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良拿着那份证据,仔细地看了,一双手抖得厉害。他喃喃自语道:“这事下官不知情,真的,下官就算再混账,也不可能谋害结发之妻。更不可能纵容秦氏,对自己的子女下狠手。”
邹良越想越后怕,他惨白着脸,浑身颤抖,对邹婉兮言辞恳切说道:“兮儿,这些事为父真不知道。
为父承认,年轻时混账糊涂,色迷心窍,被秦氏所迷惑。你娘没了之后,为父想着,家里需要主事人,为父与秦氏有多年情分,就顺势把她接到家里。
这些年,为父忙于公务,一心在官场站稳脚跟。为父以为,秦氏就算再偏心,顶多让你们兄妹吃穿的差点,不会太过苛待你们的。
为父不知道,秦氏不但害了你娘,还暗中对你们下狠手。
兮儿,为父只有你兄长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好歹,我邹家不就断了传承?兮儿,为父就算再色迷心窍,也不会糊涂到如此程度,你要相信我。
这些年,你外祖父不与邹家往来,为父以为,是岳父大人痛失长女,对为父失望透顶,才与邹家断了联系。为父根本不知道,秦家打压鲍家,将鲍家整得倾家荡产。”
邹良说着,想到自己一个穷书生,因为鲍家的经济支持,才让自己走上仕途。他双手抱着头,一脸后悔莫及,“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岳父岳母,兮儿,我是个罪人。
兮儿,为父一定痛改前非,今后孝敬岳父岳母,为当年做的错事赎罪。还请兮儿再原谅为父一次,兮儿,求你了。”
邹婉兮冷眼看着,见邹良说到后来,都涕泪横流了。她嘲讽地说道:“父亲还不知道吧?外祖母得知我娘的真正死因,她伤心痛恨之下,没过多久就离世了。
你说要孝敬外祖母赎罪,难不成还要让自己死一死,好去地下孝敬我外祖母?就算你愿意,估计外祖母也不想看到你。如果做错了事,只要道歉就可以既往不咎,你认为这公平吗?
兄长这些年很不容易,他不知道娘的死因,我也不想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再伤心了。我娘的仇,由我来报就行了……我能为你做的,就只剩这么多了。今后要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
邹婉兮把话说完,从邹良手中拿回证据,对赵逸说道:“王爷,事情办完了,咱们回去吧。”
赵逸牵着邹婉兮的手,对她说道:“好,跟本王回家。”
邹婉兮走了几步,又折回身来,对一脸呆愣的邹良说道:“秦家的事,你尽快处理。用你善于钻营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要如何做,才不引起怀疑。
你要是打草惊蛇,让南莛的暗探得到消息,提前跑了。邹家满门,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邹良回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立刻点头如捣蒜:“多谢兮儿提醒,为父知道了。你放心,为父一定谨慎处理,绝不让旌儿受到牵连。”八壹中文網
邹婉兮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我们走了,不用送。”
邹良呆立在书房,看赵逸牵着邹婉兮,朝院门处走去。他使劲拍了脑袋几下:“枉本官自诩聪明,这些年来,竟然被秦氏玩弄于股掌!
如果旌儿和兮儿被她算计没了,秦氏通敌叛国,本官岂能不被牵连?”
邹良把自己关在书房,直到秦氏来找,方才出得门来,“你找本官何事?”
秦氏看着邹良黑漆漆的面孔,以为邹婉兮把他气着了。她假装大度地说道,“老爷,王爷和兮儿连招呼也不打,就自行回府了,这事确实做得不是很妥当。
就算王爷身份贵重,不用打招呼。作为邹府的女儿,兮儿连规矩礼仪都不懂,怪不得老爷你生气。老爷,兮儿都已经出嫁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吧。”
要是以前,邹良铁定顺着秦氏的话,以为邹婉兮不懂规矩,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现在不同了,邹婉兮用事实证明,关键时候,邹良还得靠女儿提醒,才不被秦家牵连。
邹婉兮明着说不管他,其实还是顾念血脉亲情。她不把邹夫人的死因告诉邹旌,不想让邹旌伤心是真的。她怕邹旌知道了真相,因此恼怒邹良,与邹良断绝父子关系,也是真的。
这一点,不用邹婉兮明说,邹良心里明白着呢。
现在他听了秦氏的话,想到这些年来,自己被秦氏牵着鼻子走,与邹旌兄妹产生的隔阂,心里气恨得不行。他脸一拉,冲秦氏呵斥道:
“兮儿是逸王妃,你一个外室扶正的,岂有资格指责她?
本官这些年忙于公务,将后宅交给你管理,你是不是得意忘形,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秦氏一懵,“老爷,你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这样与妾身说话?”
邹良脸一板,对秦氏呵斥道:“秦氏,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本官接连被朝臣攻讦,说秦家姻亲借着本官的官威,拉拢官家子弟,聚众吃喝玩乐、招猫逗狗,败坏了官家子弟的风气。
为了这事,本官没少赔礼道歉。到如今,连道歉都不管用了。
兮儿嫁到王府,你要是个懂事的,就会讨好兮儿,请她在王爷面前说好话,或许能有转圜的余地。你倒好,不但不会讨好兮儿,还在本官面前说她的坏话,离间我们的父女关系。
既是如此,本官也烦了这些糟心事,索性一了百了。”
邹良走进书房,拿出一封信出来,对管家吩咐道:“你即刻把这封信送去秦家,告诉他们,邹家从今以后,与秦家断绝关系,两家不用再来往了。”
秦氏傻眼了,“老爷,妾身不知道这些事,要不然,妾身就算豁出去脸面不要,也要请兮儿帮忙,请她让王爷帮着说情。
老爷,秦家子侄年纪还小,做事失了分寸,老爷去信教训他们一顿,妾身无话可说。老爷要和秦家断了关系,你让妾身今后如何自处?老爷,你三思啊!”
邹良虎着脸说道:“原本这次兮儿回门,本官还想着,与王爷说说情,请他在朝臣们那里打个招呼,放本官一马。
可你们怎么做的?柔儿见了兮儿,连招呼也不打!王爷本就心里有气,你们倒好,回到院子闹得沸反盈天。秦氏,你倒是教了个好女儿,连起码的眼力见都没有。
柔儿在院子里一闹,要不是兮儿压着,王爷差点当场发作你知道吗?咱们这次回门礼,险些成了一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