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卫衙前面的广场上热闹起来。陈建麾下最善于言辞的霍一伟指挥着人从几辆马车上卸下一百多个不是太大的麻袋。众多官员都跑过来观看。“各位大人，地上这些物事就是我家陈大人昨天所说的经过煅烧可以让庄稼增产的东西。我家大人称其为美肥。”
霍一伟指着地上的袋子说道。“美肥？如果这物真有作用，的确是美事。称为美肥也算贴切。”
官员们交头接耳。“我家大人愿意与卫城所有大人一同见证大利农桑之物出世。每个袋子里面装有美肥50斤。有意尝试的大人可以适量取走。我家大人说了，百户及试百户一人可取一袋，副千户可取二袋，千户三袋，镇抚......。若果然有效，各位大人以后可自制。若无效，也请勿怪责我家大人。”
“既如此，本官且拿去试试。”
指挥使胡延庆通常不在卫城，现场职位最高的指挥同知唐济西摸了摸下巴，让自己的随从上前取走了六袋。唐济西一开动，其他官员都纷纷上前拿走与自己官位相对应的份额。没有任何人拒绝，就连梁永都没有。“这氧化镁一出来，我的炼铁炼钢炉就有了着落，同时已有的工业高炉也可以升级。等把这些忙完，差不多就可以全面铺开工业生产。”
工场里，陈建看着已经堆得老高的氧化镁袋子，脸上露出了由衷笑意。这氧化镁可不仅仅只是做庄稼肥料，更是是超高温耐火砖的重要添加物，以及高炉炉体中的强效隔热保温材料。此外它在炼铁工艺中也能起到不可替代的重大作用，既能辅助脱硫，又能极大地增强炉渣流动性。他立即指挥人将刚得到的氧化镁往工场里一个特殊地方运送。在那地方已经建起了烧制砖瓦的窑炉。窑炉周围堆放了一大堆瓷土，还有一大堆煅烧明矾得到的氧化铝粉末。“老姜，从现在起，用这些东西给我制作砖胚，进行烧制。”
陈建指着三样东西对烧窑老匠户江大株说道。“请问大人，这三样物事如何配比？”
江大株恭敬地说道。“瓷土5成，刚运过来的粉末1成半，前几天运到这里的粉末3成半。”
陈建想了一想说道。瓷土里面本来就含有比较多的铝元素，他现在这样添加可以确保制成品里面的含铝量达到48%以上。这样的耐火砖理论上可以耐受1800度以上高温，实际操作中绝对不会低于1700度，可以轻松承受1500多度的铁水和钢水温度。“明白了大人。三天之后可出第一批成品。”
江大株应道。“好。”
陈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里在大工场内部，用的又是无烟焦炭，可以在外界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秘密烧制出最佳高炉用砖。用这样的砖修建高炉，再在炉体之外修建一个空腔，空腔里填上保温隔热效能极佳的氧化镁和硅藻土，加上使用热值极高的焦炭做燃料，就能极大提高炉内温度，从而让铁矿石顺利变成完全状的铁水，炼出来的不再是海绵状生铁。除此之外，陈建还有其他原始方法继续提升炉温，让生铁在高炉内直接生成钢水，不会再采用什么灌钢法、炒钢法来得到钢材。说穿了，除了程序繁琐能耗巨大费工费时以及钢材里的元素配比做不到精确调配，陈建基本能够凭借原始手段就实现后世的高炉炼钢。现在制作超级耐火砖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陈建去了提纯硅藻土的地方。硅藻土是少数几种日照不出产的矿产，暂时只能走海路从两三百里之外的胶州运送回来。它就是让梁永、杨刚等人摸不着头脑的白土矿。硅藻土的提纯方法非常简单。将其在容器里加水充分搅拌，再静置分层即可。想要提升硅藻土的纯度，就重复进行同样的操作。提纯方法如此简单，陈建完全可以在硅藻土的产地完成提纯然后再把成品运送回来。但他没有这么做。创业之初他要尽量把所有工艺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外泄氧化镁的提取方法只是少数例外。“这个纯度应该在97%以上，基本可以使用。”
陈建捻了捻成品硅藻土，心里满意地思忖道。这东西不但能用于高炉隔热，还能用做肥料和畜禽饲料的载体以及起到类似活性炭甚至比活性炭还强的过滤作用。最重要的是，它与硝甘油以1比3比例进行混合，就得到了后世赫赫有名的黄色炸药t.nt。看完硅藻土，陈建让运输人员拉着一车氧化镁，跟他去了提纯磷灰石的工场。磷灰石的提纯同样简单至极。场地上三个大砖槽呈阶梯状分出高下排列。砖槽底部有小洞口相连。操作匠户将碾碎的磷灰石加水倒入最高的砖槽进行搅拌，有效成分磷酸钙沉入底部，从底部小洞流入下级砖槽，其它杂质成分则从砖槽上的缺口处溢出去。下级砖槽再进行一次同样的操作，流入第三个砖槽的东西晒干之后就是成品。这个成品就是原始条件下能够得到的重要农业肥料——磷肥。“老王，把这些东西与晾晒干的东西以1比4混匀装袋。”
陈建指着氧化镁对负责磷肥工场的匠户王才发说道。“老奴遵命。”
王才发看了一下正在卸载的袋子说道。作为磷肥工场的负责人，王才发根本不知道他每天摆弄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处，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来自哪里，制成品又会去向哪里。工场里有严厉规定，每个做工的人在工作期间都不准走出被高墙围起来的工作场所，不准与自己工场之外的人说话，互相之间也不准谈论自己所做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不准在出去这里之后与任何人包括身边最亲的人谈论自己在工场里的所见所闻。如果有人违背，将会受到相当严厉的处罚。于是王才发就只知道按照陈建所制定的章程，指挥工人进行操作。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有他们不认识的人前来将其搬运去其它地方。不大一会儿，磷肥工场里的人将整车氧化镁都按比列混入了磷肥里面并开始装袋。“有了这钙镁磷肥，又有了煅烧明矾得到的硫酸钾钾肥，农业上所需的‘氮磷钾’就只缺氮肥。”
“眼下只能用硝酸钾做氮肥。硝酸钾固然可以用硝酸钡与硫酸钾反应来制取，也可以用硝酸钠与盐卤中的大量氯化钾反应来制取。但是硝酸钾同时又是火药原料。”
“把火药原料拿去做庄稼肥料，会不会引发轩然大波？”
陈建揉捏着新出炉的钙镁磷肥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