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去往日本的那天
秦娢能看到冉怿拿着行李和她一起走,她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的。或许这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原谅自己的一个好的开端吧。
在去日本东京的船上,冉怿极不情愿地坐在秦娢对面,想着自己还要这么忍受一路就头痛。
正午过后,人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犯困的。原本喧闹的船舱内也逐渐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见别处传来的几声咳嗽。
冉怿不是很困,他的视线移到自己对面已经熟睡的秦娢身上,眼底泛起杀意,这个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就这么近在眼前,能轻易地抬手扼住她的脖子,直取她的性命。
“呵,要了她的命啊?”冉怿这么说了一句。
他的手都伸到半空中了,突然又停住收回了手。
他压下心中那股近乎疯狂的杀意,至少还不能在这里要了秦娢的命,但这也并不代表他是一时心软,他还没这么傻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做这种陷自己于不利之地的事情。
等船靠岸,这里已是日本的领土了。冉怿虽说人生地不熟的,但还是直接提着行李下了船,好歹他也忍了一路的恶心了,现在快点摆脱了秦娢才是。
“怿儿,你去哪儿?你在这里认识的人也没有,你一个人能去哪儿?跟我回家吧。”秦娢叫住了冉怿。
冉怿转过头,冷笑着:“家?那只是你的家罢了。还要我去你家自找不快啊?”
秦娢有些尴尬:“我给你找了其他住处,只是同我回去吃个饭,随后就可以带你去给你安排的地方。”
她原本还想说一句“一家人不就应该坐在一起吃顿饭吗?”
但在看到冉怿那满是讽意的笑后还是决定别说,这样反而会越发激怒冉怿。
让自己的孩子原谅自己,认可她这个母亲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更何况要他接受自己的新家庭呢?
冉怿本来是的确没有去的打算的,可忽然他就很想见识一下秦娢的那个家庭,那究竟会是一个怎样和秦娢一般肮脏的家庭呢?
一路上,冉怿也是自顾自的走,没同秦娢多说一句话。他只是突然来了一点兴趣罢了,还真以为是他想开了,饶恕她了?
笑话,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秦娢。
刚一进门,一个小男孩就兴高采烈地向冉怿和秦娢奔来,兴奋地抱住秦娢,黏在秦娢身上说:“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这小孩说的是日语,但冉怿还是听得懂的,毕竟自己也学了不少外语,交流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冉怿看到这小孩,稍微皱了一下眉,神情立马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这小鬼头居然是他异父同母的弟弟。
“小哲乖,这是你哥哥,快点叫哥哥。”秦娢给鹤田哲介绍冉怿。
鹤田哲眨巴眨巴眼睛,仰视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冉怿:“哥哥好,你长得好漂亮啊。”
冉怿听到这个漂亮一词忍不住笑了,小鬼可真有趣。
秦娢有些尴尬地说:“形容这个哥哥是不能用漂亮一词的。”
“随他怎么叫。”冉怿丢下这么一句就走进了秦娢家的客厅,他就想睡会儿先。
秦娢给冉怿倒了杯水就要去准备做饭,留鹤田哲在客厅玩。
冉怿刚闭上眼打个盹,鹤田哲这小鬼就吵的死,烦人的很。
他不耐烦地揪过鹤田哲,习惯性地用中文说:“小屁孩,你知不知道你很吵?给我一边呆着去,别打搅我睡觉。”
鹤田哲竟然用中文回答冉怿:“对不起,漂亮哥哥,我会小声点的。”
“你会说中文?”冉怿有些诧异,但仔细想想也对,鹤田哲会中文也不是没可能。
他父亲是东京大学的外语系教授,他母亲又是翻译家,耳濡目染的,会些中文也不奇怪了。
鹤田哲点了点头,坐到冉怿身边,小脚甚至都还沾不到地:“漂亮哥哥,你是不是也能听懂我和妈妈说日语啊?哦,对啦,你叫什么名字啊?”
“冉怿。”自己完全没必要和一个小孩子说太多,他还要睡会儿呢。
鹤田哲就立马开始介绍自己,那张小嘴叽里呱啦的,吵得冉怿心烦。
冉怿只想快点赶走这个烦人货:“哦,快去玩你的,小屁孩,我要睡觉。”
鹤田哲听见冉怿说“小屁孩”这个称呼就不高兴了,叉着小腰,哼了一声:“不要叫我小屁孩,我刚刚都说了我叫什么的!”
“哦。”冉怿才不在意这些东西,支呼鹤田哲走开。
鹤田哲见冉怿这样一副冷漠地样子,和他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直接就爬到冉怿身上开始装可怜:“漂亮哥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冉怿把自己身上这小鬼抓下去:“对,快给老子滚,一张小嘴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停。你再吵吵我就把你给卖了。”
鹤田哲听到“卖”这个字,立马就呜咽着去找秦娢,说这个漂亮哥哥好可怕,要卖掉他诸如此类的话。
冉怿冷笑一声,果然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就这么随便说两句就给吓着了,真是好玩。八壹中文網
他又无意瞥见沙发的另一侧放着一本摊开的相册。
好像这就是鹤田哲刚刚在翻着的东西吧。
“我倒要看看你在这里过得有多好。”冉怿拿过相册,粗略地翻过,扫了几眼,无非是秦娢的个人照,还有一些全家福。
他继续往下翻,翻到十分特殊的一面,这一面就只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朝上的还是背面。
冉怿将照片取出,翻了过来,这下看清了正面。
这照片里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而且应该是一岁左右的他。
呵,留着这张照片干嘛?当个念想吗?还特意单独挑一面放着,难道这个女人还时不时地在想念着他?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就在这时,告状完毕的鹤田哲回来了,看到冉怿在翻他妈妈的相册,直接一把夺过抱在怀里:“你怎么能随便动我妈妈的东西!”
冉怿笑了,站了起来,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不是也翻了吗?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那是你妈妈,又不是我妈,和我又没什么关系。这饭也没什么好吃的,你们还真当我无处可去,像只丧家之犬要寄人篱下啊?别他妈狗眼看人低。你们一个比一个脏,别成天在这里恶心我!”
鹤田哲毕竟还只是一个什么事都不清楚的小孩,没听懂冉怿的意思,就是呆呆地看着这个漂亮哥哥往大门走。。
冉怿刚要开门出去,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是这个家的真正主人——鹤田弥赤回来了。
这个架着一副眼镜有几分书生气,还夹着一个文件袋的男人看到冉怿,微微怔了一下,询问道:“你是?”
冉怿强行摆出一个微笑:“我是你妻子的前夫的儿子!你好,鹤田先生。”说完,他就擦过鹤田弥赤的肩膀走了出去。
冉怿心中已有暂时的归属之地。那攥在手心里的小照片就似乎是被点燃了一般,灼伤了他的手。
他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一张这样的照片又算得上什么?如果秦娢真的有那个心思,她早在很多年前就会来找他,不会和鹤田弥赤结婚,甚至还诞下一子了……
就想用一张照片来哄骗他?让他原谅秦娢?
曾经的他还抱有一丝幻想,可等自己的这一份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辜负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舍弃这份虚伪做作的感情了。
“恨”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好,他已经恨过这么多年了,再恨下去也是一样。这份可笑至极的感情早就不存在了。
而另一边,听到厨房外动静的秦娢出来,看到冉怿人不见了,就问鹤田哲:“你哥哥呢?”
还没等鹤田赤说话,而鹤田弥赤先回答说:“刚刚走了。”
“我去追他。”秦娢解下围裙就准备去追冉怿回来。
鹤田弥赤拦住她:“你别去追了。你去中国就是为了把他接过来?”这语气就透露出他有些不满。
秦娢当然知道为什么自己丈夫不高兴,也不想去触那个霉头:“我去中国还有别的事,接他只是一方面,我不会安排他住在这里,你放心。我继续去做饭了。”
鹤田弥赤有些恼火:“他是你儿子,但他又不是我儿子,你别把他带到我家来!”
其实,他之所以反对冉怿的到来不仅仅是因为那是自己妻子前夫的骨肉,更是因为一种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