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还未亮,一辆马车从七王府的后院疾驰而去。
之所以选择这么早出发,是为了不被旁人注意到。
此番回卫府,因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卫斯年交代,必须得保密。
若是遭人盯上,计划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坐在马车上的卫芫荽,因为差不多失眠到方才,此时眼睛涩疼,困意扑面,令其毫无抵抗力。
宴深见状,眉头立马蹙了起来。
难不成卫芫荽这是不想看到自己,所以才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装睡?
那既如此,她又何必邀请他一起回卫府去呢?
分明那些事情卫芫荽一个人回去,也是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直到下一秒,细弱的噗汗声在耳边响起,宴深这才意识到——卫芫荽并非在躲他,只是单纯的困。
脑袋靠着车壁角落的卫芫荽,随着马车的颠簸,脑袋也随之晃来晃去。
她的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不断地移动着枕脑袋的点,寻找着那个令其最为舒服的睡点。
直到坐在一旁的宴深主动将身子靠过来,将肩膀移到她的脑袋下方,卫芫荽终于感受到了舒服。
马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毫无意识的卫芫荽若不是被眼疾手快的宴深所拉住,只怕是早已经摔得头破血流,睡意全无。
宴深将拉住卫芫荽的手抽出,而后从她的背后环绕到了右侧的臂膀处,将她搂进了怀里。
无论马车如何颠簸,卫芫荽的睡眠与姿势都未再被干扰。
这一路,卫芫荽睡得格外的熟,而宴深早已经麻了整只手臂,连同小腿。
睁眼的卫芫荽终于从困意当中脱离出来,感到格外的神清气爽。
全然不知这一切,皆是因为有宴深这张行走的床,她才能如此幸福。
率先跳下马车的卫芫荽,见宴深深迟迟不下马车,不禁有些纳闷儿。
随即倒退回去,伸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七王爷为何不下车?”
宴深白了卫芫荽一眼。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她睡得好些。
她以为他是不想动吗?
他是动不了!
“本王的手和脚,麻了。”宴深冷冷地回应道。
卫芫荽眉头一皱,“麻了?看来是七王爷前段时间躺床上的时间过长,缺乏锻炼,这才导致了身体血液循环不畅。”
宴深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鲜的名词,“血液循环不畅?”
“意思就是你身体的血,流通出了问题。”卫芫荽解释道。
敢情卫芫荽这是在说——他身体不行?
“王妃常常教导本王,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不过,若是王妃要是觉得本王不行的话,今夜本王在故渊阁等你。”从麻木当中缓解过来的宴深,将身子贴到卫芫荽的耳边说道。
温柔的气息顺着卫芫荽的脖颈儿蔓延开来,一路穿透,直至她的心底。
浓烈的男子味道,扑得卫芫荽红透了脸。
宴深见状,随即大笑出声,“没有想到七王妃也有脸红的时候,红通通的,更好看了。”
这是讥讽还是夸赞?
卫芫荽已经分不太清。
连同脖子都红了个彻底的她,转身大步朝着卫府的藏书楼走去。
随即迈步跟上的宴深,嘴角竟闪现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站在一旁侯着的靳子实目瞪口呆——七王爷今儿心情这么好?
好像……好像……还笑了。
不!他刚刚一定是眼睛花了。
冷面之王七王爷,怎么会笑呢?
这……是幻觉。
……
宴深跟在卫芫荽身旁,推开藏书楼的门走进来时,卫斯年面色平静,丝毫都不意外。
因为昨晚,卫芫荽连夜差人给他送来了信,已告知他今日之事。
“罪臣见过七王爷。”卫斯年立马不卑不亢的行以跪拜礼。
宴深伸出手,将卫斯年搀扶起来,“免礼。岳父大人多礼了。”
对于宴深突如其来的改口,卫芫荽与卫斯年皆是目瞪口呆。
“七王爷这个称呼,令罪臣实在是惶恐。”坐下来的卫斯年,看了一眼侯在一旁的许漠。
许漠随即将事先泡好的热茶端上来,恭敬地说道,“七王爷,大小姐,请用茶。”
“有劳了。”卫芫荽点头,浅浅一笑。
见卫芫荽竟然对着别的男子笑,宴深心生醋意,全然忘却许漠压根儿就是一个孩子。
连孩子的醋都要吃?
宴深并不想,但无奈那个醋就是要油然而生,他根本就控制不了。
“不知七王爷今日前往七王府,所为何事?”卫斯年见状,端过茶水浅浅地饮了一口。
卫斯年的话,让宴深的注意力瞬间回到正事上来,“七王妃说她想家了,本王随她回来一起看看。”
就这?
卫斯年当然不信。
顿了顿,宴深继续说道,“另外,也有些事情,需要肯请岳父大人帮忙。”
“帮忙?有什么忙是罪臣帮得上的,七王爷尽管开口。”卫斯年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宴深,“都是一家人人。”
宴深拍了拍手,等候在外的靳子实立马将手中的盒子送了进来,放到桌上后迅速离去。
这个盒子怎么有些眼熟?
——是太后昨儿给宴深的那个!
卫芫荽转头看着宴深,眸光当中满是不可思议。
如此贵重的证据,宴深这是拿出来做什么?
“这是昨儿皇太后给本王的东西,里面是当年卫府事件前后始末的所有资料。”宴深边说,边将它推向卫斯年,“从今往后,岳父大人切勿再用罪臣一词称呼自己,因为……你不是罪臣。”
卫斯年等这几天已经很久了。
但这一刻听到这样的话,反倒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迟迟未语。
“这些资料的拓印版,很快就会在绥安的角角落落里扩散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当年的真相。丞相府的清白之日,近在眼前了。”宴深承诺道,眸光当中满是坚定。
卫斯年抬头,满是雾气的眼睛里布满了隐忍,克制,悲痛,欣喜……等多种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接过木匣子,轻轻地将它掀开了来。
木匣子里装着多道宴修所传圣旨,保密指数均是最高级别。
这些圣旨清清楚楚地记录了,宴修是如何蛊惑外加加威胁那些原本是丞相府朋友的人,一步一步地背叛丞相府,站到他那一边去的。
他们彼此间来往的手写信里,沾满了丞相府人的鲜血。
那一幕接着一幕诛心的画面,随即翻涌而来,将卫斯年撞得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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