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之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谢欢颜回来,心里有些焦急,悄无声息地从屋里摸出来,来到谢伯言院子外面,跳上一棵树,居高临下地往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站了五六个丫鬟婆子,谢欢颜坐在廊下的栏杆上,谢伯言则紧张地走来走去。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竟然还没生出来?
沈牧之怀疑之前谢府的人发现了他的行踪,所以故意“谎报军情”,把谢欢颜骗出来。
但是最后证明,他还是小人之心了。
因为生孩子,真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他耳力极好,把张氏的压抑的痛苦声听得很真切,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虽然他见惯了酷刑,但是还是听不得女人这样的声音。
尤其当他想到,日后谢欢颜也要承受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更觉得有种窒息的心痛。
不行,不能这样。
他不需要孩子,他只要谢欢颜好好的。
不过两人似乎有过肌肤之亲之后,很容易就能有孩子,看看那些一夫一妻的穷苦人家,动辄七八个,十几个孩子……
沈牧之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不想谢欢颜生孩子,那最好就不要和她有肌肤之亲……看起来,他得做个真太监了。
一直到张氏有惊无险地诞下次子阿谦,谢家上下一片欢腾,沈牧之心里还是闷闷地难受。
谢欢颜抱着侄儿好一会儿,心情激动。
这和前世一样,前世的好事并没有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这让她心潮澎湃。
欧阳惊华也有些激动,但是看到阿谦的长相后就很失望,道:“怎么长得像只猴子似的,不像大哥也不像大嫂?难道返祖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道:“刚出生的孩子是这样,不太好看;但是很快就会变好看的。”
欧阳惊华表示,看着这样,想象不出来日后变好看的样子。
但是她又自我安慰道:“没事,反正是男孩,丑点就丑点,功夫好就行了。”
谢欢颜笑道:“咱们阿谦,自然要文武双全,光耀门楣。”
张氏累到脱力,昏昏欲睡,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问:“刚才谁接的孩子?”
按照乡下的风俗,稳婆抱着孩子出去见到的第一个外人很重要,日后脾气性情都会像这个人。
谢欢颜已经嫁过人,所以算外人。
张氏生产之前对身边的丫鬟婆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谢欢颜推到前面来。
不管男女,她都希望像谢欢颜这般坚毅善良。
丫鬟笑道:“夫人放心,是咱们姑奶奶。”
张氏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睡过去。
沈牧之坐在树杈上,看着谢欢颜喜笑颜开,由衷高兴的样子,又纠结得像个麻花。
看起来谢欢颜很喜欢孩子,是了,如果她不喜欢孩子,劲宝和阿铎也不会那么亲近她。
那以后不让她生孩子,她会遗憾的吧。
可是生孩子,就意味着她要承受许多痛苦。
算了算了,还是让别的女人生吧,他抱养几个给她玩。
谢伯言在劲宝小时候总是抱他,所以抱起孩子来轻车熟路。
他笑着从谢欢颜手中接过阿谦,道:“你快去吧,他都等不及了。”
谢欢颜听得一头雾水:“谁?谁等不及了?”
“看树上。”
谢欢颜抬头,借着院子里的灯火通明,发现沈牧之正在书上晃着腿冲她笑,不由哭笑不得地道:“你在那里做什么?这人真是喝多了。”
沈牧之又厚着脸皮跟谢欢颜回去。
“娇娇,以后咱们不要孩子了。”沈牧之道。
谢欢颜:“……嗯。”
沈牧之这话听起来,怎么像他还有得选一样。
“我是说,你不要生孩子了。”
谢欢颜:“……”
她当然不能生孩子了,否则孩子也不是他的啊。
“生孩子太危险了。”
谢欢颜:强行挽尊。
“哦,好,那就不生了。”
还是要给他颜面,不能戳穿他。
沈牧之低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生孩子这么辛苦。”
是挺辛苦的,但是做母亲,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只可惜,两世她都没有这个福气。
不过转念一想,能把阿铎当成儿子养大,也算弥补了遗憾。
阿铎是沈牧之的弟弟,哎呀,那不就是她的小叔子了?
儿子变成小叔子,想到这里,谢欢颜就乐不可支。
沈牧之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明明他在那么动真情地说一件那么严肃的,关乎他们两个未来的事情,她就这样不严肃?
等听完她的解释,沈牧之脸黑了。
“以后阿铎长大了,给他张罗一房媳妇,可以生很多孩子,我再帮他们带孩子,沈家也不会断了香火。”
沈牧之:你怎么那么爱操心?那小子还心心念念想要娶你呢!
不过听起来,谢欢颜还是喜欢孩子。
“等我们成亲之后,”沈牧之道,“我带你去善堂里领养,你喜欢几个就挑几个,喜欢谁就挑谁。”
只要不想着自己生就行。
谢欢颜却想着,沈牧之什么都不想比别的男人差,也想有妻有子,想想也怪心酸的。
她假装不在意地道:“孩子就算了,至少现在算了,咱们过几年再说。”
等沈牧之的心不再那么玻璃心的时候再说。
沈牧之道:“这些事情都听你的。”
谢欢颜觉得这个话题结束了,又沉浸在谢家添丁的喜悦之中,把之前给阿谦准备好的衣裳鞋袜并其他礼物一一找出来,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
沈牧之对这些不是很关心,所以只是随意看了两眼。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有些不太对。
因为所有的东西,除了男女皆可的之外,都是给男孩准备的,就连玉佩,都是麒麟玉佩。
如果是双鱼玉佩,那男女皆可,可是麒麟玉佩,显然就是送男孩的。
这样性别鲜明的东西,还有好几样,他就有些疑惑起来,忍不住道:“你提前便知道会是男孩?”
谢欢颜愣了下,随即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对啊,我是大夫,从脉象中能猜测个大概出来。”
“原来如此。”沈牧之并没有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