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被长公主这番发言震撼得口不能言。
许久,袁坚才缓缓开口道:“长公主此举确实不错,可我们毕竟身无权势,就算担起监察一职,身居高位的大人们只怕也不会服从我们,若他们不服从,此举就只能是一纸空谈。”
他说的没错,朝中官员个个都是人精,连父皇都敢威胁,又怎么会惧怕他们?
唯一能让他们感到惧怕的,只怕只有黎晚晚这个长公主,他们眼中的疯子。
肆意斩杀朝廷重臣,偏偏凉帝宠爱,屡次都将事情大事化小,而东厂提督君九离又对她唯命是从,碍于东厂和凉帝,他们就是心有不服也无可奈何。
黎晚晚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一早便和君九离商量好了。
等他们离开凉京,留在凉京的厂卫暂时听这三人调遣。
一来是震慑各位大臣,二来,他们此举定然是侵犯了世家大族的利益,刺杀他们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厂卫留在他们身边随身保护,这项政令才能长久的执行下去。
黎晚晚抬手抿了口茶,淡淡问道:“听过东厂吗?”
袁坚犹豫地开口道:“听过,东厂之人穷凶极恶,在朝中为非作歹,皆因东厂提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奉旨监察百官,听闻死在他手上的官员少说都有百人!”
黎晚晚被他这一番发言惊得呛了一口茶水,她连忙抬眼看向默默站在一旁的君九离。
见他面色未有不对,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打断袁坚的骇人言论:“本公主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南祈,本公主回来前,东厂暂交由你们调遣。”
“啊?”袁坚人都麻了。
方承安和乔庆更是露出极度不情愿的表情,急忙开口道:“草民鸡鸭都不敢杀,实在跟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徒相处不来......”
“那便要学着习惯。”黎晚晚一脸认真,“只有东厂能护你们周全,震慑百官,不想死的话,就得收起你们那颗仁慈之心。”
三人一阵无言,过了许久才像是明白了长公主的用心,三人齐齐下跪道:“草民甘愿效忠长公主殿下!”
......
一切处理妥当,夺了兵权,拿了储君之位,又将袁坚等三人丢入朝堂搅起这片浑水。
做完了这一切,黎晚晚才算真正安心启程前往南祈。
十月二十四,下了一场大雪,将地面裹上一层银白。
长公主的仪仗从凉京城门排到了宫门口。
最前面的是君九离亲自挑选的厂卫,由元将带队,凉帝因担心也安排了许多禁卫军一同护卫,中间则是长公主宽大贵气的马车,数十名婢女随身伺候,君九离也骑马护在长公主身侧,而后方数十辆马车上则是面见南祈皇帝所带的赔罪礼和一路上所需的粮草。
黎晚晚打劫众大臣所得有四百多万两,凉帝原想让她带上,可黎晚晚拒绝了,只带了白银三十万两和数车凉京的特产。
既然拿不出南祈皇帝要求的数额,那么拿多少前去其实都大差不差。
凉帝携带百官一路相送。
一路皆是跪伏在地的百姓。
行至城门口,凉帝走下车辇,走到黎晚晚面前,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最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只得握着黎晚晚的手轻轻拍着手背,眼中满是不舍。
黎晚晚反手也握住了凉帝,示意他无需担心。
一阵沉默过后,黎晚晚看向凉帝身后的文武百官,袁坚三人站在最前方,向她投来肯定的目光。
三人心中默默发誓,待长公主回京之时,定会给她一个焕然一新的北凉朝堂。
除了袁坚三人外,其余大臣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一早早朝就听闻长公主殿下用储君的身份下发了一条政令,让三个不知哪里来的乡野草民担任监察一职,直接监管他们!
凉帝不仅不反对,还十分赞成此事,不仅如此,连东厂都听这三人调遣,朝中顿时人心惶惶。
有不少大臣下了早朝就带着金银财物想去结交这三人,探探虚实,可全都被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
此刻所有人都在心中咒骂长公主这个祸害,人都要走了,还要留下三个人恶心他们!
黎晚晚无视各位大臣仇视的目光,只看向了凉帝,“时辰已到,儿臣这便要走了,望父皇一定保重身体。”
凉帝此刻喉头已有些哽咽,不知为何,此番凉帝心头竟生出了生离死别之感,沉默半晌最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点了点头。
黎晚晚缓缓踏上马车,在身后百官齐声高喊‘恭送长公主殿下’的声音中,马车徐徐前进。
凉帝独身站在最前方站了许久,直到长公主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身后的队伍也尽数在视野里消失,张公公这才出声提醒道:“陛下,回宫吧,当心着凉。”
凉帝一言不发,轻叹了口气,这才走回车辇上。
黎晚晚坐在马车中,却不敢掀开车帘往回看。
她害怕,害怕她心中的不舍会让她失去前往南祈的决心。
秀禾作为贴身婢女,就坐在黎晚晚身边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脸上的忧伤之感。
她捧着一碟黑葡萄问道:“公主,吃点吧?吃点甜的就好了。”
黎晚晚看着那串葡萄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掀开车帘向在车外骑马的君九离道:“黑甲军,我竟忘了黑甲军,阿离,我们不能把黑甲军带上!”
“公主放心,奴才已命黑甲军在城外驻扎三日,三日后回营。”
听到这话,黎晚晚心下稍松。
黑甲军从前听命与萧国公,短短几日,君九离定不能完全将萧国公的心腹拔除。
她当初要黑甲军护送完全是夺兵权的借口,这样的一支军队带在身边,简直比一路上的暗杀还要可怕。
她算漏了的,君九离都帮她做好了。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君九离,她已经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