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栾栋的话,丁氏发现不对劲之处,
“栾老板,你说我家买了一条船的货,那船上的护卫都是我家的镖师吗?”
栾栋听了眼含诧异之色,“既然是你家的货,船上自然是你家的镖师了。
咱们跑海运的到了海外,当然是安全为要,镖师是不会随便出借的。”
刘婶也回过神来,她和栾栋确认道:
“这事不对,你说咱们家买了一条船的货,马家说咱们家的货只有半条船,这事有出入。
栾老板,麻烦你再想一想,你最后一次见到当家的他们,大概是什么情形?”
栾栋听了这话,他眸子闪了闪,
“刘家只买了半船货,没有和马家分船啊?那是我听错了。
之前我们有言在先,我把两条船租给马家,只管找马家收租金就好,至于你们两家要如何拼船,我是不管的。”
刘婶连忙拉着栾栋,一脸急切地询问道:
“栾老板,你再想一想,咱们家返程的时候,究竟是买了一条船的货物,还是只买了半条船的货,这对我们很重要。
栾老板,你行行好告诉我实情吧,人命关天啊!”
栾栋无奈地摇了摇头,“刘夫人,不是我不帮你,我真不知道刘家买了多少货物。
你要是有怀疑,可以去问问那些镖师,他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丁氏看到栾栋咬死了不说,她换了个问题,
“还请栾老板回忆一下,你最后一次见到两条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拜托了。”
栾栋想了想,对婆媳俩人回道:
“这事我倒是记得,当时我们被番邦贼子追杀,有两条船因为进了水开始下沉,我让护卫队长发信号,叫大家用救生船逃生。
当时我忙里偷闲看了一下,发现租出去那两条船都好好的,我当时还感叹了一声,说刘老板和马守财运气好,这次有惊无险,将来必然赚大钱。
没想到我们在接应沉船上的人员时,发现后面有条船也歪歪斜斜开始下沉,明显是船上进水了。
我当时想要等一等,看能否接应一下沉船上逃生的人,结果另一条船快速向沉船靠拢,明显是在接应那条船上的人员。
我看到两条船距离很近,不需要我这边接应了,就带着商船继续逃命。
等我们在一个安全的小岛靠岸,与后面那条船汇合时,发现船上是马家父子,刘老板他们并没有回来。
船上的所有人,不论是马家父子还是镖师,一个个都伤的很重,几乎都是捡了一条命。
马家父子告诉我们说,他们看到另外一条船下沉时,曾经靠拢过去想要救人,无奈船沉得太快,他们一个人也没救出来。”
刘婶询问栾栋,“栾老板,我们家镖师衣服是蓝色衣袍,腰上扎了红腰带。马家的镖师,浑身上下一身黑。栾老板想一想,两家的衣服是不是比较好分辨?
栾老板能否想一想,沉船上面那些人,究竟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袍?”
栾老板听了这话,他摇了摇头,
“咱们在海上被人追杀,不管穿什么颜色的衣袍,身上都被血染上了。
当时两艘船与我们的船有一些距离,你要让我从衣服颜色上来分辨,这还真是难为我了。”
看刘婶婆媳实在可怜,栾栋把自家出海的护卫叫来,让他们回忆出事当天的情形。
结果护卫们也很懵,大家七嘴八舌,有的人说沉船的护卫穿的蓝色衣袍,有的人说穿的是黑色衣袍。
大家争论了半天,没有谁敢打包票,说自己看到的就是对的。
毕竟当时都顾着逃命,没几个人在乎这些细节。
唯一让他们觉得遗憾的是,马家的船靠得如此之近,刘家那边的人居然一个也没救回来。
这些护卫惋惜了半天,只能找了个理由,说无论是马守财父子,还是马家请的那些镖师,他们都是第一次出海,对海上救援经验不足,才导致救援失败。
刘婶婆媳回到府里,两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觉得刘茂父子死的太蹊跷了。
刘婶对丁氏和玉珠说道:“你们留在府里操办后事,我去挨个找马家的镖师,问清楚咱们家究竟买了半船货,还是买了一船的货?
他们去救人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接下来几天,刘婶调了茶楼的人手,他们去找马家的镖师挨个询问,想要通过蛛丝马迹查找线索。
丁氏忙着请风水先生看地,给刘家父子准备葬衣冠冢。
正在这时,一家钱庄掌柜找上门来,他手里拿了好几张借据,上面有刘茂的签字画押,借据总金额巨大,就算把刘家茶楼卖了赔钱,都还差上一大截。
钱庄掌柜带人堵在灵堂不走,说刘茂为跑海运借了巨债,用刘家铺子和宅子做了抵押。他放出话来,如果刘家不把借款还清,他就要收刘家铺子和宅院。
刘婶对自家财务状况心里有数,知道自家银钱充足,刘茂不可能去借钱出海。
看到突然冒出钱庄的人闹事,刘婶更深信不疑,知道刘家被马家算计了。
偏偏这个时候,马守财父子来灵堂做好人,说刘家和马家是姻亲,马家不忍刘家铺子旁落,愿意替刘家还债。
钱庄掌柜看有人当冤大头,当即就去马家拿钱,与马家签订了相关契约。
如此一来,马家顺理成章成了刘家的债主,马守财假惺惺对刘婶说:
“弟媳妇啊,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咱家只用铺子和茶树抵债就好,不会收你家宅院的。
这个宅院,权当是咱们家给玉珠的聘礼。”
刘婶当即就去报官,说马家谋财害命,联合钱庄掌柜算计刘家。
鲁州知府罗玉珩是世家出身,是当初在黄豆贪腐案中,暗中给赵逸和邹婉兮示警的县令。
接了刘婶的报案,罗玉珩把钱庄借据上面的签字画押,与刘茂在衙门留档的签字画押进行比对,发现几乎没什么出入。
罗玉珩派人传唤了栾栋及护卫,从栾家没得到有用的消息。
罗玉珩把马家父子和镖师,挨个都审问了一遍。
马家父子和镖师众口一词,都说刘家父子死于番邦贼子之手,在沉船时他们出手相救了,因为沉船太快加上镖师们本就受了重伤,所以一个人也没救回来。
罗玉珩觉得,一个人都没救回来这事,确实有几分蹊跷。他找其他跑海运的镖师私下打探,那些镖师也很奇怪,觉得这事有点离谱。
罗玉珩想了各种手段,都无法抓住马家的把柄,他不得不判定,刘婶举告马家谋财害命的事情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