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独自一人溜达回家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卫奎风跷着个腿,悠哉悠哉地躺在石板上哼着小曲,脸上盖着不知从哪找的破草帽,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青石,像是在打着节奏般。姜天跑过去,强忍着那折磨人的破啰嗓子,使劲晃了晃卫奎风。“谁啊,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卫奎风风一把拉下草帽,没好气的骂道。姜天用着从崔胜文那学来的礼仪,以晚辈身份,鞠躬致谢。“嘿,原来是小天啊,怎么不哭鼻子啦。”
卫奎风一见是姜天,顿时挤眉弄眼地打趣道。姜天脸色微红,再次躬身。“行了,行了,多大个事,净整崔呆子那套虚头巴脑的,还是你小子出息啊,平时腌不拉几的,关键时刻倒是不含糊,那么个娇滴滴的小妞,你也下得去手,说宰就给宰了,啧啧啧,多好的一个姑娘啊,那身段,那小脸……”卫奎风揉了揉满是胡茬子的下巴,有些惋惜道。姜天挠了挠头,只能尴尬的笑着说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她想杀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吧,况且我也不觉得那姑娘有什么好的,净会欺负人。”
卫奎风愕然,抬头看了眼姜天,咧着嘴笑道:“你小子,是真傻,等你尝试过个中滋味就知道了。”
姜天听得一头雾水,犹豫了下,再次开口问道,“那姑娘的尸体?”
汉子突然脸色肃然,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孬,看来我教你的功夫没有白费,杀个人还能有这般定力,比吴正阳那小子强多了,放心,我都帮你处理好了,扔大山里了,不会留下手尾的,不过离开的那人估计是个后患,你以后出门要小心,别一不留神就死了,想来那碧云山还不至于为了个三代弟子再来出头找死吧。”
姜天又是躬身,“谢谢!”
卫奎风摆了摆手,“你这次做得很对,修行之人本就是肆无忌惮,平日里高高在上习惯了,视人命如草芥,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身陷险地而不自救,才是懦夫所为,既然无论如何都要你死,杀了也就一干二净,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姜天点了点头,卫奎风继续说道:“那么你后来明知不敌,为何还要苦苦支撑下去,我观那小妞的死状可以看出你明显还留有余力,按说我这门功夫都在体魄上,你逃跑应该是不难的。”
姜天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断然不会弃同伴而独自逃生的。”
卫奎风放声大笑,从怀里摸出了一本皱皱巴巴的书籍,一抖手,抛给了姜天,“好,好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么多年早该给你了,看来如今火候己到,用心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记住,就算丹田被封禁,纯粹炼体同样能开辟出另外一番天地。”
姜天连忙接住,看着此刻像是瞬间高大伟岸不少的卫奎风,跪倒在地,连嗑了三个响头。卫奎风这次没有摆手,生生受了姜天的大礼,这才将草帽盖回脸上,继续哼唱起那不着调的歌谣。待姜天走远,才低声的呢喃道:“姜小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一一一一一姜天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赵灵儿正被一蓬细砂托着抛起,少女嘴里咯咯直笑,玩得不亦乐乎。罗晋重新换上了一套黑色武士服,盘腿坐在院子里,呼吸吐纳间,一缕缕白烟冒起,脸色己是好看了许多,看来罗晋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玄德凑上前来低声问道:“小天哥,怎么样,找到了吗?”
姜天点了点头,罗晋此时也睁开双眼,调侃道:“现在是不是相信我说的了?”
姜天脸色严肃,认真问道:“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向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吴正阳不会关心这些,虽然姜天知道宋昊肯定不会让吴正阳受到伤害,但是没能将来龙去脉搞清楚,姜天心里有些不踏实,因为他刚才从那火龙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杀意,虽然隐藏得很好。罗晋淡然说道:“我没有开玩笑,你那朋友一身的火气,走到哪都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难为了他师傅能够一直压得住,那火龙对他来说有益无弊,你大可放心。”
姜天点了点头,“这些我自然是放心的,我只是想知道的是那火龙的来历。”
罗晋叹了口气,深深地望了眼姜天,感叹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暴敛天物。”
姜天惊讶道,“莫非你说的宝贝真是那火龙,可是我看着分明是噬人的凶兽无疑。”
罗晋拍了拍额头,“井底之蛙,天下间五行之属,达到极至者,皆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当年剑峰处的那场屠龙之战,据我猜测,必然是尚有一丝龙魂侥幸逃脱,浑浑噩噩休养生息了上千年,这才敢偷摸着出现,看来也是不得己之下这才认了主人,我想你说的那宋叔应该也是看出了这龙魂的不甘心,这才有意如此,不然等那桀傲不驯的火龙怎么可能会屈从。”
姜天一脸茫然,听了个一知半解。罗晋指了指正在旁边跟砂葫玩闹的赵灵儿,解释道:“就比如小砂,便是先天土之精魄凝聚而成,得天之造化,与我性命相交,有些五行之属素来互为亲近,你看灵儿姑娘,体内木气旺盛,这才会让小砂心生亲切,否则寻常人还根本入不了它的眼。”
姜天低头沉思,“那这么说来,阳子的体质也是不一般了?”
“没错,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火神之体,真不明白此等天赋异禀之人为何生在了这穷乡僻壤,要不是碰到了高人,想必早己经被那火龙鸠占鹊巢了,现在看来,等那小子开窍之日,便是一飞冲天之时。”
罗晋老神在在。“懂了!”
姜天点了点头。罗晋不禁一阵头大,白浪费了刚才那番故作高深,恶狠狠地说道:“你就不应该表示惊讶或者担忧吗?”
姜天摇了摇头,一脸淡然道:“你猜错了,那四脚蛇前脚刚刚靠近阳子,就被宋叔给扔到井里去了,没你说得那般凶险。”
罗晋闻言顿时有些垂头丧气,暗自嘀咕道:“看来真是位高人啊,说不得比我爹还要牛气,如此轻描淡写便降伏住了,想当初为了小砂,我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连哄带懵骗到手的。”
突然只听一声呼啸声传来,罗晋整个人瞬间都被细砂淹没,原来是那砂葫感受到了罗晋的心思,发起了脾气。几人登时笑作了一团,姜天更是咧着嘴直乐,终于知道宋叔为何不教吴正阳本事了,少年很是开心。罗晋黑着脸从沙堆里爬出来,对着砂葫破口大骂,后者缩在了赵灵儿的身后,不住地摇晃着。一一一一一一吴正阳乖乖地跟着宋昊回到了铁匠铺,苦哈哈地开始锤打着铁锭,似乎还生着闷气,锤打得作坊里火星四射。宋昊休闲地坐在一旁,眼皮抬了起来,“怎么,还想着刚才那条小泥鳅啊。”
吴正阳一言不发,灶台上一阵叮灵咣啷。宋昊没好气的笑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这可是为了你好,罢了,还是与你说道说道,免得你心生阻碍,与我道不符,你想的没错,那条泥鳅是我故意扔在井里面压着的,如若不把你的底子心性打磨好,只怕你连人带骨都会被它吞噬干净了。”
吴正阳眼珠子转了转,见宋昊终于松口了,连忙换了副笑脸,“师傅,那这么说的话真的是宝贝?”
宋昊恨铁不成钢的又给了吴正阳一个板栗,“我说你听没听见话的重点啊,那是宝贝,也是毒药,一个不小心你就可能被夺舍还魂,就只会惦记着宝贝。”
吴正阳也不恼,谄媚讨好道:“这不是有师傅在嘛,我能有什么危险,你说我要是收服了那四脚蛇,是不是就能够上天入地,做那陆地神仙了?”
宋昊摇了摇头,一脸无语。“那再不济也能像罗小子的葫芦那样,变幻无穷吧。”
吴正阳退而求其次。“喔,那倒是可以,两者同为五行之属,必然不同凡响。”
宋昊开口解释道。“太好了,叫那小子故作高深,等我收服了四脚蛇后看他还怎么在我面前得瑟。”
吴正阳得意洋洋。宋昊铁青着脸,“看来我今天这番话是白说了,还不赶紧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