刽子手?在我看来,双方都要承担这个责任。天国是不完美的,世上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完美的。他的政策有些是偏执的,有些是极端的,有些根本就是空想幻想,但是也有些制度是先进的,是符合当时社会的,也是社会的需求,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存在十四年。或许他根本就打不出广西。”
岳启庆说道:“我们来到这里以后,纠正了很多天国的错误主张,目前控制的区域内的破坏损失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比那个时空十几年动乱以后的神州大地要好上太多,人口也没有出现锐减。我们也在想方设法的提高生产力,增加社会的总物资量,来养活这么多的人口。”
在当下的时代当中,生产力低下,所生产出的社会总物资也是有限的。华夏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值,若是超出这个饱和值太多但是这个饱和值
梁正章说道:“要想民众不动乱,首先就是温饱问题,解决不掉温饱问题,一切都免谈。中枢花费大量的资金和资源,在各地推行粮仓制度也是这个原因。结合所知的认知,今后几年华夏大地将会灾害不断,将是我们最为困难的几年,控制的区域越大,所要管理的区域也就越大,调配的资源总量也会越多,同时所肩负的责任也就越大。过了这一段时期,我们高产能的新农作物就会有一定的规模,加上高效率的生产力的配合,我们就会拥有更多的总物资。一些社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岳启庆听了这么多,烦躁抱怨的心情好了一些,脸上含有笑意:“听起来前景很美好嘛,那就不要抱怨什么了,继续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