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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诸界,片叶阎浮。
一片长云火红带紫,宛如烈焰里凝结的血块,五彩流动,煞是绮丽,仿佛一匹织女垂落星河的绫罗,但绝不似绸缎那般温软。
有一位女郎自烟霞中来,她行遍诸多世界。
看过鸟语花香,也眼观尸骸成山,但她只顾自赶路。
女郎芳华正盛,身穿明黄色的衣衫,侧骑着一只青驴,也不拉缰绳,任由其信步而行,嘴里低低喃语,似乎在念已走过世界的名目和剩下那些没有走过的,至于有没有遗漏,她也不清楚。
诸天万界如恒河沙数,此生彼灭,唯有小部分人可以洞悉其中的变化,那一小部分人被无知世人称之为“神仙”,但即使是他们口中的“神仙”也不尽是全知全能。
就像谁也不清楚她从何而来、去往何方,正如她的名字一样亦不为人所知。她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譬如某个音讯不明的谜底。
女郎腰悬金鞭,脸上带着远游已久的仆仆风尘之色,倦意愁思无计可避地爬上眉间心头,掰动荑指,芊芊双手再多一个轮回,算算时辰年月,春去秋来,她已经出门近一十六载,仍然一无所获。
她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丝倔犟,没有说话。那驴儿打了个响鼻儿,一步一步滴滴哒哒,又淌过许多河,翻过许多山岭,直到云彩消失的那一刻。
其时,远天暗哑,其间空谷飞鸟隐匿,寂寂无声,最后一缕浮尘游动的黄昏也落下了山头。
是夜,风雨如晦,稀疏的星辰还没有升起,她心有所感,一人一驴,就此悄然而去,再无归期。
也许她放弃了寻找,也许她还在某个地方流浪,没人知道她的下落。在她之前,世间就流传有这么一位奇女子,好事者猜测她踏遍诸天旧土、兜兜转转只是为了寻觅她的心上良人,精诚所至情感动天,千里寻夫一说在几代添油加醋下编得有鼻子有眼,后人歌之咏之,只道是缠绵悱恻。在她之后,有闲汉在市井中绘声绘色声称窥到过她的踪迹,但大多以讹传讹,时间地点都不太明了,很难分辨真假,是不是同一人亦无从考证,权当故事来听。
光阴荏苒,时日一久了,那些关于她的只鳞片爪再不被人们所谈起,像是琐碎里被遗忘的那些别的旧故事。
蹄声已远,芳踪渺渺。只闻其事,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