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有外祖母?”
“是啊,我幸亏还有外祖母,可是,她很早就过世了,来不及看我长大。”柳阳带着满满的惆怅道。
“后来,我碰到了一个男人。”她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往事纷沓而来。想起自己曾经的盲目无知,不禁自嘲道:“其实,我看人的眼光,还不如你呢,你知道吗?”
姚继祖心中一动,却没有说话。
只听柳阳笑了出来,道:“那个人……骗了我,他已经娶了妻了,我……我上了当,后来,他可真狠心啊,将我迷晕后,又亲手把我推入水中,溺死了。”
“如今,我好像重蹈覆辙了。继祖,你看,我的运气一直不好,看人也不行。其实,我早该知道,孤身一人挺好的。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我还是同一个地方摔了两次。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明明,柳阳的语气平静得就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可是,姚继祖就是能够感觉得到,身边的这个女人,心在无声地淌血。
他们认识三年了,柳阳永远都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她有那么多精力爱心,从不曾对人抱怨世事艰苦。姚继祖直到今日才知道,撕开那张温暖和煦的面具,下面也是血淋淋的伤口,难以痊愈。
他艰难地开口道:“这不是你的错,柳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世间多少男子都不及你。若是我,我必不舍得让你有一分一毫的伤心。”
“谢谢你,阿祖,今日,你便陪我走一走吧!”柳阳将脸扭转向一边,不让身旁的人看见,闭目任由泪水悄然滑落。
她哽咽着道:“过了今日,我们便一起忘了它吧,好不好?”
姚继祖心中酸痛难以自拔,仍答应道:“好,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柳阳不再说话,翻身上马,疾驰如飞。泪水一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洒落在身后的土地。
姚继祖呆呆地看着远去的身影,握紧了拳头。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能为力过。可是,能安慰柳阳的,偏偏不是他。直到眼中不见尘烟,他终于也上了马,重新追赶柳阳。
日渐西斜,红云满天。白雪踏浪奔跑了一天,任它再如何神骏,此时也精疲力竭,放缓了脚步。
柳阳这才想起,姚继祖的马匹只是普通的快马,如何经得起这般长途奔跑,心下不由暗骂自己失了魂。她看着天色,知道夜幕一暗,便是危险。连忙调转马头,轻轻驱赶着白雪踏浪,向姚继祖的方向寻去。
柳阳这边寻着姚继祖,她却不知,乔磊等人也在寻找着她。
季芸娘回到宅子,将今日柳阳上门吃瘪的事,同众人讲了。
杨峰几个新人不敢说什么,曲月英却是柳阳的拥趸,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偶像受辱,当下跳脚道:“真是欺人太甚,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管他是谁,欺负了小姐,我们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乔磊见她撸着袖子就准备拿上宝剑,连忙拦住,道:“此事我们还需问过小姐,切不可擅自做主。万一中间有什么误会,你让小姐怎么办。”
季芸娘焦急地道:“小姐骑马跑了,虽然公子已经去追了,但是小姐初来乍到,这里不熟,而且小姐那匹马你们也知道,公子是万万追不上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小姐找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
曲月英道:“五柳先生最擅长追踪了,要是他在,我们无论如何也能找到小姐。”
乔磊转身拿上水囊干粮和兵器,一边走一边道:“靠人不如靠己,我们先去柳将军府外,一路找过去。”
季芸娘一边跟上,一边道:“可惜大黑没跟来,若是有它在,找十个小姐都没问题。”
曲月英急忙带上东西,喊上杨峰等人,追了出来。
几人从将军府外,见人就问。幸得柳阳的白雪踏浪,很是好认,几人一路追往北门。
看着毒辣的太阳,凄清的城北,乔磊勒住马绳,沉声道:“要是出城寻找,光这一点水是不够的。希望小姐不要走太远,我们回去多带一些水,再去寻找。”
曲月英急得脑门都快冒烟了,又听乔磊道:“我们马匹也备得不够,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杨峰,你们三个跟我回去。”说完,调转马头,驱马回去。
季芸娘等人在城北等了有一炷香时间,才听见马蹄踢踏,乔磊将府里的马匹全带了出来。
曲月英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了人来,将马一催,便死命奔跑起来。顺着地上的马蹄印,几人追出五里地外,马蹄痕迹开始杂乱分散,往不同方向而去。
曲月英将鞭子虚空一甩,气道:“都怪刘将军,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季芸娘劝道:“不要讲这些没有用的,如今先找到小姐再说。乔磊,现在怎么办?”
乔磊看看身后,又看着马蹄印,举起鞭子道:“直走。”
“为何是直走?我们这么多人,不如分开寻找,每个方向都找找,万一漏了呢?”曲月英建议道。
乔磊摇了摇头,解释道:“小姐若是因为伤心,离城而去,她必定会任马直走,哪里还会管什么方向。”
季芸娘点头道:“月英,乔磊说得有道理,我们先直着走,等不对再返回。小姐身手不凡,又有姚公子在旁边,应该不会有事的。”
见两人都这么说,曲月英不再反对,几人又顺着印迹追了起来。这一追,便是几个时辰。
柳阳找到姚继祖时,他的马已经瘫在地上,不能动弹。柳阳吃了一惊,跳下马,向姚继祖奔去。
及至跟前,她将姚继祖快速全身检查了一遍,问道:“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自顾自地跑了。”
姚继祖笑着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不堪,道:“无事。”
柳阳马上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道:“你的嗓子怎么啦?”
只见姚继祖口唇干裂起皮,柳阳看向马匹,失声道:“你没有水囊?”
她连忙解下白雪踏浪的水囊,打开塞子,递给姚继祖,责怪道:“只有一个水囊,你为何不早说,还放在我这?我要是不回来,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