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谢常胜还是徐达,或者两个大哥都没来。
栈香和碧微带回来了一个爆炸的消息——皇上遇刺了。
和这件事情相比,徐可儿和周旭这点事情,根本就不算事了。
谢仲谋和徐家兄弟刚才打得不可开交,但是听说了之后立刻三个脑袋拱到了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
徐可儿还有些激动,跃跃欲试道:“我是不是可以出去帮忙抓刺客?”
谢欢颜没好气地道:“现在你要是在外面胡乱行走,你就是刺客了。”
徐可儿:“……好吧。”
谢仲谋道:“我们现在得分开,不能让人说三更半夜在此处谋划什么。这样,我带着周旭和妹妹他们回去,你们也尽快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要随意走动。”
徐家兄弟担心徐可儿闯祸,所以决定就留在妹妹这里等消息。
谢仲谋把谢欢颜送到门口,道:“快回去吧,别胡思乱想,安心睡觉;天塌了,也轮不到你顶。”
谢欢颜点点头,道:“二哥,你把周旭也送回去,别让他一个人走。”
“傻了吧,”谢仲谋道,“他是我带来的,当然要跟着我睡了。”
说话间,他把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周旭肩膀上,修长的手都快垂到他胸前了……
周旭有些不自然,但是看得出来在控制自己不反应过度。
他能装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可见也是经历了许多隐忍,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谢欢颜道:“快走吧,我进去了。”
进院子之后,碧微紧随她身后,栈香上了门栓。
谢欢颜再次躺回被窝的时候,所想的问题已经变成了谁要刺杀皇上以及现在皇上怎么样了。
前世似乎没有听说过关于皇上的太多事情,之前谢欢颜很感谢他,因为他大力提拔自己的父兄;可是后来因为沈牧之挑拨,他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父兄下了诏狱,根本就是昏君行径。
这一世和皇上有过短暂接触,谢欢颜觉得他像个威严中不乏慈祥的老人,也很生动,并不死板,和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最主要的是还给她撑面子,这点就令她生不出讨厌之心来。
前世没有这场对得上时间的秋狩,她也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所以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如何发展。
万一,皇上就死了呢?
可是转念一想,那是真龙天子,岂会因为她一个小小女子的重生就改变天下?
所以,皇上应该还会平安无事。
她实在睡不着,睁眼看了一会儿床顶,当目光转到屋里描金漆屏上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那件被强塞给自己的鹤氅上。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那么像沈牧之,可是声音却不对……
声音不对!
谢欢颜忽然想起来,周旭掩藏了那么久都没人发现,原因是他的声音是男声无疑。
既然他都能造假,那沈牧之为什么不能呢?
是沈牧之!那个人一定是沈牧之!否则除了父兄,那个男人会关心自己?
他戴着面具出现干什么?只是想瞒着自己吗?
还是说他想瞒着所有人做什么……她不由联想到皇上遇刺之事。
“碧微,栈香!”她大声喊道。
睡在外间的两个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地进来,尤其是栈香,速度快到谢欢颜都没看清楚她的身形,她却已经来到了床前。
“夫人!”
“你们两个刚才出去找我爹和徐伯伯的时候,听说皇上遇刺,那他们有没有说,刺客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抓住?”
栈香道:“奴婢没听说。”
碧微则道:“奴婢也没听说。但是奴婢觉得,皇上身边那么多侍卫,就算有一时松懈和漏洞让刺客得手,总不能还能再让刺客逃跑吧。”
李朝历代,行刺皇帝的结果一般不一定,但是刺客的下场好像都逃不过当时被杀,甚至被剁成肉泥。
谢欢颜的心莫名沉重起来。
她不关心谁做皇帝,皇上死了,不管太子顺利登基还是他的兄弟篡位,都要用武将,她父兄必然还会得到重用。
可是如果沈牧之出事……她就不愿意了。
她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相信,带着傩神面具的人就是沈牧之,而沈牧之就是刺杀皇上的刺客。
谢欢颜很想出去打听一下事情的进展,可是那样太容易引人怀疑了,所以她强忍着让两人退下,自己不知道在怎样的煎熬中熬到了天亮。
“咚咚咚!”门被重重敲响,随即又响起了谢伯言低沉的声音,“娇娇开门,是大哥。”
谢欢颜自己去开了门。
谢伯言看着她眼底的青黑之色,道:“昨晚没睡好?”
“嗯,有点。”谢欢颜道,“大哥是不是也没休息?”
“我刚从皇上那边过来,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先进门再说吧。”谢伯言道。
他面色沉重,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谢欢颜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大哥,”兄妹两人在榻上隔着紫檀木雕花小几坐下,碧微倒上了茶水,谢欢颜迫不及待地开口,“什么事情?”
她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和沈牧之有关系。
“皇上昨晚遇刺……”
“我知道,我听说了,后来呢?”
“后来为人所救,皇上没事。”谢伯言艰难地酝酿着自己的措辞道。
哎,这件事情,怎么能尽可能婉转地说出来,减少对谢欢颜的伤害呢?
“大哥要和我说的,是这件事情?”谢欢颜明知故问道。
肯定不是,她心里肯定。
“不是。”谢伯言道,一横心,几乎不敢看谢欢颜的目光,“是关于沈牧之的。”
靴子终于落地,谢欢颜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沈牧之,是不是刺客?”谢欢颜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是不是死了?”
“他不是刺客,他是救了皇上的人。但是他受了伤……”
“那我去救他!”
只要他一息尚存,谢欢颜也要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
出现救了自己的人,果然是沈牧之!她没猜错!
“不用。”谢伯言伸手拦住已经起身要往外冲的激动的妹妹,“他只是轻伤而已,太医已经替他包扎过。”
谢欢颜如释重负,喃喃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平静下来,她忽然想到,沈牧之怎么会来到围场,又怎么能在皇上是很扁,恰好替皇上挡刀呢?
谢伯言解答了她的疑惑,尽管他说每个字都很艰难,但是他最终还是说明白了。
“他已经净身入宫,这次随侍皇上左右……所以娇娇,忘了他吧。”谢伯言心疼地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妹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