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各自回屋，钟离辞走在钟离溪后面，走了一段，她忍不住问他，“哥哥，今日可是有工作？”
钟离辞答的坦荡，“没有。”
确定他没有工作，她松了口气。
若是钟离辞推了工作，专门陪她游荡一日，那她岂不是要被归入红颜祸水一类了。
这口气刚吐完，她又觉得不对，“那爹爹为何？”
“爹有自己的想法，我等不好干涉。”
“……”
憋了半天，她终于憋出几个字，“哥哥真是襟怀坦白，尊敬亲长。”
钟离辞将她被寒风吹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我还爱老慈幼。”
“……”
两人对视片刻后，用眼神约定让它成为秘密。
当天晚上，钟离溪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白天的事情。
手不自觉摸上耳后，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怪异的温度。
钟离辞的攻势是那么的明显，再这样下去，她觉的自己可能会很危险。
她该怎么办？
在床上来回翻了几次后，她有种崩溃的感觉，忍不住哀嚎一声。
在外面守夜的青林立即推门进来，“小姐，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她被青林的推门声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入神失态了。
她敛了心神，赶紧道：“没事，就是睡不着。”
青林见她脸色的确没有什么问题，闻言放心下来。
听她说睡不着，便问：“可要给小姐拿本书？”
她知道钟离溪睡不着的时候都喜欢看书。
钟离溪摇头，角落里的话本子她都翻完了，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给她解忧的办法。
“那……”
“我没事，天不早了，你也别守夜了，快去休息吧。”
“我还不困。”
钟离溪笑了，“你还不困，你那眼眶都可以挖煤了。”
她知道这两日她感冒，青林操了不少心。
“小姐，我。”
“快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哦。”青林擦了一下眼睛，也不跟她假客气了，“那小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钟离溪挥手让她赶紧去休息，但看她走了两步，她又开口叫住她。
“青林。”
青林停住脚步，“小姐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她就是有个问题刚刚一直没想出个结果来，突然想找她问问。
她犹豫了片刻，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眼前有爱、喜欢，还有自由，三选其一，你会选择什么？”
这问题莫名其妙，思维简单的青林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她听钟离溪跟她说过这三个词，不过她不是很懂，更是觉得它们都离自己太遥远了。
过了片刻，见钟离溪还在等她的回答，她反问：“不能都选吗？”
钟离溪摇头，“不能。”
它们是相斥命题。
“这样啊。”青林认真思索了一下，“那我选择多赚钱。”
钟离溪一愣，反应过来差点笑出声来。
“小姐说过，这世上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也觉得钱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它们三个这么难选，那不如用这费脑的时间去多赚钱，有了钱说不定这些都有了。”
青林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钟离溪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细想想她说的也有逻辑和道理可言。
只是，这三样东西和钱并一定会成正比。
她也不想难为她了，“我这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小姐，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的。而且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
“去休息吧，晚安。”
“……小姐，晚安。”
“嗯。”
青林之后，房间重新恢复安静。蜡烛都已经吹灭了，安静的黑暗中，很适合人思考。
钟离溪盯着床顶，脑海里又冒出钟离辞的脸，那宠溺的眼神似乎可以融化冰雪。
她一直都是个很理性的人，理性地知道她不能对钟离辞有非分之想。
曾经的她也认为，爱太沉重，喜欢又太肤浅，唯有自由能让人身心愉悦。
她曾立愿，做一个完全自由的个体，永远追随着风和阳光，偶尔去看雪和月亮，绝不让任何人以爱的名义束缚她。
这几日和钟离辞在一起，她发现她的愿望似乎被动摇了。
其实，真正让她恐慌的不是钟离辞的表白和攻势，而是她似乎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
她以为自己想要追随自由的脚步，但实际她更缺温暖。
理智和感性到了一定程度好像还真的不是那么好区分。
……
翌日起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刚把手伸出去，又马上把手缩了回去。
心中叹息一声，每天睡觉前的雄心壮志，都抵不过第二天的寒冷无力。
大约五分钟后，她用毅力将自己撑了起来，青林端了早餐过来，关心道：“小姐，你昨晚后来还有失眠吗？”
她正在洗脸，“没有。”
想着想着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的，她都想不起了。
“那你昨晚想出答案了吗？”
她洗脸的动作一顿，立马明白了她问的是什么。
她有些意外青林竟然还记着这个事，心中叹息一声，好像想不明白了。
片刻后她感慨道：“晚上想想路千条，早上起来走原路。”
“啊？”青林没听懂。
她走过来，看到桌上摆着的早餐转移了话题，“今日早餐怎么这么丰富？”
青林心思简单，果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她将筷子递给她，“这些是大少爷送过来的。”
“大哥？”
“嗯。大少爷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看小姐的，走到半路的时候，被人叫走了。我刚好去厨房遇到了他，他就让我把谢谢给小姐提回来了。”
钟离溪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这不会是大哥的爱心早餐吧？
不过，这么多，大哥这是怕她吃不饱还是已经认定了她就是个饭桶……
“这些都是小姐爱吃的呢，大少爷对小姐的喜好还真是清楚。”
钟离溪心跳加速，莫名冒出了心虚，赶紧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就没有不爱吃的。”
“小姐你确定吗？”
“……”
生活再糟糕，也不妨碍你的队友给你挖坑埋你。
她夹了一个水晶饺子，咬了一口，味道极好。
人生也就那么几十年，既然活着就不应该亏欠每一分热情。
有什么事，都等吃饱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