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谢常胜，总共三个亲生的儿女。
老大没得挑，绝对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光耀门楣的好苗子；但是二儿子好男风，女儿嫁太监……
太惨了太惨了。
这样比较下来，徐达觉得徐可儿在娘家赖着吃一辈子，也不算什么事了。
徐可儿正拉着谢欢颜大吐苦水。
“你不知道，我爹容不下我了！什么歪瓜裂枣都让我相看……”徐可儿道，“还是你家好，我想给义父做亲闺女了。”
谢欢颜：“……”
徐可儿每次都有这种让她无言以对的本事。
可是这并不算完。
徐可儿继续道：“你看你家多好，你喜欢太监，你二哥喜欢男人，你爹娘都没事。你看你娘，一直都温温柔柔地笑……这要是我爹娘，绝对一起揍我。要不我说我喜欢你吧！”
谢欢颜：“不行。”
“那要不我也说喜欢沈牧之，咱们俩一起嫁给他？我除了吃得多点没毛病，不会吃你们两个的醋。我爹说了，只要我能嫁出去，可以把徐家都陪嫁给我。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拿着大把的银子，不快活吗？”
谢欢颜翻着白眼道：“不好，请你换个人祸害。”
徐可儿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不过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红烧蹄髈上来，她又先快活得左右开弓，大快朵颐。
过了一会儿，栈香悄无声息地靠到谢欢颜耳边道：“……在您院子里等您。”
这个胆大妄为的沈牧之，今日府里这么多人，他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院子里，真是轻车熟路了。
谢欢颜推说要回去更衣，做贼一样溜了回去。
沈牧之正站在一株腊梅前凑近赏花，见她来了，嘴角不由扬起笑意，随手掐了一段梅花插到她头上。
谢欢颜脸色顿时有些红：“喊我出来做什么？”
“我喝得有点上头，想出来吹吹风，也有点想你，所以就让栈香喊你出来了。”
谢欢颜嗔怪道：“真是喝醉了，都开始说醉话了。等着，我进去给你找醒酒药丸去。”
“不用。”沈牧之拉住了她的手。
吃了药哪里还好意思装醉？
或许因为在外面的时间长了，他的指尖有些微的凉意，被他一碰，谢欢颜觉得那一小块肌肤都在战栗。
“是不是冷了？进屋去吧。”谢欢颜没好气地道，带着他走进去。
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沈牧之进来就躺到她的床上。
谢欢颜：“……你干什么？”
“娇娇，我喝多了，头好晕。”沈牧之道，“让我躺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说话间，他把自己的手搭在额头上，露出几分不舒服的样子。
谢欢颜果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走过来道：“来，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脉。”
看脉容易露馅，所以沈牧之不肯。
“我没有那么脆弱，就是陪着岳父大人多喝了几杯。”
“我爹灌你酒了？”
别说，这事谢常胜真能干出来。
沈牧之道：“岳父大人得了汗血宝马，心里高兴。”
他可什么都没说，尤其没说被灌酒的事情。
谢欢颜却以为他这话是默认，叹了口气道：“我爹也真是的，这马上就要出征，喝那么酒做什么？你等着，我让栈香去厨房取醒酒汤来。”
“嗯。”沈牧之闭上了眼睛。
她的被褥软而香，陷在其中，他便再也不想起来，然后就真的睡过去了。
酒虽然没喝多少，但是为了这两匹汗血宝马，他和皇上磨了大半夜，今日才总算没有丢人。
他还答应皇上，回头还要给皇上找两匹来……
栈香守在院子外面，谢欢颜出去吩咐她后回来，才发现沈牧之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替他拉好了被子，然后带上门，放轻脚步出去。
张氏临盆在即，今日就没怎么出去；欧阳氏身体又不好，招待女宾的事情主要落在谢欢颜头上，她不能再偷懒。
谢欢颜忙起来就忘了沈牧之这件事情，等把所有客人都送走，累得腰酸背疼，回来就倒在床上，然后便撞到了沈牧之身上，不由惊呼一声。
沈牧之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神似乎有些惺忪。
他说了句“娇娇你回来了”，然后就十分自然地抱着她，继续闭上眼睛。
谢欢颜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是干什么呢！
关键她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碧微匆匆推门进来：“夫人，啊……”
她忙转过身去。
谢欢颜：“……”
怕什么来什么，她就知道她运气就是这么好！
她推了沈牧之一把，眼神凶狠，以至于后者一犹豫，就被她挣脱出怀。
“怎么了？”谢欢颜整理了下衣裳，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夫人，大夫人要生了。”
是张氏发动了！
谢欢颜一听紧张又激动，抓起药箱就匆匆往外跑，碧微快步跟上。
被抛弃的沈牧之：“……”
他还想着跟谢欢颜多说几句话，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她大概是没什么精力管自己了。
可是他还是不想走，想在这里陪着她，于是便也没动，继续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出神。
谢伯言又要当爹了，真的有点羡慕，也不知道他和谢欢颜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生。
再过两年？三年？五年？
想起将来，沈牧之有短暂的迷茫。
其实之前他想做皇帝的，这也是皇上对他的希冀；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即使他隐藏得很好，可是终究有被人揭穿的那日，或者说，终有他自己主动跳出来力证自己身份的那日，到时候又要卷入血雨腥风。
他舍不得谢欢颜。
她那样干净纯粹，就应该过温暖幸福的生活，远离那些是非争斗。
可是跟着他，那样简单的生活，也是一种奢侈。
所以沈牧之萌生出一种一直这样下去的念头。
比起当皇帝而言，现在他更想做她的夫君。
谢欢颜并不知道沈牧之想了这么多，她正焦急地等着张氏生产。
她原本想直接进产房，但是家里的人都拦着她不许她进去。
毕竟她准备成亲，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沾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