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夫人本就没了血色的脸,更加难堪。
眼下还能对谁最有利!
霖哥儿没了双亲,自然是对她这个一直惦记要过继霖哥儿的人最有利了!
“阿恣,事情不可这样一概而论啊!我就算是再迫切想过继你哥哥,也断不会做出杀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况且,之前我就说过,若是我杀了你母亲,你哥哥不杀了我就不错了,又岂会认我做母亲!”
“可若是无人知晓呢?你安排林妈妈在大姐姐入宫前夕动手,不就是拿准了祖父不会在这个时候容许人将此事捅出。如此,林妈妈跟着大姐姐一入宫,可不就是鞭长莫及了吗!”
江大夫人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忘摇头,“无论你信不信,你母亲当真不是我授意杀的!”
“那是谁?”
“是……”
江大夫人险些脱口而出,“是谁我怎么知道!如今我已然是有把柄在你手上的,自是不敢说假话。”
江瑟谷看了江大夫人好一会,才站起身道:“既然大伯母不愿与我说真话,想来我得找大伯父说说心里话了!青虹将人捆了带走!”
江大夫人慌乱惊惧中,如坠冰窖,她起身拉住了江瑟谷,“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你娘亲,也从来不承想过这事!你信我!”
“大伯母要我如何信你呢?”
在江瑟谷的冷声质问中,江大夫人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抓着江瑟谷的手逐渐收紧,最后像是全身虚脱没了力气一般,松开了江瑟谷。
江瑟谷定定站了一会,见江大夫人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转身离去。
当她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江大夫人飘雪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五姐姐不是你大伯父的女儿……是,屋里那人的孩子!”
江瑟谷,猛然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摇摇欲坠的江大夫人。
江大夫人微颤着身子,头上已经有汗珠落下,嘴里似是无意识地继续说着。
“因为我没有儿子,所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原以为换一个人总能生出儿子,谁知老天竟像是要惩罚我一般,还是给了我一个女儿!
也是因为这样,我被这人勒索了十几年!
十几年啊,我成日提心吊胆,可都没有动杀人的心思,这样的我,如何会对你的母亲起杀心!”
“所以,大伯母才会那样不待见五姐姐!”
江大夫人毫不避讳地说是,“我一见到她就想起自己的愚蠢,也想起这个贪婪无度的男人!”
江瑟谷一时心里发哽。
“我如今连这事都能告诉,你觉得我还有事可隐瞒你的!”
“六姑娘,您就信我们大夫人这么一次吧!三奶奶真的不是大夫人杀的!”
紫金带着哭腔跪在江瑟谷面前,赌咒发誓道:“若是三奶奶的死同大夫人有半点干系,婢子就不得好死,甘愿遭天打雷劈,就是死了也不得轮回!即便轮回也只能入畜道!”
最终,江瑟谷还是信了江大夫人和紫金的话,坐着马车回了侯府。
路上巧荷很是不解地问,“姑娘,岚姑姑不是说林妈妈曾同大姑娘一起出去了,您怎么会怀疑大夫人呢?”
她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种可能!
只是没想到今日这一出,会扯出五姐姐的身世。
江瑟谷叹息一声,巧荷也抿嘴没再说话……
***
午膳时分,问冬匆匆来到了揽月院。
“六姑娘,今日有人跟踪少爷和六姑娘!”
江瑟谷放下了手上的筷箸,“可知是谁的人?”
“是府中二爷身边的小厮。”
二伯父让人跟着哥哥做什么?
问冬继续道:“姑娘之前命殷墨查二爷身边随从一事,殷墨传信回来说是二爷身边的守华去了幽州,而少爷落马之事,只怕与他有些瓜葛。”
江瑟谷心中冷意丛生。
二伯父的野心当真令人胆寒。
巧莲在此时出口道:“二奶奶昨日出了门,今日一早也出去了!”
二伯母一向深居浅出,连着两日都出了门,似乎有些不寻常!
“青影从今日起就跟着二奶奶,看看她究竟去了哪里!”
“是!”
“问冬继续保护哥哥,切莫叫人有机可乘!”
“属下遵命!”
“行了,你们都下去先用膳吧!”
待人都下去了,江瑟谷也没有再用筷箸,只看着一桌子的菜发呆。
须臾,她鼻间传来一阵杂菇混着肉的鲜香。
抬头便见已经三日未露面的顾松寒,提着一个竹筒坐在了她的身旁。
“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不吃饭亦解决不了问题!”
“你身上的伤好了?”
江瑟谷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顾松寒点头,“其实本就伤的不重,只是得让圣上看到我的忠心,这才在军营里躺了两日!”
这话江瑟谷是不信的,若是真的伤得不重,李大夫为何时常不见人影。
顾松寒将竹筒里的粥倒入碗中,递给了江瑟谷,“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又要去哪?”
“镇国公倒台,受其牵连之人众多,圣上信不过别人,命我领人抄家。”
顾松寒没有多说,被抄家的人有很多都是跟曾江瑟谷不对付的!
“可你身上的伤……”
“无须我亲自动手抄家,只是指挥罢了,你不用担心!乖,先喝粥。”
在顾松寒的注视下,江瑟谷将一碗粥喝了个干净。
顾松寒摸了摸他的头道:“真乖!为了奖励你,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大姑母的嫡女眼下已经有了身子!”
“什么?!”
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动了哥哥的心思!
惊讶之后,江瑟谷又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在你祖母寿宴上,她落水受寒见了红,不得已需要抓药保胎!”
原来如此!
“那大伯母可知道?”
“应是不知,否则她应是没那个胆子!”
江瑟谷心中思绪翻涌,眉头紧蹙。
下一刻一个冰凉的指腹按在了她的眉心,“告诉你这件事,是希望你不用分心防备那对母女,可不是让你多添忧愁的!”
江瑟谷舒展眉心。
如今既然知道了大姑母的把柄,是不该再在她的身上多费心。
“我走了!”
顾松寒不舍地站起身。
江瑟谷开口道:“注意伤口,别再伤着自己了……”
她顿了顿,才低头小声道“莫叫我再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