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料定这一路不会太平,可没想到他们下手会这么快。
短短七日,他们已经遇到了三波刺杀。
这几日君九离几乎都未曾合眼,每到半夜她摸向身侧空空如也的被褥就知道,外头又来人了。
今夜一如往常,身旁的君九离已不见人影,挂在一旁的佩剑也没了。
也许是怕扰了公主清梦,君九离带人与刺客交锋的动静不大,黎晚晚坐起身子倾身仔细听才能听到一点。
房间黑黢黢一片,连盏灯都没点,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榻上看向门口。
虽然知道君九离能保护好她,可连日的刺杀让他们一直紧绷着不敢松懈,长此以往总会有疲惫的时候。
黎晚晚想着,就连君九离也好几夜未合眼了,如此下去定是不行的。
外头声音逐渐平息,没过一会,房门打开,君九离一身黑色鎏金长袍站在月色里,他的半张脸都沾满了血迹,黑暗中看着尤为瘆人。
君九离看到公主就这么坐在榻上直勾勾的看着他,愣了一瞬,随即问道:“是奴才吵醒公主了吗?”
“没有。”黎晚晚穿上鞋子朝他走去,“受伤了?”
君九离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才恍然到他此刻的样子不太好看,“不是奴才的血。”
“奴才去洗洗,公主早点睡吧。”
他刚要转身离开,黎晚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扯回屋内,将灯点亮,随后用帕子沾了沾水盆内的清水便开始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君九离则一言不发的就这么看着她,眼波流转,全然没有刚杀过人的戾气。
黎晚晚边帮他擦拭着脸,边说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君九离沉默了片刻,公主说的没错,他们此行人多,脚程便慢。
若是按这个进度,最快也得一月后才能到边境。
可如今短短七日杀手就一拨接着一拨,且这几次来的人都不多,比起刺杀,更像是来打探防守情况,让他们无法安心休整。
如若真是这样,接连不断的刺杀终会让他们人疲马乏。
届时对方再发起真正的攻击,只怕他们会难以应对。
黎晚晚又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若是我们跟队伍分开而行,下一次他们刺杀之时发现我们不在,便没有再来行刺的必要了。”
君九离眉头瞬间皱起。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黎晚晚从箱子内取出一张地图,“前方就是晖州,我们从晖州走虽会绕些远路,但晖州繁华,我们隐藏身份混迹在人群中,他们想找到我们也不容易。”
“若是跟着队伍,目标反倒是大,还不如分开而行,最后在边境汇合。”
“好。”君九离应道。
队伍人太多,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都没有机会跟公主好好相处,他已经好些日子没能抱着公主入睡了。
若是离开...他是不是又可以单独跟公主相处了。
思及此,他感到心脏一阵火烧火燎。
“想什么呢?”黎晚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君九离这才收回神思,垂下睫羽,正色道:“那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
她还需要准备准备。
......
天刚蒙蒙亮之时,正是睡意最浓的时候。
黎晚晚先是叫醒了秀禾,跟她互换了衣裳,让她等启程之时便带上面纱扮做黎晚晚坐进马车前行。
而后又让元将跟秀禾同乘,确保她的安全。
最后又吩咐道,等她与君九离一走,再来刺客之时,可以装作失误,将刺客放进来确认他们已经不在的事实。
做好这一切后,两人才骑着一匹快马快速离开了队伍。
为了防止他们的踪迹会被发现,只骑着马行了一段路便换成了步行,翻过一座山后才到了晖州城外的集市。
终究是养尊处优太久了,步行的大部分路程都是君九离背着的,她只行了一小段路,可即便是这样,此刻她的双腿也抖得厉害。
君九离看她如此辛苦,又想背着她走,可黎晚晚立即拒绝道:“这里已算是晖州地界,来往百姓这么多,背着我像什么样子。”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秀禾的婢女服侍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婢女,你别照顾我。”
君九离坳不过她,只得在集市买了辆最普通的马车,又顾了一个车夫。
这才扶着快站不稳的黎晚晚坐上了车。
“公子,可是要去晖州最大的客栈?”车夫握着缰绳问道。
君九离刚要应声,却被黎晚晚抢先一步说道:“不,我们初来乍到,我家公子想先去郡守府看看。”
车夫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见车夫一脸为难,黎晚晚出声问道:“怎么了?”
车夫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晖州郡守孟弘深在晖州可谓是土皇帝的存在,这晖州百姓哪个不怕他?他的府邸可不是随意观赏的地方。”
“他可有规定,他的府邸门前不许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借道,说是会坏了他的财气,前些日子有些外来的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不过是从他府门前路过,立即就被捉起来活活打死在街道上了。”
“小人实在是...这生意小人是想赚,可这赚了钱没命花那也白搭呀,公子,你们非要去那地的话,还是自己驾车吧。”
说罢他便从怀里掏出方才君九离给他的碎银放在车上,悻悻下了马车。
“公主为何要去郡守府?”待人走后,君九离突然问道。
“咱们带的钱肯定不够一路到边境。”她指了指自己肿胀的双腿继续道:“我吃不了这苦,晖州最豪华的地方当属郡守府,也就住那还能凑合。”
车夫走后,君九离就充当起了车夫,赶着马车缓缓前行。
“公主不是要隐藏身份吗?孟弘深此人惯会捧高踩低,若是不表明身份,只怕我们连郡守府的门都进不了,可若表明身份...太冒险。”
君九离在这分析厉害关系,坐在后头的黎晚晚却笑出了声。
“借用别人的身份,也是隐藏身份。”黎晚晚从身上拿出当时从黎镶那拿来的刻着镶字的玉佩,递给君九离:“此刻开始你就是镶王殿下,咱们此行目的就是要用这个身份仗势欺人。”
“最好是能惹怒这个孟弘深,让他给真正的二皇兄找点麻烦,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孟弘深此人就是那难缠的小鬼。”
“本公主离京,也不能让他们日子太好过,况且,你的人监视他那么久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足见二皇兄极能隐忍,若不安排个难缠的人物,他未必会露出马脚。”
君九离接过玉佩,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原来公主什么都算好了。
他抬手随意的把那枚玉佩挂在了腰上,而这枚玉佩的旁边还挂着另一枚与他气质及其不符的廉价小狗玉佩,被他怜惜的摆正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