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清欢(60)
敏妃没了,皇上人在畅春园,倒是打发人过来瞧了,回去说十三阿哥哭的几次昏厥。应该是这个原由,升了敏妃。
大热天的办丧事,那个要命呀!四福晋五福晋在产育期,这还罢了。桐桐并没有很麻溜的就怀上,这不还得去宫里吗?
这个遭罪呀!这个夏天,真真是把人折磨的够呛。
而这中间,皇上的乳母瓜尔佳氏,也没了。皇上又下旨意,给这个乳母册封了保圣夫人。死后哀荣阵仗着实不小。
也就是刚刚把丧事的一套仪程走完,还停灵着呢。不过终于不用去宫里了,可算是能歇下了。桐桐还感叹“十三和两位公主挺可怜的。”这种事怎么怎么办呢?人也已经没了。
回家后躺下就不想起来,早起孩子跑进来,这里一拱那里一拱的,也没把两人叫起床。
孩子兴奋的很:“额娘,长果果了……额娘……长果果了……”
什么果果?什么果果额娘也不想起,叫额娘再睡会子。
结果孩子没把两人叫起来,宫里来人把两人惊的不得不起来。
传口谕的太监是皇上打发人来的,说是叫准备一下,皇上要巡幸塞外,下旨六阿哥随扈。
啊?天已经热了的时候皇上才从江南回来,回来就给十一成了个婚,十二和十三的婚期得延后,因为敏妃没了。这丧事完了这口气还没倒腾过来呢,天也还不算凉快,您老人家又要往北走。
怎么那么好的精力呢!
桐桐腹诽的不行,那边她家爷已经跟人家打听了,这次随扈还带了谁呀?
太子留下,老九老十和病号十一留下,其他的都走。
连十三也随扈吗?才死了亲娘。
是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去。
不敢抱怨,能随皇上巡幸可真是太荣幸了。赶紧收拾东西吧,皇上那是说走就走的性子。
但这收拾东西,啥时候能回来呀?要拿大毛衣裳吗?说不好!
桐桐就问:“十月要送敏妃去陵园,总得在十月之前回来吧。”
不好说!
桐桐就懂了,皇上的心思谁也别猜,摸不准的。
她一脸的一言难尽,把她家爷给逗笑了,低声道:“这次京里只留了老九老十,这是给太子面子呢。也怕上次的事伤了太子的颜面。这不是把老四也都带走了吗?京里没留得力的人,这次不会出去太长时间。”
真的?
真的!
“那不拿大毛衣裳了?”她这么说完,就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犯蠢了,拿还是要拿的。要不然就成了杨修了。猜中君王的心思难道是值得炫耀的事?
一看这个安排,嗣谒心里给福晋又贴了个标签,这是个愿意缩在自己怀里的大女人,脑子清楚的很。
他是带着这种满足感出发的,然后桐桐一日一日的数日子,数到那个小青果一日一日的长大,青青的,就这么挂着。
长成这个德行了,把弘显看的奇怪的,指着那一圈开的灿烂的花,再瞧瞧这个,“不是花花……”
是!这不是花花!
府里的奴才终于有人说认识这玩意了,“以前在哪里见过,这是狼桃,有毒……不是进上来的时候,挂的是红果子,还怪好看的……”
有毒?但为什么我觉得这东西很亲近,能吃呢,“那你们都离这个东西远些,别碰它……再长长再看……”
刚等到这些东西变了颜色,黄不黄红不红的时候,圣驾回京了。
自家爷回来那样儿,瞧着都狼狈。那脑门上头发长的乱七八糟的,瞧着都觉得难受的很。去的时候怪热的,回来的时候天也不算多凉快,大晌午的时候稍微加件衣服脑门上都冒汗。一路上都骑着马,那风尘仆仆的,都没法看了。
弘显把鼻子一捏,都不往他阿玛跟前去。
他阿玛拍他屁股,“你就坏吧!阿玛是脏了,又不是臭了。”
可孩子不分你是脏了还是臭了,就不过去。
桐桐赶紧道:“洗洗吧,洗出来就吃饭。”
嗯呢!一路上赶的很,真没好好泡过,也还想叫你给摁摁,这一路上可颠簸死人了。
桐桐看那脑门都觉得难受,可没法子呀,不到热孝结束呀!
出去一趟,回来必是要大朝的。大朝完,皇上就留诸皇子,叫去御书房等着。结果一进去,这屋里就戴不住帽子了,也该把帽子摘了。这边一摘帽子,把帽子给边上伺候的奴才,奴才们一个个的捧着帽子退下了,然后大家一抬头,都愣住了。皇子阿哥站一排,结果可真好看,大家的脑门上都跟长草了似得,就老三一个人,脑门锃光瓦亮的。
皇上就是想瞧不见都难。
直郡王都想把老三一脚踢出去,这种事你都能忘了?你那府里的长史侍卫,包括王府事务侍郎,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敢这么干?
老三自己都傻了,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想说点什么解释两句,可该解释什么呢?说敏妃生前就是庶妃?可别人都守制呢,就自己没守制,能辩解也不敢辩解了。
皇上给气的呀,只训斥肯定是不行的。
有了爵位,就跟朝廷上的官员一样。皇上觉得这个人有罪,但不能直接定罪,而是交给有司衙门先去议罪。
老三是朝廷的诚郡王,办下这事来,皇上怎么办?马上下旨给宗人府,说是敏妃丧未满百日,诚郡王就不请旨意,自行剃头,殊为无礼。收监后严加议罪。
这种事不是能求情的事,哥几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言语。
回来一说,把桐桐给惊诧坏了,“真把老三给收监了?关宗人府了吗?”
嗯呢!可不给关宗人府了吗?
“关多久呀?”
宗人府会很利索的给定罪的,关不了几天。
把桐桐吓的,“幸而我没敢给孩子吃肉……”
才说肉,弘显马上就道:“肉?肉肉……阿玛,想吃肉肉……”
还不行!不能给你吃肉肉。
这一关起来,把一个个的吓的够呛,在家老实的守起了孝!然后王府事务官,王府长史,没有规劝劝谏到,是他们的失职,皇上甚至骂这些人甚是可恶。
可叫三福晋说,这些人也冤枉的很。自家爷回来都没在自己这边梳洗,看他有孕的心肝宝贝小妾去了。然后在那边梳洗的,梳洗完人家贴心的给把脑袋给剃了。剃了人家在那边吃,在那边喝,晚上在那边歇下来了。早起从那边直接上朝去了。九月份的天,晌午是挺热的,但是半夜出门上朝,那个点肯定是冷的。出门穿朝服戴帽子,人家长史还能跑过去把郡王爷的帽子掀开,说叫我瞧瞧王爷的脑门?
不能,对吧?要是看见了,不就拦着不叫去了吗?当时就叫了太医说是发热了,避上几个月谁也不见不就完了。
这可倒是好,色令智昏,一脑袋浆糊,闯祸了吧?
关键是这里面的详情谁都不敢说,在孝期呢,你跑到后院看小妾去了,多能耐呀!谁都没敢多话,给什么罪就领什么罪吧。
最后王府属官罚了个遍,老三被削去郡王爵位,降为贝勒,这事才完。
桐桐还噤若寒蝉着呢,前面禀报说四贝勒来了,爷在前面招待呢,饭在外面用。张嬷嬷就问:“得留饭的,老奴就安排。”
桐桐含混的应着,感觉老四因为老三降爵的事,偷摸的乐着呢。一个人憋着乐没意思,跑过来找他六弟,两人一块偷着幸灾乐祸去了。
两人说到天都黑了,桐桐把孩子都哄睡了,还不见回来。
一个人等着无聊,想一想又觉得可笑,这老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然后她家爷回来,就看见桐桐盘腿坐在炕上,炕桌边靠着个枕头,她一手叉腰,一手对着枕头指指点点的,声音低低的在里面小声念叨,“……郡王?你比爷到底强哪儿了?凭啥你就是郡王,给爷弄一贝勒!现在好了,还猖狂吗?还能耐吗?这会子跟爷一样,是贝勒了吧?老三啊老三,就你那德行,爷早就知道,你这郡王拿不稳。你一天天的跟个碎嘴子似得,脑子想起来就一抽,就你还郡王?爷都不是郡王,凭啥你就是郡王?凭你比爷大?叫爷瞧瞧,你到底是哪里比爷大?呵呵!也就是脸大!”说着,嘴里啧啧有声,还照着枕头的最上面轻轻的拍了一下,感觉是拍在老三的脑门上一样,然后双手叉腰,肩膀一耸一耸的,表情有些小人得志,连眉毛都跟着飞扬起来,“不瞒你说啊老三,打从你被封了郡王,爷天天偷摸的等着,等着你啥时候一屁股给掉下来!看吧!果然掉下来了吧!爷就说,这没那么大的能耐,千万别戴那么大的帽子。那郡王的帽子,真不是脸大脑门大就能戴的住的。”说着,就又拍枕头,好似拍在老三的光脑门上:“以后可得记住了,得意莫猖狂!老三啊老三,这就是得意引来的祸患呀!”
说的好累,她常常的嘘一口气,好似真把憋着的一口气给撒出来了,“容爷喝杯茶再来跟你掰扯!”
扭脸一端茶,尴尬niao,请问一声:爷,您啥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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