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确实是晚了,林疏寒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呢。大年初三,务工人员都回乡了。城里空了大半,路上车少人少,林疏寒就不大放心,打电话说六点半左右到家,可六点四十都不见人,再打还无法接。
“手机没电了。”桐桐从车上下来就小跑奔过来,气喘吁吁的,“前面出了事故,大年下的喝酒了吧,两车撞了,公交车不好过。”
没事就好!回家。
结果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有客人,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见桐桐回来了就笑道:“是桐桐吧?”
“你好!”可真不认识。
方苒端着碗出来,指了指小伙子,“这是爸的学生董铭,年前从国外回来,来拜年的。”
林雨桐跟对方握手之后朝房间指了指,“坐,随便坐。”
换了衣服出来,林溪源和鲁高工也出来了,反倒是林有渠不在。
“我爸呢?”她洗了手往餐桌上去,问保姆。
保姆朝书房指了指:“接电话去了,马上出来。”
那就行!
方苒朝书房看了一眼,就喊保姆,“再拿几个小碟子来,放鱼刺鸡骨。”说着就指了指糖醋鲤鱼,“不是说在国外最想吃这一口吗?尝尝,阿姨做的这个菜特别好。”
“好啊!”董铭就跟林溪源说起在国外的事,“听闻您十五岁出国,建国之后毅然回国了……”“是啊!有过几年在国外生活的经历。”林溪源说着就不免感叹:“说起来这都是半个多世纪之前的事了。”而后就问方苒和桐桐:“方苒是要做交换生出国呢?还是读完本科之后去国外?我想应该不着急吧。倒是桐桐,要是打算去国外……爷爷帮你安排。当年叫你哥出国读三五年,非不去。”
大概是不放心他妹妹吧。
桐桐就说:“没打算出国,说这个太早。”
林疏寒解释了一句:“她的兴趣在中兽医上,出去对她没用。”
“不出去也好,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鲁高工说着就喊林有渠,“都等你了,怎么这么半天呀?”
林有渠在里面应了一声,这才出来,“来了!吃饭。”
吃饭的时候,多是方苒找董铭说话,“过完年什么时候走?还在国外几年?那要是我做交换生出去的话,咱俩是不是还能做个伴儿?”
董铭点头,“是啊!要做交换生吗?”
方苒看林有渠:“爸爸,我能做交换生吗?”
“大二或是大三交换都可以。”林有渠不反对,“考试自己考,得过了才行,家里不反对。”说着就问董铭,“你还有一年还是两年?”
“两年!”董铭说着就笑,“等方苒确定下来了,老师千万联系我,交换只一年的时间,我肯定能将方苒照顾好。”
好!
吃完饭了,董铭并没有告辞,继续在客厅说话。桐桐跟林疏寒去书房了,两人跟林有渠的学生都不怎么熟悉。
正好四爷发消息,说他初五,也就是后天,启程往城里来。
桐桐就跟林疏寒约吃饭的时间,“咱先一块吃饭。你要请他,那你们改天单独去吃。第一次嘛,咱去吃豆腐宴吧!他都定好了。”
行!吃豆腐宴。
四爷接了人,握着林疏寒的手往车上让,“就在附近,不远。先过去,咱一边吃一边聊!”
好!
林疏寒跟着上车,觉得桐桐一下都鲜活起来了,坐在后面嘴巴就没停,事无巨细的问,压根也没给他半路上跟人交流的机会。
这是一家私人菜馆,门口停的都是豪车,像是自家这样的,开着一辆小面包的,绝对没有。
服务员带着往里面去,桐桐低声问四爷回家过年的事,也没注意。可林疏寒不经意的一撇头,看见一个人进了某个雅间,那背影是彭唯宽。他本也没在意,却在路过那个雅间的时候,刚好赶上服务员进去送茶水,帘子撩起来那一瞬,他看见了坐在里面的男人。
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自己认识!这是前几届的学生会主席,毕业后作为选调生,好似去了国家部委了。
他进了雅间,转着手里的茶杯,突然问四爷:“我听桐桐说了你的打算……你就没想过考公务员。”
“暂时没这个打算。”
桐桐就好奇:“哥,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这个意向,本来就想找机会争求你的意见。”林疏寒说着,就把茶壶端起来,给两人都添了茶,“怎么?不同意?”
不是!这个决定真的很突然。
林疏寒便笑,“我学道路与桥梁,这个主要是奶奶的影响,单就我本人来说,还是比较惫懒的。你要知道,这一行也一样,学一辈子,干一辈子……过完年,能不能如期去实习也不知道,我真得备考了。”
桐桐:“………………”行吧!你喜欢就行。
吃饭的时候,四爷问林疏寒关于道路和桥梁的问题,两人用筷子盘子茶杯在桌上一边摆一边讲,说到专业上,再陌生的人三说两不说的,也给熟悉了。
熟悉到吃完饭,一听说四爷打算去住酒店,林疏寒就说不用,“咱们那边的房子收拾好了,能住!走,买点床上用品日用品,就齐备了。”
行吧!在超市采购了一通,直接去了林疏寒准备的房子。
买了熟食卤肉、凉菜,冰箱里有啤酒,林疏寒给四爷扔了一罐子,“再喝点。”
四爷也接了,自己没醉意,但林疏寒明显是有些醉意了。有醉意了开始打听了,在饭桌上好似都不关注的问题,这会子觉得都喝的有点那个意思了,这才问了:“家里叔叔阿姨都没退休吧?”
“还没有,再有十年能退就不错了。”
林疏寒点头,“读完研究生,读完博,这也就小十年了。多少两口子都过不了十年……”
“毕业就打算结婚,读研不妨碍成家。”
林疏寒嗯嗯嗯的点头,“不妨碍……但得有经济能力……”
“好!回头拿收入明细给你看。”
林疏寒又操心:“叔叔阿姨是中学老师?中学老师都严厉……桐桐不喜欢严厉的家庭氛围……”
“家世是我家高攀,我爸妈对谁严厉也不会对桐桐严厉……”
林疏寒点头:“记住这句话!我保证,我会叫林家的家世更好……你得更高攀……”
这是真喝多了!桐桐将人往屋里扶:“回去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林疏寒躺下,拽着桐桐的手,“你放心,你哥若是在官位上坐着,他这辈子都不敢薄待你。”
行!好!以后就靠你了。
许是知道拦着无用,林疏寒不拦着了。四爷不是要装修房子吗?走走走!帮忙去!帮忙买建材,帮忙联系校友学长,商谈价位。桐桐发现没自己啥事了,除非晚上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喊自己一嗓子,其他时候人家两人开始行动了,然后是关系越来越好!
中间桐桐和四爷单独行动就一次,那就是四爷陪自己去考了个驾照。
反正兄妹俩每天进进出出的,高高兴兴的出去,高高兴兴的回来,也没人干涉。至于家里如何,两人也没关注。
俩老人只要身体康健着呢,别的都是小事。至于说林有渠跟彭慧的事,这属于长时间拉锯战,要是关注这个事,那这往后什么也不用干了。
桐桐每天把手机捏在手里,铃声加震动,就怕错过什么电话。结果一直苦等电话不到,她都想着要是正月十五还不见,就得去孟老家再去拜访一次了,结果正月十三,本来说好的跟四爷和林疏寒一起去选壁纸的,结果电话打来了,是孟老的。
“是我!”她对着电话笑道:“等了您这些日子,才还说,您今儿要不打电话,我明儿必得程门立雪。”
孟老在那边哈哈大笑:“别贫嘴!你要是没什么急事要办,就先过来。”
好的!马上动身,四十分钟之后就到。
有驾照了,自己开车。跟两人摆手,开了那辆新车出门了。
强子在门口看着,哟!这姑娘家庭条件不错,这才几天没见,开着一辆崭新的车跑来了。人家自来熟,上次见了叫师傅,这次见了就喊:“强子哥。”
强子尬笑了两声,“我擦洗个车,你先进去吧。”
吴树正在院子里的屋檐下翻晾药材呢,桐桐一进去就喊:“师兄?”
哼哼哼……先拜师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师兄都叫上了。
被人哼了也不能影响愉快的心情,进了正厅,里面好几个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孟老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俩四十五往上的男人,只看穿着,该是体制内的人。不过这两人脚上的都是拖鞋,这证明这两人跟孟老的关系很亲密,甚至于极其亲密。而客厅里站着的倒茶端水果的,该是这两人带着的秘书或是助手。
孟老招手,“这就是半路上捡来的徒弟!我的关门弟子了……”
话一出口还没落地呢,桐桐双膝一屈:“弟子拜见师父!”
孟军:“……”这谁家的孩子,这么会顺杆爬。
朱鹤松不由的就笑,“这拜师是有讲究的,这就拜师了?”
“来的匆忙,拜师礼择吉日奉上。”
这话更逗,连孟军都绷不住想笑。孟老抬手,“起来了!起来了!没这么些讲究。”说着就看两人:“腰上的钉子要取,可以!不用兴师动众再请什么专家,就是一般的流程,找个能取的给我取了就行。术后的调理,也不要请别的国手,我丢不起这个人。在我身边的,就你们三个弟子,鹤松、吴树、还有……”
“林雨桐,您叫我桐桐。”
“还有桐桐!怎么调理,你们三个看着办!孟军不要指手画脚,这事听你师兄师弟师妹的……”
听出来了,孟军是亲儿子,这个被称为鹤松的,该是孟老比较有成就的弟子。老人家一说,桐桐就点头应承,“好的,师傅!”
朱鹤松:“……”能别说话吗?你知道那钉子钉在哪吗?你就敢应承呀!那是师傅,不是猪马牛羊,那些牲口医坏了咱花钱赔给人家损失,你说师傅要是医坏了,就真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