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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091 礼物(1 / 1)

晨起梳妆,从镜子中见到鲁邦尼走进来,美莎也不回头,淡淡问一声:“怎么样了?”

鲁邦尼微笑点头:“放心吧,尾巴都已经扫结干净,不会让谁抓到形迹的。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公主出使,所有安布于底比斯的密探眼线,头号任务当然都是力保公主安全。清查亚述人与埃兰人的不轨居心,实在动用了不少人,所以鲁邦尼才要仔细扫尾,临行之际,不能让谁面临曝光危险。

让少女安心,他拿出一摞羊皮卷说:“鲁纳斯已经画完了,你看看吧,都在这里了。”

美莎展卷一张张翻看,在鲁纳斯这个画地图的专家手下,这些时日画出来的,赫然就是底比斯地图——那是初来时逛街串走,还有在庆典巡城游行时借机记下来的;还有王宫地形图——那是出席宴会时曾走过的地方,记下一切门庭结构和各处哨岗分布特点与人数;再有最精细的当然莫过这座住了多日的摄政王府邸,一切布局了然于图上,恐怕拿去照样再修一座府邸都够用了……鲁纳斯所秉持的好习惯,用脚步去丈量土地,心记功力惊人,以至于他所画出来的地图,是能够精准到直接标出各处的距离,建筑高度,门户结构,等等等等……

美莎一路看下去,越看越不是滋味,真心而论,她从来不想去算计他。可有些事却是必须要做,从来不容放过任何时机。即便这些东西一时用不上,却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派上用场。所以她没法逃避,这只关乎该不该做,而从来无关她是不是喜欢做。

心中叹息,看到最后,她已经没兴趣再细翻下去了,直接交给大姐:“锁进那个最大的饰箱里,放置贵重物品的地方才没有人敢随便乱翻。锁好之后,大姑姑务必亲自保管。”

大姐立刻捧去谨慎收藏。

鲁邦尼退去后,美莎独坐铜镜前,神情里全是落寞。茫然翻出那个之前用来装黑珍珠的小口袋,拿在手中摩挲良久,终是交给伊莲说:“拿去烧了吧。”

伊莲心中一疼,小口袋上绣着一对儿并不算太精致的母狮,这是从来不擅长针线、更不喜欢这种活计的娇贵公主,唯一一件亲自动手做的东西。烧掉……曾经也抱持过迤逦梦想的初恋,最终一切都要灰飞烟灭于此,彻底了结干净,再不回头,是这个意思吗?

伊莲越想心越疼,几乎快要替她落下泪来:“美莎……不如……还是留个纪念吧。”

少女直接打断,转而说:“去收拾东西吧,该回家了。”

********

出使行程结束,美莎就要走了,时近正午,府邸中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行囊,舍普特忽然带队登门,他带来了送行的礼物,在面前摊开,便是一罐尼罗河水,几捧团抱成球的沙漠中的复活草,几根极精美的白朱鹭的羽毛,还有整整装了一个檀木箱的诗歌文集手卷。

“明日公主殿下就要启程归去,法老陛下知道之前送去的礼物,公主殿下并没能收到,所以才必要补上这一份。他说,许过的诺言,不能失约。”

美莎一一看过去,略显茫然的打开那只檀木箱,里面满满堆放着莎草纸文卷。随便抽出一张,是《太阳神颂诗》,再抽出一张,是《尼罗河礼赞》,都是抄录的埃及最出名的诗歌文集。

随手翻动两下,她低垂眼目,声音更低:“还有这个必要么?该说的……还有什么没说清楚?他应该知道我不会收。”

舍普特叹了口气,诚心恳劝:“陛下说……就当作是了断吧,也请不要让他留下这份遗憾,所以,还请公主殿下不要拒绝,好吗?”

美莎不再吭声,似是默认了。

“好香啊,这是什么宝贝,居然这么香?”

沉默时刻,忽见路娅嬷嬷笑眯眯的走过来,揽过少女面前的檀木箱,满是好奇的问:“让我看看,哎哟,都是书卷吗?没想到埃及的书卷也能做得这样讲究?”

檀木箱打开时,的确香气满溢,沾染得那些莎草纸卷也不免满手留芳,舍普特笑笑说:“既然是送给公主殿下的礼物,当然要精致些,可能是被箱子熏染的吧?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那一场行刺案,王后陛下差一点被人泼了污水,幸亏是有公主殿下戳穿真凶,才免去了这场误会。王后陛下实在心怀感激,所以当听说法老陛下要搜罗这些诗集当作送行礼物,就特意拿出了这个箱子来添彩。据说这是王后陛下陪嫁的贵重之物,木料有奇香,非常名贵,算是一点心意吧。”

王后的嫁妆?听到这个,美莎实在一愣,正要开口,不想却被路娅嬷嬷抢了先,老人家一惊一乍:“哎哟,是吗?这个我可知道,女人能选做嫁妆的东西,那都必然是好东西,寻常人家尚且如此,就更莫说是尊贵的一国王后了。啧啧啧,可见一定是宝贝,这么重的心意怎让人过意得去?”

舍普特哑然失笑:“嬷嬷说的哪里话,再重的礼物,又怎比得上公主殿下的坦诚公正?不以私人芥蒂为许,明察秋毫,不仅为两国间避免了一场可能被人栽赃的误会危机,更为王后陛下保住了名誉,不管怎样致谢都是应该的。”

路娅嬷嬷笑呵呵说:“嗯,这倒也是。既如此,那能不能容我再多要一点?”她随手指向窗台上摆放的猫咪标本:“别管那些送礼的人都是什么心思,这玩意本身倒实在有趣,我们公主小孩心性,竟是喜欢得不得了,看看,其它东西都已经开始打包收拾行囊了,偏偏就是这件还舍不得收起来,非要摆到明天启程的时候才准收。我是看呀,这埃及的猫也真是漂亮,公主殿下既然这么喜欢,那能不能弄几只活的来,也好过过瘾,养着玩玩。”

回头看见猫咪标本,美莎的第一反应是惊诧,没错,居心不轨的家伙送上门的东西,没有直接销毁就已经算客气了,怎么竟会重新摆出来?什么时候摆出来的?

听到路娅嬷嬷这番说辞,美少女虽不明所以,但很清楚老人家不会无的放矢,因此眨眨眼睛格外配合的笑问:“是呀,埃及这么漂亮的猫咪,能不能弄几只活的来?”

舍普特欣然点头:“这有什么难的,公主稍候,马上就送来。”

等到舍普特走后,美莎才满脸问号的看向老人家:“路娅嬷嬷,你这是……”

老人家笑而不答,拍拍她的手说:“出门在外,凡事总要小心些,听嬷嬷的话,把这些都交给我,真感兴趣也等回家再看不迟。”说着不容少女沾手,她就直接命人收走了那些礼物。甚至还专门让人提水来,坚持要少女立刻净手才肯放心。

美莎虽不明白,却也没反对,随便吧,反正路娅嬷嬷又不会害她。

过不多时,各色漂亮的宠物猫果然送上门,一听到猫叫,狮子美赛先亢/奋起来,直勾勾就要往那些笼子上扑,路娅嬷嬷连连驱赶:“哎哟哟,别闹,这不是给你吃的,也不是玩的,美莎,快快快,快把美赛拉开,我这老太婆可禁不起她乱扑。”

是啊,正因身边有一头狮子,美莎从来就不敢养任何宠物,养了还不够被狮子蹂躏的好吧。所以她实在不明白路娅嬷嬷要来这些猫咪是准备干什么。

老人家也不解释,躲开狮子能脱身了,就带着一大堆猫笼子直接闪人。

大姐跟过来追问,同样很奇怪,路娅嬷嬷却只说:“别着急,算是做个检验,看看有什么结果就自然清楚了。”

指挥着将所有猫笼子都集中在一个房间的中央,然后便将那箱诗卷文集一一席地铺展开来,是围绕着猫笼子铺成一圈,更将那个异香异气的檀木箱,敞开放在距离猫咪最近的地方。等到一切摆好,路娅嬷嬷便吩咐关紧门窗,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走进这个房间。

随着日头渐渐西斜近黄昏,总不过小半日光景,房间里原本温顺的猫叫,竟变得越来越凄厉,宛如婴儿哭一般的声音实在太有特点。路娅嬷嬷嘴角挂出一丝冷笑:“哼,果然让我猜中了!听听,这不就是猫叫/春?”

大姐满眼惊讶,是,这声音到了春意盎然的季节随处可闻,但是那些猫……拿过来的时候不还都好好的吗?怎会才不到半日光景就叫上了春?!

路娅嬷嬷命打开门窗,足足让那个房间里的空气流通散了好一会儿,才带人重新走进去。

入目所见,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年轻女孩更要个个忍不住脸红。笼子里的各色猫咪,有公有母,清晰可见其截然不同的反应。声声婴儿哭一般的凄厉猫叫/春正是出自公猫,而母猫则是个个压低腰身、倒竖尾巴、高高翘起屁股,后腿还在不停的乱蹬蹭地,那清晰露出的私/处,都在往外汹涌分泌着粘液。隔着笼子够不到母猫的公猫,急得四处乱咬乱抓,而不幸有一个笼子里关的正是一公一母,于是此刻赫然就在凶猛交/配。

大姐万分瞠目的向老人家看过来:“这……怎么回事?”

路娅嬷嬷眯起眼睛:“闻闻这屋里,香吗?哼,这只檀木箱子一打开,我闻见那冲鼻的香气就觉得不对头,什么稀罕木料,以为老人家我没闻过?要说木料本身的香气,它根本就不是这个味!更不可能有这么浓!看,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吧,这分明是被人动了手脚,是下了药了!”

大姐大吃一惊:“下药?”

路娅嬷嬷说:“能让猫半日情,已经很清楚,这不是毒/药,而是媚/药。是专门用来行那些龌龊之事的脏东西!”

大姐更惊:“媚/药?嬷嬷你是说……这……是给美莎下的?”

路娅嬷嬷冷声道:“公主聪明,从小喜好阅读,这压根也不是什么秘密,有心打听都不难知道。所以这肮脏伎俩才要用到诗卷上面吧?你看看这些猫的反应,如果真让美莎拿在手里,就这么看上半天,被熏上半天,会是什么结果?公主是女孩,所以不仅能算计性命,更能算计名声!你们自己看看,每日围在身边进进出出,光是这里就有多少精壮小伙子呢?随便一个若不小心也被熏到中了招,一头栽进去,那不就成了天大的丑闻?而真等闹出丑事,即便有心想瞒能瞒得住吗?别忘了,晚上在王宫里还有一顿饯行的宴席呢。”

大姐纳岚听得心惊肉跳,是啊,看看这些猫的反应,若是美莎不幸中招,那会是什么后果?有经验的过来人谁能不知道,不说别的,到时候要是弄出满身吻/痕之类的印记,而这里又是这么热的鬼天气,穿的都是薄透露,到时脖子胳膊大片露在外面哪里遮得住?饯行晚宴,那同样是各国来使一同汇聚的场合,到时不敢露面就不免引人猜测,而露面就是跑不了要成传扬天下的大丑闻啊!而再说有可能一同中招栽进去的,看看美莎周围,要说关系最近、时常在身边转悠的小伙子,那莫过于乌萨德还有亚伦,也就是说,这种恶毒算计,极有可能是要把她的儿子也一并算计进去,是要一道毁了名声,身败名裂啊!

想到这里,大姐的怒火已无可名状,当即叫来两兄弟。

“怎么了阿妈,火急火燎的?”

进门时兄弟俩都还是一脸不明所以,而等听明白原委,再亲眼看到房间里那一笼子一笼子的猫咪/情的丑态,少年的脸色就全都变了,是完全无法遏止的怒火要在瞬间爆棚。

大姐怒声喝令:“去!把这些脏东西给我当面砸回去!问问这些混帐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莎草纸的诗卷统统扔回檀木箱,乌萨德二话不说抄起猫笼和箱子就走,却被更愤怒的亚伦劈手夺过去:“给我!”

兄弟二人怒火冲天直奔王宫,出门时险些将雅莱撞翻,尚不知情的少年茫然瞪眼:“喂,搞什么?吃错药了?”

然而平日见面就掐架的对头,居然谁都没理他,雅莱察觉不对劲,顾不得生气连忙追上去:“喂喂喂,到底怎么了?个个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这是要去哪?”

追问不休,总算乌萨德还肯给他面子,怒气冲冲说起原委,这下雅莱的脸色也就真要变了,下一刻,他就只会冲得比兄弟俩更快。

来至王宫,杀气腾腾,当然不会有人就这么放他们进去。遭遇阻拦,身份特殊的小郡王二话不说拔刀即砍,卫兵大惊之际忙用手中矛戟抵挡,‘当’的一声,硬木杆的矛戟竟直接被砍作两截,雅莱飞起一脚将挡路者狠狠踹飞,怒声大喝:“不想死的都滚一边去!塞提在哪儿?让他给我滚出来!”

王宫瞬即乱起来,然而经历刺客一局,人人都知道这是赫梯公主的血亲表弟,同样出身王室,因此纵然恼怒,却实在没有人敢对他拉开拼命的架势。就这样,由雅莱一身开路,怒火冲天的三人直闯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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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王宫里,塞提正与王后图雅在一起商议今晚饯行宴的安排事宜。图雅态度谦恭温和,始终面含微笑,聆听男人的安排,也不时说些自己的主意点子,总而言之,无非是要把这一顿饯行宴筹划到最好,宾主尽欢,以求弥补刚来时那场宴会上的不良记忆。

图雅这些日子几经冲击,整个人都明显变了不少,她的确是在努力学着该怎样去做好一个王后。这当然是塞提乐见的变化,因此夫妻间的关系,竟似比从前缓和亲近了许多。

难得有这么好的氛围,图雅分明很享受这种时刻。正商议着,忽然就听到急慌慌的来报,夫妻二人大吃一惊。三人闯宫?对法老指名道姓喝骂不止?这是要干什么?

塞提知道,跟在美莎身边这几个伙伴兄弟,虽说是与他格外不对付,敌意从来就不小,但一直有公主管束,来了这些日子也没见真闹出什么乱子来。突然这样总不会没有理由,他意识到事不寻常,当即下令:“不要再阻拦,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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