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司晨皱着眉，“不对，我们没机会了。”
他跟康柠野一起，进过的噩梦空间不少，也曾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可从来没有经历像今天这样的局面。
又是警报干扰，又是倒计时，竟然还有放水淹死任务目标这种荒唐事。
三层干扰夹击，在这种情况下，论谁都很难静下心来寻找需要的线索。
就算找到第一个密码，唤醒了第一个人，后面还有五个休息舱在等着。
唤醒成功的几率只有一半，甚至更低。
但凡这五个里面，有任何一次失败，他们都没有币可以重来了。
退一万步说，假设他们运气好，一次性成功唤醒六个休息舱里的人。
那本子上，还有多出来的四份资料。
万一噩梦空间突然发难，要他们找到不在这里的四个人，继续唤醒他们。
谁又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康柠野有被小七戏耍了的感觉，怒上心头。
她跟程司晨本来都已经说好了。
如果小七不再出现，没逼着康柠野抉择，他们就跟往常一样先通关。
等凑到九个币的时候，她跟他再用剪刀石头布抉择，公平公正公开。
当然，大概率也是程司晨被康柠野说服。
因为她能控梦，比他更有机会脱困。
可眼下这个情况，最后也是剩下一个币，逼着他们要抉择生与死。
康柠野还是程司晨，只能二选一。
这游戏根本没法玩。
鉴于上一回的惩罚，康柠野有理由怀疑，这就是小七故意搞的鬼。
她一伸手就多了一把机械枪。
一番调试之后，康柠野对着控制室的方向，轰出黑漆漆的炮弹。
boom一声炸开，震耳欲聋。
程司晨提前将手捂在她的耳朵上。
控制室里的机器被损毁，火花噼啪四溅，致使宇宙飞船抖了又抖。
“这个炮的威力不够大。”康柠野伸手又拿出一个大的，放在地上组装。
宇宙飞船受损故障，各项仪器开始乱转，还哇哇地叫个不停。
虽然现在船没漏风，尚有重力，可这休息舱里的东西已经开始乱动。
程司晨护在她身后，生怕那些胡乱挪位的东西飞过来，会造成什么意外。
康柠野很快将炮组装好，然后调转方向，将它对着那六个休息舱。
程司晨还是替她捂耳朵。
康柠野刚调准好角度，正准备发射。
小七突然出现了，还用自己的手捂在她的炮口上，“你想做什么？”
他的俊脸此刻变得十分阴沉，“你就不怕他们也跟你一样，是造梦者？”
她这一炮下去，搞不好就是杀生了。
程司晨见到有男人出现，下意识想要护着康柠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小七挑衅道：“别费劲了，她是我的。”
康柠野懒得跟他争，直接发射炮弹，一下就将捂在炮口上的手给打没了。
对，就是没了，小七少了个手掌。
除此之外，她的炮弹飞出去，落地炸开，这一次的轰隆地动山摇。
几个休息舱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里面的人纷纷掉出来，更像一具具尸体，又或者说，他们可能本来就是。
飞船的底部被炸出了一个洞，氧气渐失，康柠野立马意识到事态严重。
重力引力通通消失，她跟她手中抓着的大炮正在往上漂浮，谁也压不住谁。
就连后面的程司晨也是。
场面变得混乱，唯独小七不受影响。
他是真的不痛不痒，竟然还有心思笑，“敢这么对我的人，还从来没有。”
康柠野的呼吸变得困难，因缺氧而导致意识逐渐不清醒，也顾不上小七说什么了。
趁着还没完全飘起来，她拼了命地调整大炮口的位置，然后对他发射炮弹。
还好，这距离足够近。
即便都失重了，炮弹飞出去也不是直线，可它还是打穿了小七的身体。
炮弹炸裂，烟雾弥漫，热浪席卷整个空间，轰隆隆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康柠野被呛得不行，甚至感觉自己就要聋了。
冲击力将她跟程司晨一起炸飞，穿过隔壁的实验室，又撞进了控制室。
二人失去意识前，那机械声又在说话，可这一回却不断断续续了。
“主体受损，噩梦空间失去控制。”
恍惚间，好像还有个人影闪现……
康柠野因窒息而惊醒，胸腔起伏不定，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不清天花板。
她没死？
居然回来了？
康柠野不敢置信，伸手去开床头柜的灯，又抓过手机给程司晨打电话。
嘟嘟声响了很久，没人接。
康柠野又打，嘟嘟声响完了也没通。
再打，那声音一下一下，仿佛叩击着她的心脏，紧张得有些发疼。
康柠野等不及，没停完就挂了。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套件外衣踢着拖鞋，脸也没洗，抓了钥匙就出门。
电梯的字数在跳动。
康柠野低着头，先用打车软件叫了部车，目的地是程司晨的家。
凌晨四点的天还没亮。
值夜巡逻的保安跟她打招呼。
康柠野走得急，没听见。
小区保安疑惑地挠头，“这三更半夜的，康小姐穿这样是要去哪啊？”
他是头回见她穿着睡衣的样子，还素颜，差一点点没认出来。
康柠野出了小区，车在路边等着。
她对了车牌号，拉开后门就坐进去。
“观澜苑南二街是吧？”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后座女孩一脸的失魂落魄。
康柠野没开口，却没忘记系安全带。
司机想提醒她的话到了嘴边又突然打住，只能启动车子上路。
康柠野看着窗外，风景在一点点倒退。
她的脑子里全是程司晨。
噩梦空间，宇宙飞船，唤醒他们，唤醒失败……然后还有小七。
当时他问了一句，“你就不怕，他们也跟你一样，是造梦者吗？”
康柠野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那种情况下，她该如何去想这种问题。
如果造梦者被关在休息舱里，不能自救，等着外面做任务的人成功或失败。
生死捏在别人手里，就像砧板上的鱼。
可康柠野跟程司晨又何尝不是？
他们是砧板上两条待处理的鱼，而小七就是那拿着刀的怪物跟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