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鹤松不打算搭理这个以兽医入道的师妹,虽然这孩子跟自家闺女差不多大,但许是太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有多胆大了,所以才越发的不能纵着。
他扭过脸,然后一脸哀求的看着师父,“这样,等大师兄回来成吗?大师兄是陪着领导出访去了,又不是半年内不回来,干嘛这么着急?”
孟老摆手:“别指望你大师兄,他是个慢郎中,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要叫他给我治,我得躺半年。”况且,“学医之人,不拿自己人练手,你打算拿谁练手?这是个机会,都上手来治一治!”
朱鹤松一脸无奈的看孟军,然后摊手:老人家非要坚持,怎么办?
孟军微微点头,“行!依着您。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孟老放心了,招手叫桐桐,指了指孟军,“去给你二师兄号脉瞧瞧。”
其实这些人身上的问题都很小的,都是擅长自我调理的人。
桐桐搬了个小板凳坐过去,抬手搭在朱鹤松的手腕上。稍微一搭脉,她就道:“二师兄最近的酒局多……不过问题不大,有一周不喝酒,自己就调整回来了。”
朱鹤松意外的挑眉,是最难的酒局确实有些多。接下来师父要做手术,他也确实是不能再喝酒了。因此,便没有管过。身体好自我调节就足够应对这种情况了。
他朝孟老点头,心里着实是有些诧异,很少有人摸到这些细微的脉搏,只这摸脉的功夫,就足以叫师父收她为徒。这怕是悟道了吧!虽然悟道的方式独特了一点,但不得不承认是有她独到的地方的。
孟老满意了,这才起身,叫桐桐:“你跟我来书房。”
是!
剩下朱鹤松和孟军在客厅了。孟军给朱鹤松递烟,朱鹤松指了指院子,意思是出去抽去。
两人溜达到外面,孟军给朱鹤松点了烟,这才问说,“二师兄,就这么听老爷子的?”
朱鹤松就说:“要是不告诉大师兄,大师兄不得恼?师兄弟都得通知到。不过话说回来,医难自医,叫我下手……我这心里还真有些胆怯。”
给亲近的人医治,就少不了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可以理解。
孟军就说:“那依照你的意思呢?请哪位来一趟?”
“问问大师兄的意思...如何?”
也好。
两人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在二楼的书房听不见,但看的见。
孟老轻哼一声,就叫桐桐坐了。这才问说:“说说你的情况。”
这个问的笼统,但其实包括了方方面面。没问的具体,就是给你说与不说的自由。但是拜师跟别的不同,跟其他人能隐瞒,在师父面前若是都不能坦诚,那师父是不是也不用那么诚心的去提携弟子呢?
因此,桐桐就说她的情况,但像是白云出轨这个事,做子女的不能启齿的。她就把家世交代了,总得叫人知道弟子是谁家的孩子,家里是干什么的吧。
因此,她就说了:“我祖父是林溪源,是工程院院士。”
林溪源?哦!听过,还有过一两面之缘,点头之交。没想到这孩子是林溪源的孙女,书香门第呀。
“我祖母是铁路部门的高级工程师。”
这是教授级的高工,听说过此人,虽然退休比较早,但是铁路部门好些领导都是出自她的门下。
“我父亲是京大物理学院的教授林有渠。”
这个倒是没有关注过,不过京大医学院的副院长刘柏算的上是自己半个弟子,他是半路出家学的中医,跟他打听打听,也就知道情况了。
“我父亲跟我母亲在我一个月大的时候彻底分开,三个月大的时候办理里离婚手续。我后来,父母就分别又成家了,我跟着姥姥姥爷长大。姥爷是京大的会计,已经过世了。姥姥是实验室饲养员,已经退休了。我母亲是艺术学院的讲师……上面还有同父同母的哥哥,已经研究生毕业了,学的是道路桥梁……另有不是同父同母的两个妹妹,这就是我的家庭情况。至于学业,我不好估量我学到什么程度了,您可以考我,如果要用学历量化的话,大学的考题也可以……”孟老便明白了,这般的家世之下,为何拜师还得费劲周章。其实就她这份能耐,她祖父真带着她来了,自己也是会收的。却没想到她这么一个人愣是横冲直撞,撞到了自己的面前。世道见老的人了,一听就知道孩子过的不容易。
他便不问了,只缓缓的点头,问说:“见了你号脉,还没见过你用针。”说着就喊吴树:“进来!”
吴树踢踢踏踏的上去了,他就知道,他又得充当学习的铜人。可这次面对的是师妹,宽衣解带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孟老没说扎什么地方,桐桐拉了吴树的胳膊号脉,然后取了针扎在脖颈和头顶上。
朱鹤松进来的时候一愣,这手又稳又快,在头上这样的地方下针,竟是这般的利索。他也过来拉了吴树的胳膊号脉,然后放下,“是晚上又熬夜玩电脑了吧!”
吴树才要回话,竟是见针冲着眼睛而来,落在了眼角眼周的位置。眼睛顿时一酸,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可等针取走了,眼睛也没有看什么都雾蒙蒙的感觉了,只觉得眼睛也不累了,看什么也不用眯着眼了。这是将肌肉给松弛了吧。
他一边捂住眼睛一边道:“你胆子太大了,眼周下针……你就不怕手不稳。”
桐桐就笑,“我的解剖课老师说我长了一双握手术刀的手!别怕,动刀子都不会有偏差,一根针而已,能把你怎么着?”
你错了!刀子下的正确很容易做到,但是下针下的准可却难多多了。刀子下错了,缝合起来最多留一道疤痕,针要是下错了,真能要人命的。
吴树就问说:“你在猪猫狗身上试过,还在谁身上试过?”
“在我,在我男朋友,在我中兽医针灸课的老师身上,都下过针!”
什么效果。
“这不都好好的吗?”
吴树一脸的生无可恋,还真都是朝自己人身上下手。
孟老看了看,指了一架子书,“过去看看,看过多少,记住多少。”
桐桐过去扫了几眼,除近现代的基本她没看过之外,她都看过。因此,把这几本挑出来,“看过,且记住了。”
昊树愕然:吹呢吧!
朱鹤松都不免皱眉,这话说的有些大了。
孟老却一脸坦然:“这样,你先回去,明天上午十点再来。”
是!桐桐看着手里的书,“那这个书呢?”
拿回去读吧。
回去之后,桐桐想了想还是该跟家里说。拜师是非常正式的事,不能随便敷衍过去。还是学生的阶段,认了一个师父,家长不上门这不像话。若是其他场合再碰上,见了面一方知道,一方不知道,岂不尴尬?
她没想告知白云,也没有必要叫其他人知道,但是林溪源、鲁高工、林有渠和林疏寒得知道。
于是,她晚上见人都到齐了,而方苒提前回学校了,应该是跟那个董铭私下联系比较多,嫌弃住在家里不方便吧。
如此,正好,不需要避讳谁。
她就把事说了,反正是师父认了,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事焉能不惊讶?孟老的名声再圈子里有多大呢?他是领导出国都得随行的人员。后来据说是因为年龄的原因不跟了,但是他的大弟子据说却接替了他的职务。
这样的人物,敢问有几个不想结交?
结果这孩子自己撞去了,还真就收了她为弟子,且为关门弟子。林疏寒先问:“是孟先生吗?没有认错吧!”
桐桐:“……”她就笑道:“保健楼里被簇拥出来的,住小四合院,我一说爷爷,师父就说认识,有一两面之缘。”
是有一两面之缘!林溪源忙道:“明天一早,准备准备,正式上门拜访。”
好的!桐桐就摸出手机,跟那边说一声。朱鹤松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家的孩子呀!我知道她父亲林有渠,在学术界很有名,接手的都是国家科研项目。这样的家庭,对中医有兴趣找个师傅,这是个很简单的事嘛,怎么耽搁到现在?”
孟老一说,朱鹤松才了然,这么个缘故呀!心里没缘由的多了几分怜惜。自家的闺女要有这一分悟性,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第二天一早,林家一家五口都来了。从车上一下来,孟老就迎出来了。
林溪源快步过去,握住孟老的手,“可叫我怎么感谢呀!”
缘分!缘分!都是缘分!快里面请。
人都进去坐着了,桐桐就不在里面呆着了。她得自觉点,熟悉这边的情况,端茶倒水的,得有眼色呀。
她跟吴树两人猫在茶水间等水开呢,吴树朝揉着脖颈,“嗳!师妹,回头你再替我摁摁,昨晚我睡了一个好觉,可舒服了。当大夫就是这点不好,被人疼了,咱们能给别人治!可咱们疼了,谁给治呀?”
桐桐手搭过去,用过膝盖顶在腰眼上又来了一下,骨头好似都咯嘣嘣的响了似得,可这一放之后,脊背轻松的不得了。
“这一招不错呀!”吴树一边活动着,一边贫嘴,“我之前还不服气,就我家这个底蕴,在同龄人中,比我在上的,不说没有吧,反正不多。可撞来一个就比我强,我还不信!结果呢?原来是这个因由呀!”
什么因由!
“你家当然是比不上我家在医学上的底蕴,但是……”吴树朝着客厅方向叹气,“但是,我家确实也比不上你家的智商条件……”怪不得记忆力、理解能力优于常人呢,就这遗传条件,羡慕不来不是?
是!所有的人都会用这个理由解释其中比较玄的那一部分,他们自动将此理解为‘智商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