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提到了他之前说的那款直播软件,以及他的直播账号。后面还附上了一段话:“我的直播间只欢迎你,如果有其他人进来,我会立刻把他请出去。但我不介意你和其他人一起看。晚上九点见。”
和绑匪交流完,吕政倍感压抑。但他没时间消沉,立刻联系上丁若白。“丁先生,麻烦你过来一趟,我有极度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
听到对方用“极度重要”这个字眼儿来修饰,丁若白猜到了大概,试探性地问道:“绑匪和你联系了?”
“对,我们刚刚用‘私信’软件联系上了。”
“明白,我马上过去。”
十几分钟后,丁若白和关酥彤赶到吕政家,立刻被迎进屋里。吕政直接找到他和“赎罪”的聊天记录,并把聊天记录拿给丁若白和关酥彤看。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时,丁若白的表情逐渐凝固,吕政更紧张了。读完整个聊天记录后,丁若白没有立刻抬头,而是低头思考着什么。吕政忍不住问:“有什么线索么?”
丁若白这才缓慢地抬头,分析着说道:“和我之前猜的差不多,应该是熟人作案,而且是一个之前被你伤害过的人。”
吕政有些不满地蹙起眉头,这些话不是他想听到的,因为他自己也想到了。“你能看出是谁绑架了我的女儿么?”
他直接问。“这怎么能看得出来啊?”
关酥彤代替丁若白做了回答。吕政立刻把眼神瞪过去,用表情对关酥彤说:“我又没问你。”
原本就有些讨厌他的关酥彤不惧他的目光,回瞪过去。丁若白察觉到他们的激流暗涌,用手轻轻掐了一下关酥彤的大腿。关酥彤又用力瞪了对方一下,才把视线移开。紧接着,丁若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现在的确比较难做出判断。对方不止要钱,还想要你有发自内心的忏悔。我曾到工地做过调查,很多工人几乎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发这种信息的人,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
吕政咬紧了牙。他从来就没瞧得起过农民工群体,想到可能是这类群体绑架了自己的女儿,愤恨似乎加倍了。丁若白接着又说:“你可以回忆一下,除了他们,你还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我只是欠了这些败类的钱而已。”
“他们不是败类。”
丁若白用平静的口吻提醒道。吕政皱了皱脸。丁若白低下头去,翻看着那些聊天记录,很快被这样的话吸引了目光:“把你,乃至你的整个家族得罪的所有人都仔仔细细地想个遍......”“冒昧地问一句,你父母早年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听到丁若白的问题,吕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难堪。但他很快说:“应该涉及不到他们的层面吧?绑架我女儿的人肯定是冲我来的。”
丁若白于是当着吕政的面把刚刚那句吸引他的话念了一遍。吕政听后说:“这句话我也看到了。就算他们得罪了什么人,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仇恨也早就化解了。”
“所以说,你父亲的确得罪过人?”
丁若白不依不饶。“嗯。”
吕政的表情有些不快。“你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事得罪了人么?”
吕政用力呼了口气,接着才说:“和我一样。”
“哦?”
“我现在这个位置,就是我父亲当年坐的,他也和我一样,吞过那些人的钱......”说这话时,吕政的眼神有些游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原来如此。丁若白不由想,难怪吕政有恃无恐,居然是家族遗留问题。关酥彤也偷偷瞪了吕政一眼,心里说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还有么?”
丁若白问。“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一个。”
丁若白快速在大脑里思考着父辈恩怨导致作案的可能性,但很快自顾自的摇摇头。他觉得可能性不太大。这种仇恨,主要的源头就是金钱,农民工要钱,只是为了维持生计,拿不到钱,他们必然会愤怒。但这种愤怒只是暂时的,资金问题解决后,他们的怨气也就会减少。这种怨恨达不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地步。绑匪之所以发这种信息,或许了解吕家父子的为人,以此来把仇恨放大。几个人随后聊到了晚上的直播。吕政打算让丁若白和他一起看。丁若白见他并没有想找小美妈妈何碧的意思,便提议道:“你应该把何碧叫上,她毕竟是小美的妈妈。”
“叫她有什么用?她只会哭!”
“她也一直在担心孩子啊,你多少得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吧?”
关酥彤义愤填膺地说。吕政这才勉强答应,并打电话通知了何碧,转告她绑匪已经同自己联系的事。何碧火速赶来,立刻要求看聊天记录。看着看着,她的双眼模糊了,接着便流下了眼泪,抽泣道:“小美一定要坚持住,妈妈会去找你的。”
何碧越哭越伤心,很快就泣不成声。吕政愤愤地看着她,心里在暗自责怪何碧,都是因为她,小美才被人绑架。她但凡早去几分钟,事情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然而,这种埋怨的话,他只能在心里说,毕竟他自己一次也没接过孩子。时间一点点地逼近九点。吕政怕众人饿肚子,叫了几份外卖,或许因为心情沉重,谁都没有动口。在何碧不断地催促下,吕政下载了那款软件,并找到了对方提供的账号,点了进去,但对方还没有上线。何碧盯着手机屏幕,不停地自言自语:“快直播啊,为什么还不直播......”吕政被她嘀咕得异常烦躁,破口大骂起来。“你脑子有病么?他能听见你讲话么?”
何碧也回骂,结果两个人居然当着丁若白和关酥彤的面吵了起来。为了预防矛盾升级,丁若白建议他们俩暂时分开,何碧哭哭啼啼地回到了卧室,留下他们三个人在客厅。终于到了九点,绑匪所提供的账号突然显示正在直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