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屡犯我大宋边境,是以边界的百姓是不堪受其骚扰,这样的折子,高容容在朝中,是屡次接到。最严重的一次,是金人的真珠大王,竟然带着一小对骑兵,渡过了渭水,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真珠大王竟然夜袭渭水的驻军帐营,将为首的几名副将人头悄悄砍下,挂在渭城的城头之上!与凌晨时分,堂而皇之地渡过了渭河,并在城墙之上留下了一封轻辱的书信!可惜这渭城太守,是个胆小懦弱之人,丝毫不敢将这件事儿,上报给了朝廷!他命人悄悄将人头取下,对着百姓们解释说是,临时决定处斩的几个盗贼!临时瞒过了百姓,是以朝廷对此事是一点不知!这真珠大王出生金国宗室,是金朝一个骁勇的将领,见了金国皇帝也是不怕的,可是这心中却怵一人!此人便就是大宋的新任宰相司马光!金国朝中的许多将领和贵族,私底下都认为司马光是个难得的人才!虽然也知道王安石的声名,但是此人毕竟不在汴京城中,被皇家重用,是以便先将王安石先丢在一边!当务之急,最重要的绊脚石便是司马光!是以他们开始留心此人。打听到此人道德高尚,虽然年轻,可是在朝中极有威信!可谓是宋朝继欧阳修之后的有一个精神领袖!是以这些金国贵族,常常派了探子来,打听这司马光的一举一动!不料,打听到此人竟然年已三十,还没有妻室,甚至家中也并无任何的妻妾时,心中都是大为诧异!这在大宋普遍纳妾蓄伎的官场,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论,简直就是罪过啊!不过,这些金人们倒是对于司马光这个人,更加留意和小心了!一个没有欲望的人,一定是个可怕而坚强的人!金国皇帝忽地心血来潮起来,打听到司马光的诸多事迹,竟然诚挚地给他携了一封信,意欲要将金国的一位公主,远嫁来许配给他!这消息已经传到了太皇太后和高容容的耳中了。朝中诸人对于此事,都是心思各异。有希望司马光知实务,就此接受谢过的……无奈司马光知道了此事,还是坚决地摇摇头。可是这金国皇帝知道司马光是个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以为他对于此等美事,不是不想接受,而是出于对宋廷的忌讳,不敢答应而已,是以这金国皇帝是接二连三地派了几名大臣,到了汴京来,诚心实意地对曹后说明了来意。曹后在榻上听了,自是将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高容容,对来访十届说道:“这个……似乎是司马光的私事,不过,哀家答应可为你们的皇帝,前去说与说与,不过具体怎样,哀家自个可也不知道啊!怎么说,即便这金国的公主,美得像个天仙似的,可也要我们的司马光的人答应才是啊!”
这些来访的使节听了,看这宋朝的老太后面露为难之色,知道此事不会太顺利,可是又心有不甘,遂又问道:“那么……请问太皇太后,难道贵国朝中,就没有能将司马宰相说动的人吗?”
曹后听了,眼光闪烁了一下,只是将眼睛看着高容容,她笑着对金国使节说道:“有?怎么没有?我大宋朝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我们大宋的太后,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中豪杰!虽然年轻,但是我百年之后,所有的权力,我都将给她行使,我相信,她会做的很好!”
金国使者的眼睛,便循着曹后的目光,朝着左侧的高容容看去。高容容听了曹后意味深长的话,心中固然掀起了波澜,只是面容还沉静,她便对着来使,缓缓笑道:“我知道你们来我大宋一趟,不容易。是以这几天,就留在我大宋,四处看这些汴京城中数不尽的美景,也是好的!不瞒你们说,我虽在深宫,可是却与司马光有些同窗之谊,我想,我的话他可还会听上几句!不过,我也是劝着而已,究竟结果怎样,还是要看司马光的意思!”
高容容是话里有话。那些金国使节听了,却是高兴起来,回道:“既然太后这样说,我们倒也不必这样焦急了!便留在贵国首都之内,听着太后给我们的好消息吧!”
高容容听了,顿了顿,只是说道:“呵呵,只是给你们几个消息,究竟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我可也不知道啊!”
打发了几个金国使节出了殿后,曹后便悠悠地看着高容容,说道:“容容,这件事,哀家就交给你了!”
高容容笑道:“母后,你觉得此事希望大吗?母后你希望司马宰相娶一个金国的公主么?”
曹后听了,只是说道:“容容,你难道看不出来,咱们的司马宰相,似乎声名已经传到了万里之外的金国了!看来,金人似乎对他颇是看重啊!”
言语之间,甚是沉吟之色。高容容听了,笑道:“母后,我当然也是看出来了!是以金人见我们,还有这样一个名望累重的大臣,心中都是不安呢!他们想靠近司马光,是以就相处了这么一个办法!”
曹后听了,便喝了口茶,说道:“嗯,你也瞧出来了!可见,司马光也早就瞧出这金国皇帝的用心了!”
她垂了垂眼脸,笑道:“容容,不过这件事,还是你适合去说与!毕竟这司马光已经做了十来年的鳏夫,将这汴京城中各位大臣的女儿,心都伤透了!可就是迟迟不成亲!哀家问过几次,只说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哎……真是个世间少有的情种啊!”
说着,便放下茶碗,将一双深沉如潭的眼睛,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高容容。高容容被她瞧着,浑身的不自在,曹后悠悠道:“容容,前些时日,汴京小雪,那一日,你可和司马宰相好生盘桓了罢!”
此言一出,高容容心中是大惊,那样一件私密的事情,曹后是怎么知道的?高容容马上想起了苏子瞻,但是马上又摇头,不,不,苏轼怎么会是那样一个小人?可是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曹后像是看出她心思似的,说道:“容容,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虽然我就在这个太清宫里,但是我从没有……忽略过你!”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容容,你忘记了你的使命了!你可知,你并不是为你自己,你是为宗实,为滔滔而活着的!所以……当你想由着自己性子的时候,能否……多多想起他们?相信他们的孩子,我们的小皇帝,可还没有长大成人?”
曹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哀苦说道:“容容,母后心里也知道,你的心里苦!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这点母后从不怀疑。可是,母后现在对你所要说的,便是‘忍耐’二字!母后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人世间,一个女人,生命中除了男人,除了爱情,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做!比如江山,比如政治,比如朝廷!”
说着这话时,因为激动,曹后的声音也不由得哽咽起来。高容容听了她的话,心内似乎受了触动,也是异常的难过,看着已是白发苍苍的曹后,她还能说什么呢,因此她说道:“母后,你放心吧……”此话还没有说完,曹后却是说道:“容容,我知道你内心的苦,不过在皇帝还没有长大之前,请你将心思,都一一收了起来罢!当务之急,你我的首要任务便是,将皇帝抚养成人!完成大宋皇朝的延续!”
说着这话时,曹后的目光中,透出沉沉的坚毅之色,似乎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在眼前,她都能四两拨千斤,给解决应付过去。高容容听了,便深深说道:“母后,其实我心中始终知道!”
曹后转过话题,说道:“其实,若是司马光,真和这金国公主,成了亲,倒也真是没事儿一件!起码,金国会看在公主的面儿上,对我大宋不会那么迫的紧了!”
高容容听了,苦笑道:“母后,我也是知道这层厉害,是以我希望君实倒是能够哦答应了呢!朝中诸人,谁都不忍心他这样一个人,回到家中,形单影只的!”
曹后听了想想还是悠悠道:“想想,你去说与时,可万万不能存了丁点私心!我想,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高容容被曹后锐利的眼睛盯着,心中是大为不自在,她苦笑说道:“母后,我想我高容容,心中还是分得清轻重厉害缓急的!与我心中,始终是国家大事为先,然后才是个人私事!”
她哀哀地看着曹后。曹后朝她默然点头,什么都没说。高容容出了曹后这里,神情黯然地朝着宫外走去。她要走到司马光的家中去,她要为他去说亲。她换了身素净的装束,出了宫,头上裹着纱巾,到了大街之上。看着街上熙来襄往的人群,高容容心事沉重,司马光的那处小院,离她并不远,可是今次,却觉得此路是无比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