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查找完许家各房的情况去找您汇合的时候，发现许小郎君守在花园装作看花故意说了几句，引人遐想的话，当时以那许小郎君的角度，定然是能发现那个躲在花丛后面的小随从的。”
赤羽卫到底没敢说那究竟是什么混账话，否则这位的脸只怕就要黑了。
“后来就故意带您去了他说提前的亭子之中，而跟随郎君的那个随从，又故意慌慌张张地引那些前来捉奸的人过去。”
说到这里赤羽卫只觉得佩服，计策虽然不算太高超，但一环套一环的有用，连秦王的反应估计都在计划之中。
凌昭还是问出了赤羽卫最害怕的问题，“所以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赤羽卫支支吾吾了一会，听到了宛如地狱恶魔的低语，“诶呀，这么害怕干什么，谁说出来，赏三锭黄金。”
四个人眼前一亮，虽说赤羽卫不会被旁人收买，但主子的要求，还赏黄金，这谁顶得住啊。
“我说！”四人齐声道。
“许小郎君先是说，我这身打扮好不好看，今日要见女公子，不知道卿卿喜不喜欢这一身衣服。”
另一个人接上说道，“今日尚有机会，只怕日后就再也不能如此私下见面了。”
“今日晚饭时正好大家都在用饭，不会注意我偷偷溜去花园南角的那个小亭子，只盼不会被发现。”
字字句句听起来没有什么，若是后面被发现见面的是秦王也勉强能对的上，可当时那等情境，只怕是个人都要想歪的。
凌昭点点头，示意高清给金子，仰着头看着房梁，嘴角慢慢上扬。
卿卿？
那是她在现代的小名儿。
只是许轶怎么会知道，按说除了家里人外，都不知道这个名字才是。
许轶这人，真是闷骚得厉害。
门外四个赤羽卫大眼瞪小眼，看着那三锭金子，谁也不让谁。
这秦王殿下蔫坏儿，四个人给三锭金子，这不是故意给他们添堵吗？
忽然，一名穿着朴素宫制灰袍的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朝华宫外。
高清的目光刚一落在那人身上就行了个礼钻进了殿内，“殿下，白公公来了。”
凌昭点点头，“请他进来。”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向缓步走进来的男子，扬起笑容，“白公公，不必行礼，近来身体可还好？坐吧。”
这个世界里头女子普遍比男子长出二十多年的寿命，像是元君那样的，已经算是男子之中的高寿了。
白公公年逾四十，已然年纪算大了。
能得秦王主子问一句身体的，对宫侍来说都是荣耀。
他只敢坐了小杌子，也并不敢坐实了，背脊还挺直着，“殿下，许小郎君，有事想找您。”
“那就明日下午，让他寻个理由出去，是有什么要事吗？”
白公公点了点头，“小郎君说，是正事。”
“那就，去我那个宅院里头，把他照旧带到茶楼再走后门拐出去。”
大周朝的京中官员，每日下午申时也就散值了。
凌昭从明日要去兵部当差，恰好下了值还能赶上一顿下午茶。
白公公见事情说话便准备离开，忽然听得秦王殿下开口，“你，替我盯着许轶父亲的那个小侍。”
刚刚才站起来的人立刻俯身，“奴才领命。”
“必要的时候，”凌昭缓缓冲他一笑，“让他做不了妖就好。”
“是。”
翌日下午，许轶就又见到凌昭，她穿着黑底赤花的长袍，大面积的深赤团花，却并不显得老气，因她生得五官秾丽，反倒有种浓墨重彩的美感。
他比她还要早到一些，今日阳光后，他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白衣绸缎折射出亮光，远远向她走过来，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凌昭眯着眼睛，忽然觉得现在很像是老婆从屋子里跑出来迎接刚刚下值的她。
这场景太过让她恍然，以至于许轶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她脸上还挂着美梦成真的笑容。
“昭昭。”许轶站到了凌昭面前。
凌昭忽然想起，这人喊自己昭昭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从最开始的玩笑，到如今的随意。
“你喊我来有什么正事吗？”
许轶笑意微收，“我来向你讨个官儿。”
她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姚蕴，姚蕴落后了几步，见跟着许轶的小苗还要上前，不着痕迹地拉住了他。
小苗毫无所觉，依旧在往前走，发现自己走不上前了，转过头来才知道自己被抓住了，他回头，一双圆眼睛无辜地看向凌昭，“你做什么拉着我！”
姚蕴在殿下还没有看上许轶之前，时常觉得世间都是聪明人，再笨的出奇的，也顶多是牛脾气上来的七殿下。
如今他错了，这世间有的是蠢人。
“你跟上去做什么？那是秦王殿下和正君在说话！正事！听了会被杀头灭口的！”
姚蕴凶神恶煞，吓得小苗一哆嗦，“真的要杀头吗？那我们小郎君怎么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力过，“你们家小郎君没事，有事的是你这个不懂看眼色的白痴！”
凌昭没有带他进正堂，反倒是踱步去了后院的花园之中。
在这个宅院之中，都是她的人，说话方便许多。
“为的是许凝？”凌昭不爱花花草草，院子里种的东西也没有安排专人打理，各种小野花狗尾巴草，各自疯长。
“嗯，许凝功夫不错，心思单纯耿直，虽说不能为你做那些暗地里的事情，但，未来或许也能成一门虎将，许关山愿意将她的孙女交到你手里。”
许轶说得中肯，凌昭听得认真。
她随手拨弄了一片叶子，“你主动去试探她的？”
“是。”许轶盯着她纤细劲瘦的手，她生得白皙，在阳光下白得像是在发光。
“条件也是你帮我开得，对不对？”凌昭偏头看向他，桃花眼中藏着一抹戏谑和笃定，“你不怕会错了意，许错了东西？”
许轶歪着头，端详着此刻带着上位者饶有兴趣试探神情的凌昭，缓缓笑了起来。
“昭昭，我觉得我们，还算是心有灵犀。要一起说出来吗？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凌昭缓缓转过身，盯着许轶的双眼，唇角上扬。
“金吾卫。”
“金吾卫。”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接着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