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怕的瞬间,就发生在陈建设眼皮子底下。
陈建设脸都吓青了,耳边尽是那女佣的哀嚎惨叫,只一瞬间又没声了,偌大的别墅漂浮着血腥味。
张国富满意地看着陈建设吓尿裤子的怂样,挥了挥手,“下去准备吧!”
陈建设几乎是连滚带爬,爬出张家的。
外面日头正毒。
可他站在街头上,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哆哆嗦嗦地走着,牙关止不住打颤。
他陈建设虽然是贪了点,这些年也贪了不少钱。
但他可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他也还算是个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张国富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杀人!
张国富他怎么敢!
外头这么多人盯着呢……
看他那样子,放狗咬人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陈建设惊恐张家可怕的人脉,一度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陈建设魂不守舍地回到家里,范静刚做好晚饭。
“建设哥,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正在喝汤的陈家明,也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问。
陈建设听到范静关切声,整个人才像瘫了似跌在沙发上。
“冷……我好冷!”
范静疑惑不已,今天外面都快四十度了。
都能热死一头牛了!
就这种天,还冷?
“建设哥,你是不是低烧了啊?我拿个温度计给你……”
陈建设大吼一声,“我说冷,你没听见吗?!你他妈聋了吗!”
范静吓了一跳,有些惊魂未定,“你……你怎么了?”
陈建设从来没有当着儿子的面吼过她。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她注意到陈建设面色发青,似是受了什么惊吓。
“好!好!你等一等,我去把房里的电热器搬出来……”
两个电热器排排对着陈建设吹,他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范静热得浑身出汗,又给他抱了一床被子,还好言劝道:
“建设哥,你这是发寒颤呀,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这样也不是个解决啊……”
陈建设目光撇在范静脸上,这个妻子眼里蓄满了对他浓浓的关怀。
他没有半点愧疚,狠下心道:“明天我就去下乡把爱贞接回来……”
范静一听,喜出望外,以为他心疼女儿,才要接女儿回来的呢!
“回来了后,她要立马嫁进张家!”
“你说什么?!”
范静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建设哥!你是开玩笑的对吗?那张伟都成什么样了!咱们爱贞嫁给他,哪儿还有好日子过!这辈子可就都毁了!”
陈建设在张家受了那些惊吓,他可不敢说出来。
见范静还不理解他,陈建设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吼了过去:
“你一个妇人!你懂什么!都听我的!”
范静急出了眼泪,“我坚决不同意!这事不可能!要嫁,只能陈玉娇嫁过去!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听到陈玉娇的名字,正在喝汤的陈家明手顿了顿,眼眸深幽。
“陈玉娇不行!她不能嫁张家!”
经过上次的事,陈建设对大女儿仿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大女儿身上那种狠劲儿,是他以前从来就没有注意过的。
要是把陈玉娇弄进张家,可不得把张家捅成篓子啊?
那他们陈家也离倾覆不远了。
“这事没得商量,我明天就下乡!你要是敢阻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范静见陈建设一脸坚决,也慌了。
她连忙去扯自己的小儿子,央求道:
“家明!你快劝劝你爸!不能让你亲姐嫁入张家啊!那个张伟他前几天被人打断了手,这辈子前程全毁了!你姐要是跟了他,哪里还有活路!”
范静疯狂地摇着小儿子的手,哭诉道:“要嫁,也是陈玉娇嫁!她排行老大,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该给这家做点贡献了!”
陈家明一脸冷漠,声音没有半点起伏:“这种事,你不如直接问陈爱贞,问我没用。”
范静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家明,“你……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她可是你姐啊……”
陈家明扯开她的手,关门进了屋。
陈建设已经在指挥范静给他收拾明天下乡要带的行李了,范静迫不得已只好边哭边收拾。
她求了陈建设一夜,都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陈建设就坐着火车一路向西去了。
范静跑回家,翻遍了整座房子,发现从前陈建设交给她的钱,全部都被收了起来。
“啊!”
这个男人多狠啊!
为了防止她背着他干出什么事来,连钱都限制着她了!
此时,烈日当空。
陈爱贞和许招娣正在地里锄草。
从小就没有下地干过活的陈爱贞,才被太阳晒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她拿着锄头,就想钻进树下乘凉偷懒。
可每当她想偷懒的时候,许招娣总是提醒她,说什么要是被大队长发现,可是要关禁闭之类的话。
陈爱贞刚下乡那会儿,就吃了个大亏,足足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黑漆漆的房间,晚上还有老鼠的尖叫声。
着实成了她的噩梦。
于是,即使太阳晒得再猛烈,陈爱贞也不敢再偷懒,只能乖乖锄地,累成了狗。
一旁的许招娣见了,微微勾起嘴唇。
“小陈知青,你也是高中毕业,为什么你姐就能舒舒服服的坐办公室,而你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地,多么不公平啊。”
一下想起这个,陈爱贞就忿忿不平。
“哼!总有一天,我陈爱贞要把她狠狠踩在脚底!”
“唉,我觉得你大概是办不到咯……”
许招娣似是同情她,叹了口气道:“队里的知青都站在陈知青那边,她人缘好,长得漂亮,声音还好听……她连你都不认,你又怎么可能踩得到?”
陈爱贞气得抽搐。
她把锄头狠狠砸在黄土中,尖叫道:
“她漂亮?她声音好听?她漂亮个屁!好听个屁!她能漂亮过我?我的声音才是最好听的!”
许招娣却不答话了。
她锄头不知从哪里锄出来一只死老鼠,“呀,知青所的老鼠药真猛啊,队里昨天放的老鼠药,今天就药死老鼠了呢。”
“老鼠药?哪里?”
“诺,这不就是老鼠药嘛,肯定是昨天他们没放完,丢在这儿的!”
陈爱贞直勾勾盯着草堆里那半袋老鼠药,心里涌出了一个癫狂的想法。
许招娣似是不经意提醒着道:“哎,小陈知青,你可别碰它,人吃多了这药,可是会死的!”
“会死人?真的会死的吗?”
许招娣点点头,“会啊,老鼠药可猛了,你千万别碰啊!”
说着,她看了看日头,哎了声,“天快黑了,小陈知青,我们下工吧,干了一天了,都饿了呢。”
说着,也不等陈爱贞,许招娣扛着锄头就走了。
陈爱贞盯着那包老鼠药,脸上全是嫉恨。
许招娣远远回头,见陈爱贞还站在那儿,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