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己之力,实在是无法对付这么多羌人,柳阳暗暗计算了身上的迷药数量,委实还差很多。
这么大范围,用迷烟效果虽不能保证百分百,但若是有队伍配合,就和割韭菜也没什么区别。
原以为放走阿布,给他下了催眠术,他会和哈赤斗个你死我活,没想到两个兄弟忙着吞并小部落,都没有对上狠狠干一仗,来个生死对决。如今,只能赶紧养好伤,找准机会离开。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柳阳了解到,庄月静是两年前哈赤劫掠周朝时,从红霞谷抓来的。全家七口人,祖父祖母被当场杀死,爹娘在反抗时也被射杀了。
“那你家中还有谁在?到时候我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柳阳心中一阵抽痛。
战争中,无辜卷入的百姓,苦难最多。
庄月静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搓着麻绳,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我哥哥和嫂嫂,估计也不在了。我嫂子那时刚有身孕,我哥哥性烈如火,不像我,忍辱偷生,苟且存活。我想,家中只我一人最为无用吧!”
“不,你不能这样想自己。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一个弱女子,在这种乱世,想要活下去,远比男人困难。这是朝廷的无能和耻辱,与你无关。”
柳阳真切地道:“相信我,我一定救你出去。我们一起回大周去。”
庄月静不觉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柳阳,眼中闪烁着盈盈泪光,不敢置信,问道:“你说真的?你真的能救我回大周去?”
柳阳点着头,道:“我们先去吕城,你想去哪里,我到时派人送你去。”
庄月静仍是心存疑虑,道:“这里到吕城路途遥远,而且羌王的守卫这么多,我们怎么可能逃出去?”
柳阳安慰道:“小妹不用担心,我这伤再过几天就能骑马,到时我动手偷一匹马,你最近攒一点干粮,到时赶路用得上。”
庄月静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重重地点了头,道:“好,就依你。鸟飞返乡,狐死首丘,不趁这次机会,以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不如拼一把,好过这样一辈子在异国为奴。”
柳阳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我言出必行。”
两人确定了回去的计划,柳阳更加尽力养起伤来。一有机会,便仔细观察哈赤的营地情况。
如此过了数日,正是周朝夏粮收获的季节。哈赤早准备好,带人去大周惯例走一趟,劫点粮草。一时间,马圈的马匹流水般地牵了出去。
主力离开,营地守卫相对空虚,柳阳伤口大致恢复,决定当晚与庄月静漏夜返回大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过去三刻,庄月静还未出现。
柳阳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在奴隶住的帐篷里偷偷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庄月静的踪迹。
难道她临时打了退堂鼓?还是遇上了什么事,被绊住了脚?柳阳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多等一天,等到次日见到庄月静,再询问清楚。
她正往马圈方向走去,忽然听到两个羌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往她这边走来。此时避无可避,柳阳连忙低下头去,将右手贴在胸前,行了羌人的礼,静等他们过去。
那两人一身酒气,走路踉跄,并未注意到柳阳。
其中一人抱怨道:“妈的,这周朝的女人就是麻烦,睡一下就要死要活的,真是晦气。”
另一人笑道:“那又怎么样?落在我们兄弟手里,那是她的福气。死就死了,这次王上出去,肯定又会抓回许多女人。少一个女奴而已,没人会追究。”
柳阳心中一动,几步疾跑,趁其不备,将其中一人腰间的弯刀拔了出来,接着捂住那人的嘴,弯刀顺着脖子划过,血喷涌而出,那人立时倒地而亡。
另一人冷不防见同伴毙命,酒顿时醒了几分,张口便要呼叫,柳阳早有准备,骈指戳向那人脖颈,正中廉泉穴,那人喉咙一痛,便喊不出声。
柳阳几下分筋错骨,那人软在地上,心中疑惧万分,不知营地里何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柳阳蹲下,冷冷地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老实交代。”
那人说不出话,却将一口口水吐了出来。柳阳侧身闪过,屈手一记肘心锤,正中心窝,那人登时蜷缩起身子,痛得如同一只煮熟的虾米。
柳阳将手里的弯刀刀尖,紧紧贴着那人的心脏,毫无表情地道:“刚才你从哪里出来?老实交代。”
此时一阵风吹过,遮蔽着月亮的云彩四下散开,淡淡的月色显露了出来。那人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看到柳阳脸上坑坑洼洼的凸起,丑陋得如同地狱恶魔。他虽然是个男人,却也吓了一激灵,不由伸出手来,指了指远处。
知道了方位,柳阳掌下用力,将弯刀送进那人心脏。那人没想到柳阳如此心狠手辣,闷哼一声,睁眼看着冰冷的弯刀,嘴角霎时流出一缕鲜血,只是几瞬,便死得透透的。
等到将两人拖到草垛处掩盖好,柳阳才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去。
一个帐篷单独矗立在空地中,这里,类似于红帐的存在,只是没有专门的军妓。羌人想要纾解生理需求,随意拎上一个女奴,就在里面解决了。
柳阳掀起帘子,没有一丝迟疑,迈腿走了进去。帐篷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刺激着柳阳的嗅觉,她微微有些想作呕。
边上一点烛火,孱弱而暗淡,似明似灭地燃着。只见一个女人一动不动,伏在地上,身上随便裹了张破烂毯子。她凌乱的头发覆在脸上,一时无法看清容貌。
柳阳吃了一惊,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女人的发丝,不过几下,便将面容露了出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晚柳阳寻了许久的庄月静。
只见她双眼紧闭,一缕血水,顺着嘴角流淌而下。柳阳伸出两指放在她的颈动脉一探,竟是没有了跳动。
可怜她如花一样的年纪,落入敌国两年,眼看可以回归故土,却在出发前出了这种意外。
柳阳紧蹙双眉,慢慢解开破毯。破毯下,一具布满累累伤痕的身体,显露出来,两腿之间,沾满了血迹。
看到庄月静的惨状,柳阳不由捏紧了手中的破毯,心中燃起一团熊熊的火。那两个畜生,死得实在是太轻易了,就算是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