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这家类似于清吧一样的酒楼,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都说时尚是十年的轮回,那么她怎么就能确定在商业一途上,古人就一定不如现代人呢?
作为一个学了四年经济学的人,她其实还是没能领会它的核心思想,也没有真正理解创新二字。
调酒师很和善,“可以这么说。我以前去过一次西域,喝过那边的葡萄酒,觉得很是不错。后来我用葡萄酒混了其他的酒,发现味道也别有一番风味,于是就有了这些。”
原来如此。
“真厉害。”
调酒师很愉悦,但也没有骄傲,“主要还是我东家厉害,若没有他给我这个机会尝试,也不会有今天的我和这些酒。”
这话钟离溪不否认,在这样的时代,他的老板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她盯着他手里的酒,眼下的泪痣仿佛印出了笑意。
钟离溪又问了些酒的问题,俩人和谐地聊着天,过了一会,一个跑堂的伙计过来,跟调酒师耳语了几句。
调酒师抬头看了钟离溪一眼,眼睛里有诧异一闪而过。
很快他又垂下眼眸,将正在调的酒倒了出来。
紧接着,她就见他在下面的柜子里端出一坛酒来。
看着那个瓶子,她就想到了茅台收藏版。
看来是有大客户。
她不敢说话了,怕自己开口影响人家发挥,然后造成大损失。
她倒不是怕碰瓷,她是担心若真出现这样的事情,她赔不起。
那多少是有点尴尬的。
她屏住呼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从好几个一看就价值不菲地坛子里舀出酒来,然后一顿炫眼操作,最后调出一杯粉红色的液体。
虽然这个颜色是不被她喜爱的少女色,不过凭良心说,这种条件下,能调出这样的一杯酒,这个年轻人也是相当有前途了。
要是以后她也干这一行的话,能不能将他挖走呢......
正幻想如何挖人之际,调酒师将酒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傻愣愣地说,“我还没点单。”
调酒师露出职业热情的笑容,“这是我们东家请客官的。”
东家,老板?
钟离溪眼里冒出问号。
“此酒名为缘来,我们东家说,您就是我们酒楼那位有缘的贵客,它和您很配。”
原来,我还原去呢。
难不成这么早就流行土味情话了,还有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啊。
“请问你们东家是?我和他认识吗?”
不然干嘛请她喝酒。
调酒师脸上僵了一下,“客官,东家的事我们不好谈论的。”
额,打工人的自我修养。
好吧,她理解。
“这酒中加了冰块,若等冰块化了,可能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这意思是让她尽快饮用。
钟离溪看着这所谓的缘来,有些为难。
“这个多少钱?”
调酒师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待会将这杯记我们的账单上,一起结算。”
调酒师终于醒过神来,“客官,这是我们店请您的,不收您钱。”
她盯着那杯酒,道:“我这人啊,缘薄。”
“......”
“你在喝酒。”
调酒师还没接上她的话,等的不耐烦的钟离泽走了过来。一走进见到她面前摆着的那杯酒,见过她醉酒的样子的人眼里闪过严肃。
钟离溪回头看到他,冒出一丝心虚,赶紧道:“这不是我点的。”
钟离泽在她和调酒师身上扫了一眼。
这时,店里传来了轻微的骚动声,钟离溪下意识偏过视线,就看见钟离辞背着一只手,仪态高贵的从门外走进来。
钟离辞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们,径直朝这边过来。
“大哥。”钟离溪乖巧地打招呼。
“嗯。”钟离辞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那杯酒上,灵敏地鼻子闻到淡淡的酒味,问,“你又在喝酒?”
这个又字用的登峰造极。
钟离溪知道自从那次喝醉后,钟离辞就很反感她喝酒,连带对带她喝酒的朋友都不是那么好印象。
她瞳孔缩了一下,赶紧漂白,“酒楼送的,我没喝。”
此话一出,两个哥哥眼睛都深沉了不少。
感受到气氛的低沉,调酒师也赶紧道,“这酒是我们东家请这位小姐喝的。”
“东家?”钟离辞看着她眼神犀利,“认识的?和你相熟?”
钟离溪被他散发的气势骇住,赶紧摇头,“我都没见过。”
那人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呢。
钟离辞眼睛微眯了一下,抬头扫视四周,迫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店里的客人不多,钟离辞上下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
钟离溪也是不解,“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请我。”
钟离辞看着她好看可人的脸,最后将视线定在调酒师身上,调酒师被那眼神吓住,撇清道:“我只是按吩咐做事,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钟离辞在心中冷笑一声,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摆在吧台上,语调带着几分慵懒:“一壶碧螺春,多的是这杯酒的钱。”
调酒师:“......”
钟离溪看的眼睛都直了,原来这就是甩钱。
这气势,这气势……
她好像明白明明可以扫码的时代,为什么有人还是喜欢甩现金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面前的那杯酒被钟离辞推了出去,“替我谢谢你们东家,不过,我们家的的小朋友不能喝酒。”
手收回来,他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钟离泽紧跟其后。
钟离溪回过神来,也赶紧跟了上去。
三个人在二楼的雅座坐定,钟离溪挺不好意思的,她将人请了来,最后不是她买单。
这她请客,他买单,着实不是她的本意。
她露出甜美乖巧的笑容,“单喝茶的话会不会太无趣了点,哥哥们还想来点什么吗?”
钟离辞抬起眼皮看她。
她脸上笑容放大,“我请。”
钟离辞嗤了一声,“把你抵押在这儿请吗?”
“......”
她应该没那么值钱。
她再次掏出身上的家当,“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清贫的。”
钟离辞不屑地看着她手上的巨款,“所以,你打算用我的钱请我?”
这个......整个钟离府的开支都是钟离辞出钱,四舍五入他这话好像没有毛病。
她眼珠转了一圈,道:“钱虽然是大哥赚的,但是我也投入了技术嘛。”
钟离辞冷笑一声。
她被他笑得有些尴尬,赶紧换了个说话,“劳动,我投入了劳动。若我没走这么远,把它们带到这儿来,它们一时间也发挥不了该有的作用不是。”
正好伙计送了茶过来,她赶紧抢过,狗腿的先给钟离辞倒了一杯。
钟离泽睁大了眼睛,“你......”
张着嘴,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
钟离溪又很懂事的也给他沏了一杯茶。
最后,在她的殷勤伺候下,钟离辞还是让她得到了一份红豆甜水。
闻着红豆的香味,她笑得像个偷了鱼的猫。
随后她将头埋进了碗里,再抬头,碗空了。
钟离泽才刚刚抿了一口茶,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掉了手里的茶杯。
半响之后,他才出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饿了三年的也没她这么吃的吧。
她的心思没在这上面,没听清,“什么?”
钟离泽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淡定的钟离辞,那神情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
最终他抽着嘴角摇了摇头,“没事。”
心中在想,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
钟离溪也没管他,她意犹未尽地品着红豆甜水的味道,弯着眉眼问钟离辞,“大哥,我能再来一碗吗?”
钟离泽嘴角又抽了一下,以前她吃饭不是都按粒数的吗?
想想又不对,上次回来的时候,她好像就变了,只是当时他和她之间还有着嫌隙,便没注意这些。
钟离辞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没鼓,证明还能吃。
“中午不想吃饭了?”
钟离溪闻言,想着可能出现在饭桌上的大餐,舔了一下嘴唇,念念不舍的将碗放下。
钟离泽看着这一幕,脑海中自动冒出一句话,为五斗米而折腰。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钟离溪很不好意思的对钟离辞讲,“大哥二哥,下次我一定请你们。”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钟离辞看向她,没有说话。
她明白过来,道:“我用自己赚的钱请。”
钟离辞没当真,“等你赚到再说吧。”
“一言为定。”
钟离泽不屑,“就你,呵。”
她有些不好意思,“在那之前,我一定把那一百两先还给二哥,连本带息。”
钟离泽脸上闪过尴尬,谁要她还钱了。
他还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话。
“你那钱,我敢用也没人敢收。”
钟离溪眼珠上下动了动,恍然大悟。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做人不要这么拘泥,那烧的也是用钱买的嘛。”
“......”
从小镇回来,一家人吃了个午饭。
结果,到了餐桌上,钟离辞给她画的饼又成了那碟又鲜又甜的草,红豆甜水带来的活力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钟离风岩夫妇俩午后都有小憩的习惯,钟离辞一早赶过来的,也准备回去沐浴补眠。
至于钟离辞,饭刚吃完,就有下属打马从京都来找他了。
被强迫休息了好多天的钟离溪瞬间闻到了自由的味道,等大家各自散去时,她溜出了庄子去了隔壁的茶园。
她在茶园里溜达了一下,发现也没有以为的那么好玩,于是走了没多久,她又退了回来。
从茶园出来,她没有立即回去。
庄子和茶园的中间有一棵需要几人环抱的古樟,她一点也不在乎形象的盘腿坐在树下,享受着山间清风。
她撑着手盯着庄园的大门,心情有些沉重。
钟离悠马上就要回来了,以后她想要呼吸到这种自由的空气是不是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