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前，钟离溪刚到花厅门口，先到的钟离悠就在里面喊她。
“阿姐，快来。”
钟离溪过去，钟离悠就将什么东西递到嘴边。
她有些意外，“樱桃！”
吃了一个，还挺甜。
钟离悠笑着问她，“好吃吗？”
钟离溪的眼睛已经被那一碟子樱桃给拐走了，“嗯。”
钟离悠又给她喂了一颗。
她正想给自己塞一颗，就看见钟离辞和钟离泽一起进来。
她眼珠一转，将樱桃递给钟离溪，但递到一半，状似随意问起，“阿姐，你觉得我、二哥、大哥谁更好一些？”
这是什么问题，要评三好学生吗？
她的眼睛黏在了樱桃上，“都好，都很好吃。”
众人：“……”
钟离悠誓要追出一个结果，“不能端水，只能选一个。”
钟离溪看着她手里的樱桃，她就是想吃个樱桃，这怎么还涉及到派系之争了呢。
眼珠一转，发现桌上还有一大碟。
她将眼睛收了回来，“那还是选大哥吧，大哥长得更英俊。”
钟离悠：“……”
钟离泽：“……”
钟离辞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过分了，阿姐，你不知道吃人嘴短啊。”
在一旁看戏的雨觅云拆台，“那这樱桃也是你大哥拿回来的啊。”
听她这么一说，钟离溪立马到了桌边，觉得刚刚吃下去的樱桃也毫无压力了。
钟离悠眼神在钟离辞和她身上来回扫了一遍，扔了一颗樱桃放嘴里，咬了一口，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不知道是不是门口那一幕的原因，钟离风岩听到钟离溪的回答，立即看向了钟离辞。
可惜，他慢了一步，钟离辞眼中那抹笑意已经收了上去，面色看起来和平常并无差别。
晚上，钟离风岩因为朝堂上的一些事情，有些心烦，从书房出来后，就想要走走。
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面有个身影。
虽然天色有点暗，但是他还是可以看出是钟离辞。
他刚想喊住他，就发现不对。
他刚刚来的方向，那是溪儿院子的方向。
此时已经快三更天了，辞儿怎么会这么晚从溪儿那出来……
第二日晚饭，他看到钟离辞和钟离溪一起过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之前他没注意，现在一想，这两人最近这段日子好像都是同进同出。
吃饭的时候，他又注意到钟离辞给钟离溪夹菜的频率好像也比以前要频繁了。
吃完饭，钟离辞刚准备走，钟离风岩叫住他，“辞儿，你先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正走到门口的钟离溪脚步顿住，回头看了钟离辞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钟离溪就装作无事的先走了。
这一幕，恰好也落入钟离风岩的眼里，他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等大家都走了，钟离风岩盯着钟离辞看了一会，刚要开口，又看到在外面等着的下人。
“去书房吧。”
钟离辞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没有说什么，跟着去了书房。
一到书房门口，钟离风岩就屏退了其他人。
钟离辞看出了他的严肃，他不说话，他也就没有主动开口。
钟离风岩在书案前坐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他心绪也沉淀下来。
他看向坐在下首的大儿子，他心里是有赞赏和自豪的。
这个儿子和自己年轻时一样，心性沉稳。
他的手段和本事甚至比年轻时的自己还要出色，放眼整个京都，年轻一辈中，他就是那佼佼者。
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是钟离家的骄傲。
盯着钟离辞看了一会，钟离风岩终于出声，“辞儿。”
钟离辞抬眼看向他，神色自若。
钟离风岩在家中，面对娇妻和子女一向都是慈和的。此时，看着钟离辞，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和睿智，神色也严肃起来。
这样的他，更加符合了兵部尚书这个头衔。
“爹想问你一个问题。”
两人的视线相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钟离辞似乎已经有了感知，他淡淡回道：“可以。”
钟离风岩直了一下背脊，上半身微微前倾，“你从小懂事，又有能力。爹公务繁忙，在家的日子少，你娘和泽儿他们多是你照看……”
“爹，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
“……”
钟离风岩石想着直接问太生硬了，便谋划着先打个感情牌，刚说一半，就被钟离辞看穿并干脆地打断。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比较赶时间。”
钟离风岩噎住，什么意思，他忙，他这当老子的就很闲吗？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这些年，爹的那些同僚和旧友的儿子，和你同龄的都已经陆续成婚生子了，知道你忙，另外我和你娘也希望你能找个自己心仪的姑娘，你的婚姻大事我们也就没有过多干涉你。今日，爹想问你一句，你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吗？”
随着他这话落音，宽大的书房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
两个不同辈的男人对视着，眼神都是沉稳的。
过了一会，钟离辞给出肯定回答，“是的。”
钟离风岩沉稳的眼神闪了一下，提着的心也快速下坠。他死死地盯着钟离辞，知道自己的猜想已经离真实又进了一大步。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围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氛比之前还要诡异。
钟离风岩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钟离辞说完那两个字似乎也没有打算要再开口的意思。
这样的安静，让时间好像都变慢了，彼此的存在感反而更加强烈。
半响之后，钟离风岩受到刺激的心终于平复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犀利的眼神直直看向钟离辞，“你清楚你刚刚说的话吗？”
钟离辞神色自若，没有再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倒是很明显。
钟离辞胸腔再次一震，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神中又添了审视，压迫感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你是……”
钟离辞的态度让他受到了刺激，他不再想和他委婉下去了，已经做好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准备。
刚开口，却被钟离辞没有波澜的声音给打断了。
“爹，提醒一下你，再问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钟离风岩哽住，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我说的是想问一个问题。”
钟离辞抬眼看向他。
钟离风岩被他那神情弄的有些心梗，提高了声音，“但是我现在想问两个问题，不，是几个问题。”
钟离辞语气平缓，“那是你的事情，不代表我一定会答应。”
“……”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过了片刻，钟离风岩抓着手边的册子朝钟离辞扔了过去，“我是你老子，老子没骂你，没打你，想多问几个问题都不行了吗？”
钟离辞优雅偏头躲过，回望着他，眼神……很是……，像慈父看逆子，又像是菩萨看信众。
本就是被落了面子的钟离风岩，被他这么一看，更是尴尬。
他正想再说两句，找回他作为父亲的气场，蓦地发现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儿子老子的，他这是……又被这个臭小子给带偏了啊。
真的是个逆子。
他们现在讨论的，接下来要讨论都是他喜欢的人的问题。
他喜欢的是他的小棉袄、小白菜的问题。
他们家的猪拱了他们家的小白菜。
不是，是他们家的大白菜拱了他们家的小白菜。这忒么都什么事啊。
他赶忙正了正神色，严肃认真地开口，“辞儿，你一向都是稳重的，你这样做，有认真考虑过吗？”
钟离辞声音依旧淡淡地，“爹觉得我是个冲动的人？”
“……”
他当然知道他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
钟离辞没说话，是懒得回他的那种不说话，就好像他问了一句废话。
钟离风岩差点心梗，“你这样做，可考虑过，别人会怎么说你，又会怎么说溪儿？”
这次钟离辞回答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
这该死的青梅竹马，还别说，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想着想着他又发现自己跑题了，赶紧将思绪拉了回来。
“你这是在给你老子卖弄文墨吗？”
“我是在陈述事实。”
“……”
连续三次交锋，钟离风岩赢得三次失败，一时接不上话了。
他特意营造出来的严父形象也宣告失败。
他深吸一口气，硬的不行，他打算换个策略——怀柔。
他也不绕弯子了，“我知道，你心性坚韧，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你也不会在乎他人之言，流言蜚语对你来说，毫不重要。但是，你有想过溪儿吗？退一万步讲，你有想过家里人吗？你娘，你弟弟，悠儿，你可有想过他们能否接受？”
钟离辞默了一秒，抬眼不答反问：“您不是说，您二位最开始养的就是儿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