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薛月华还记得白天撞见的事。
睡得也不沉，想着要不要去看个究竟。
突然，睡她对面的李秀丽窸窸窣窣动了起来。
薛月华心中一动，偷偷睁开眼睛。
黑夜中，有些许月光从窗台漏出来，洒在不大的屋子里，影影绰绰的一片。
李秀丽担心弄醒薛月华，穿衣时格外小心。
开门出去时，木板门发出吱呀一声，她吓得脸色发青。
仔细看了眼床上的薛月华，对方正睡得死沉，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很是瘆人。
李秀丽不禁打了个寒颤，忙轻手轻脚关上门，也不敢打手电，追着月光往小道跑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换了一身灰色衣物的薛月华紧紧在她后面。
直到李秀丽跑进一片小树林，不见踪影。
薛玉华踌躇片刻，也跟着跑了进去。
冯卫在小树林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了。
见到有人跑进来，他很猴急的，一把就抱住李秀丽。
李秀丽嘴里惊呼一声，就被冯卫捂住嘴。
“是我，冯卫，我的好乖乖，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我……能不能做点别的还你……”
“哦好乖乖，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岔开腿，就当了还我了……”
“你……你要说话算话！”
“我冯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尽管放心！来，好乖乖……”
不一会儿，小树林一阵簌簌发抖，像极了风中树叶抖动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月亮都躲进云朵里了。
小树林里骤雨将歇。
眼看两人说话间就要出来。
藏在暗处的薛月华赶紧跑了回去。
李秀丽蹑手蹑脚躺回床上，头还没沾到枕头。
突然，“你去哪儿了？”
可把她吓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月光下，薛玉华睁眼微笑着，好像醒了很久，一排整齐的牙齿亮晶晶的，特别瘆人。
李秀丽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没……没去哪儿，刚出去拉了个尿。”
好在薛月华没有继续问下去，躺下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早，村里大队响起了大喇叭。
原来农忙到了。
农忙期间，除了老人，大队上的大人和小孩必须要参与农忙。
老知青们都埋怨不已，农忙最是累人，收割庄稼，夜里还要守着晒场，一连两个星期都要连轴转，可累人了。
但是对于迫切想挣工分的人，倒也欢喜了。
然而，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来。
大队长谢家辉带着一顶草帽，站在知青所门前大声宣布：
“各位同志，经队上考查，陈玉娇同志勤奋、努力，积极发展养猪事业，是队上知青的楷模！今日被当选队上会计的出纳！”
“大家掌声鼓励！”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张艳呛道：“凭什么是她陈玉娇当选出纳？我张艳读的高中比她的还要高级！该选的人应当是我！”
谢家辉皱眉道：“张知青，这是队上干部商议的结果，连老会计都同意了。你要是不服，就到队上说去！”
张艳见了，眼都红了，硬生生把气压下去。
凌代曼和刘文娟虽然都给老支书送礼，但见到当选的人是陈玉娇，还是很高兴。
“恭喜你啊，玉娇，你怎么得到这份工作的？”
“早知如此，我刘文娟也不送钱了，可怜我那三块钱啊！一个月的工资呢！”
陈玉娇笑了笑，昨天傍晚她请谢家辉和知青们吃饭，也没有想到谢家辉最后会选她。
她只不过和谢家辉说了一嘴，她会发展壮大前进大队的养猪事业，只要选她当会计的出纳。
没想到谢家辉当场就答应了。
“可能是运气好吧！”陈玉娇说：“我也不知道队里为什么会选我。”
脸色很不好的李秀丽，抠着手指头道：
“玉娇，你命真好！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别人挤破脑袋也得不到的东西！”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意思了。
“李知青，你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我乱说的。”李秀丽瞥见徐正清往这边走来，又换了一副柔弱无辜的神情。
“玉娇，你别介意。我就是很好奇，大家都想当选会计出纳，却只有你脱颖而出，你能给大伙讲讲为什么吗？”
陈玉娇不由多看了李秀丽几眼。
“李知青，你问我这些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刚接到同志。你要是有什么异议，建议去找队上说去。”
刘文娟最看不起这种人，没好气道：“李知青，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自己给老支书送礼，最后又没选上，哪能怨别人呢？陈知青可没有送礼。”
“说没送礼谁信啊，”
李秀丽不知道是和薛月华住久了，说话也开始阴阳怪气：
“陈玉娇那么有钱，宿舍还用收音机，吃金鸡饼干，盖蝉丝薄被，用那么多好东西，没送礼，谁信啊？”
陈玉娇听到这儿，目光嗖的一下，扫了眼默不作声的许招娣。
许招娣注意到她的视线，猛地低下头。
陈玉娇了然，嘲讽几声。
“真是稀奇了，你怎么连我房间用什么东西都那么清楚？该不会趁我不注意，跑我房间了吧？”
李秀丽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慌了，“谁……谁进你房间了！别污蔑人！”
“你真是无赖中的极品，我服你了。”
刘文娟粗鲁地挥舞着双臂，嘴巴张张合合间，唾沫横飞：
“分明是你和薛知青一起送的礼，人家老支书看不上，现在赖别人了？”
刘文娟下乡好多年了。
她是在形势最不好的时候，下来的。
没出事前，她家庭还不错，她妈是菜市场卖鸡的。爸爸是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
刘文娟当初也念到了高中，只是成绩一直不好。
这么多年在乡下蹉跎着，早就把当初那个文文静静的知青变成了泼辣的吵架好手！
李秀丽被刘文娟近距离喷了一脸唾沫，一阵阵的屈辱。
徐正清走了过来，和颜悦色道：
“大家别吵了，陈知青当选会计出纳这件事，真是队长几个干部和老会计一起决定的，她什么也没有送。”
“还有，大家以后要注意点，不要再顺便送礼了，被有心人抓到可是要送劳\改的。”
徐正清这番话，彻底让争吵不休的知青们消停下来。
“谢谢你啊，徐知青。”
陈玉娇笑道，有好几次都是他帮忙解围了。八壹中文網
“哈哈，都是小事。走吧，我带你去熟悉熟悉会计办公室的环境。”
知青们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真好，会计出纳都是队上的干事，以后不用再下地干活了，完美地躲过了农忙。
许招娣望着陈玉娇离去的背影，低头咬着牙，扛着锄头走了。
薛月华和李秀丽分到一起，她俩个一起割水稻。
金灿灿的稻田，晒在刺眼的阳光里，一望无际。
“秀丽，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