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喃喃自语着。
在那一刻，他心中照亮他灵魂的十字星光辉仿佛也暗淡下来。
漆黑的阴影，将光遮掩。
他残破即将死去的身体，不知从何处获得力量。
扯得铁链叮当作响。
“来人！有没有人过来！”
“回答我！告诉我答案！”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格雷的面目狰狞起来，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流出血泪。
他高声喊着。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
这间实验室是最高等级的实验室。
在两米厚度的水泥墙，将近五十公分，密不透风的铁门封锁下。
任何声音都传不进来，自然内部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天使的力量，从神之结晶而来。
但是神之结晶当中的力量，是否真的是神明所赐下的？
就算真的来自神明，高天之上的神祇一共有七位，也未必是十字星。
所以，对于天使实验的看守等级一直最高等级的。
内部布置了密密麻麻的监控。
不巧的是，刚才某位红衣主教的恶趣味，临时关闭了监控，且离开后也没有再打开。
导致格雷身上的异变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
久久得不到回应。
格雷心中的惶恐越发深重。
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丝丝黑气弥散出来。
那无比坚硬的合金锁链，竟然也被腐蚀。
在黑气之下逐渐腐朽便脆。
最终在他奋力拉扯下，叮当破碎。
没有了锁链的束缚，格雷虚弱的身体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他这才发现，裁判所的人，锯掉了他的两条腿。
可很快地他就挣扎着向前爬行。
他看不到，却仍凭借着记忆爬到了铁门前。
敲击着那厚重的金属门扉。
却没有一点回音。
“让我出去！我要见修女！让我出去！”
空——
在格雷的双手敲击下，在那黑气的加持下。
那金属门扉呈现出和刚才锁链同样的反应。
轰的一声崩塌。
门外负责看守的守卫面露愕然之色，看着满身黑气的格雷。
“让我见修女！我要见福瑞主教！”
“告诉我，你们刚才说的不是真的！”
紧接着，两个守卫的脖子就被格雷掐住。
格雷大声质问着。
却仍旧没有人回应他。
裁判所的守卫，大部分会为了信仰，而割掉自己的舌头，戳聋耳朵。
他们又聋又哑，刚才格雷听到的声音不是他们。
那又是谁呢。
或许真的是恶魔的低语吧。
不过，如今已然半疯狂的格雷，不知道这些。
也不会去思考，他被挖去了眼睛，只能靠着耳朵去倾听。
他扭断了两人的脖子，向着前方爬去。
“修女，修女，你在哪？”
他似乎闻到了修女残余的气息。
他向着修女的方向爬去。
在路上，他遇到了很多阻挡他的东西。
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黑气的加持下，他身体恢复了部分力量。
他使用天使的力量，将这些阻碍他的东西毁灭。
一路来到了一间房间前。
房间的门紧闭，他听见从里面传来女人的呻吟声音。
那是修女的声音！
还有男人的喘息声。
他的鼻尖闻见的异常的味道，修女的气息混在着异常污秽的味道。
轰——
房门被轰破。
房间之中，呈现叠加状态，趴在桌上的两人面露愕然之色。
“格雷，你怎么来了！”修女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为惶恐，痛苦。
她抓起桌上的修女衣袍，想挡住自己满是红痕的身体。
却又僵住，眼泪从脸颊流下，遮挡和不遮挡，又有什么分别。
无力地跪坐在地。
福瑞主教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看见了格雷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
先是惊怒于格雷突然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
更惊怒于裁判所的守卫都是饭桶吗？
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好在，眼前的格雷是個瞎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异变。
但只要他看不见，那自己就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他脸上露出笑容，一点不在意自己没有穿衣服的身体，身上的肥肉晃动着。
通过天使实验，所制造出来的药物效果相当好。
“格雷，好孩子，你怎么来了？我正在和修女谈事情呢。”
他故作关切说道，“你身上的伤很重，没有实验室的维生装置的话，你会出事的。”
“福瑞主教，”格雷用双手撑起身体，空空的眼窝，直直看向两人。
明明没有眼珠，福瑞却感觉自己正在被对方那令人惊悚的目光盯着。
“我来这里，是有件事情想问您。”格雷缓缓说道。
“好孩子，伱想问什么呢？我回答了你，你就乖乖回到实验室好吗？”福瑞笑着说道，一边不动声色靠近桌面的一个按钮，按了下去。
“我想问，你对修女做了什么吗？”
“怎么会呢？”福瑞挺了挺身体，笑着说道，“我只是和修女在谈些事情而已——”
“是吗？”格雷停顿了一下，歪了歪头，“可是，我分明看见了——”
诡异黑气缠绕在格雷的身上，他深陷的眼窝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凝聚出来，咕噜一下，化作两颗纯黑眼瞳。
同样的还有他缺失的双脚和失去的器官。
“看见了？”还没等福瑞惊骇，碰的一声炸响，血肉飞溅，一阵几乎让人昏厥的剧痛从下身传来。
福瑞发出一声惨叫，低头看下去，他的下半身已然血肉模糊。
“啊啊啊啊！该死！该死的下贱东西！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福瑞感觉他的脖子被掐住。
格雷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举起。
他看见了，他全都看见了。
看见了这肥猪一样的红衣主教。
看见了被亵渎的修女——
肥猪从刚开始的咒骂，变成了哀求，哀求能放过他的性命。
将自己所做过的恶心事情一一交代。
格雷身上的漆黑之气萦绕于身。
心中只剩下绝望和冰冷。
红衣主教没能发出最后的咒骂。
血肉和肥油就混合在一起炸开。
他看轻轻将衣袍批在修女身上，对她伸出手。
“修女，没事的，我们回家好吗？”
他想带她回家。
像过去一样，在孤儿院里。
每天对着十字星做礼拜。
然而他却看到修女惊恐地看向他，口中的声音好像在说——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