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能容忍和这样人独处的，当时找了个借口远离了，后来即便是与人相处，也都保持安全距离。
至于不可避免的人？比如乐乐央央，她特意从家当里翻找出篦子给二人，让她们二人互相捉虱。
到了冬季，气温低了，虱子中止活动了，才让这个现象遏制了。
不过，不代表虱子就没了。
每家每户都用草席围了个圈，先是女眷撑着圈，轮流洗澡，再来便是男人们。
锅都是家用的大锅，煮了满满一锅热水，就着雪水兑着，开始一轮轮地洗。
原本几房儿媳准备草草了事，乐乐握着篦子就闯进了草席内，惴惴道：“阿爷说让你们慢慢洗，把头上虱子都刮干净。”
四个儿媳：“……”
大房和二房，三房和四房分了两个篦子，轮着给对方刮头上的虱子。
先是被折腾的小李氏，刮得头皮青疼、发麻，忍不住埋怨了句：“以前公爹可不是这么讲究的人。”
大李氏愣了下，也恍惚道：“好像是……这一路，我也没瞧见爹头上有虱子。”
赵氏：“这篦子不是爹一开始就拿走的吗？天天拿着这篦子刮，能有什么虱子留下？爹以前不讲究是身体不行，现在有那个精神了，还不兴爹爱干净了？”
钱氏没说话，心中却是纳闷，这大嫂怎滴还为公爹说话？
这些年，她们男人孝顺公爹，她们嫁鸡随鸡不敢有怨言，但不能说心底完全没心思，私下她们还是抱团取暖过，总归来说，逃脱不了古代女子的宿命，只能认命。
其他房都对公爹有心思，偏巧你站出来说话，可不就捅了马蜂窝了吗？
小李氏阴阳怪气道：“哟，不愧是被爹现在看重的。我就说呢，掌管粮食这么重要的事，咋说也轮不到你头上，原来这么快就投诚了，向公爹弯腰了？我以前还敬大嫂骨头硬呢，现在……呵，当我没说。”
其他人没吭声。
谁没听出来，小李氏说的那些是酸话？还敬赵氏是硬骨头？赵氏以前那过得是人的生活？跟头埋头苦干的老黄牛差不多。
几房的心思，醒醒是视而不见的，就算知道了，也全然不在意。
她承了几声“爹”，还真的操那亲爹的心思？开玩笑，这年景，让他们活着就算福大。
队伍再次启程，可他们似乎并不如意，路上真的遭遇了星稀几个匈奴人，也幸得青傲和醒醒感知敏锐，联合村里壮年，将那几个匈奴人手刃了，唯恐遭遇其他不测，在确认那几名匈奴人彻底咽气，以及查探四周没有其他匈奴人通风报信后，才继续赶路。
雪季没持续多久，等积雪化了，春暖花开不可能，突如其来的春雨差点没将他们给全军覆没了。
雪山融化，露出光秃秃陡山，尤其是走小路时，得过几道悬崖，家家户户早将能吃的吃完了，牲畜也都给宰了做成腌制品，唯独醒醒家留着那头倔强的老驴子。
不是醒醒不想吃驴肉火烧，而是半夜给老驴子加餐加出了气性儿，在知道醒醒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磨刀霍霍朝向自己时，老驴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谁敢靠近就拿后蹄子踹！咴儿咴儿地叫个不停。
那场面，堪比杀猪现场。
弄得人仰马翻。
醒醒只好留下这个祸害。
老驴子面对陡峭的悬崖，一条路窄得只能人背贴山崖而过，它可过不了，又在跟醒醒耍气性。
醒醒这回说什么都不留着这祸害了，开始磨柴刀。
嚓嚓。
刀光折射得醒醒双眼发绿，犹如头顶狼毛帽身前的模样。
老驴子是知道，这主人不好招惹，他不可能和那些饿狼一样下场，死的只有它，于是……叫声越来越小，算是屈服了。
醒醒到底还需要这头老驴子拉东西、打掩护，收了柴刀，总算当个正常人了，“能走了？”
老驴子含着两泡泪。
醒醒在前面拉，老驴子在后面艰难地走。
幸好家当都被过滤到空间了，她也没让慕家的人等着，让他们尽快离开了。恰好她和这头老驴子是队伍末端，最后过陡峭山崖的，于是空间利用起来为所欲为。
刚过了单行道，将家当重新架在老驴子背上，没走几步，就听到凄惨的叫声，以及疾步而来的傻大儿喘息。
“爹！你没事吧？”
醒醒：“……”
这傻大儿怎么回事？出口就是经句。要不是她知道这慕德是真的傻，下手不可能客气。
醒醒皮笑肉不笑道：“你看你爹我像有事的模样吗？”
慕德显然没听明白醒醒言下之意，松了口气，“幸好爹你没事。”
“……”她撇过头去，不去看这个傻大儿，“前面发生了啥事？咋叫这么惨？”
“是那个富户家的儿媳要生了，好像是难产呢。”
醒醒：“……”她是不是不该问？
醒醒明白，这要是放任不管，到时候又得沾上因果上。铁石心肠会遭报应，尤其是她这种有能力还放任不管的。
她想了想，将老驴子的缰绳递给傻大儿，“你先和老二他们汇合，我去瞅瞅。”
“还瞅啥啊爹，你去了又不能帮上忙，快走吧，老村医都不肯留下呢。只能靠他们自生自灭了……”
醒醒严厉道：“老子去哪儿，还要你个当儿子的过问了？怎么，嫌我老了，不听话了？想左右这个家，左右我的决定了！”
慕德哪敢戴这高帽，赶紧摇头，“爹你别生气，我走就是了，你小心些，我看此地不宜久留……爹，你可得快点追上我们。”
就连慕德这傻大儿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
山路崎岖，路面打滑，傍的又是陡峭山坡，雨水冲刷下，她已肉眼可见滚落几块小石头下来，泥土被雨水润得逐渐下滑，也不晓得这山能撑多久。
她紧了紧蓑衣和斗笠，不耐烦道：“行了，赶紧走。”
言罢，不再看慕德，朝着惨叫声而去。
那户生产的富户，正是将牛车空出点位置，让她和乐乐央央有过喘息机会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