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疏忽了。
下次即使她房门没关,他进门前也应该敲门。
他将药瓶扔到她身上,沉声道,“自己擦。”
钟离溪傻眼,怎么又反悔了。
这次没等她说话,钟离辞已经转身朝外走。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见她裙子还在膝盖处,他又赶紧把头转回来。
“把衣服穿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门口。
门外,他松了口气。
晚风一吹,他没感到凉快舒爽,反而觉得心中有股燥热。
他眼睛带煞,大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看着他身影消失,钟离溪盯着门口眨了两下眼睛,将视线收回来,又将自己扫视一圈,她有点懵圈。
她穿好衣服的啊。
没露胸没露肩的,还有什么问题?
这大热天的,难不成让她上三层下三层。
她想不通便懒得再想,拿起药酒打算自己擦药。
头一低,余光看见青林提了水进来。
她看着她,再看着药瓶,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她都还没洗澡,这时候擦个毛线药啊。
都怪钟离辞,莫名其妙出现,害她还得多忍受这难闻的气味一次。
她使劲晃了一下脑子,晕。
翌日睡醒已经很晚,她头疼的厉害,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喝醉了。
揉着太阳穴有些郁闷,她这个猪脑子,她只知道自己是酒量不错,却忘了自己不是钟离溪。
今日这后遗症更让她怀疑,昨日那酒难不成是假酒?
因为头疼,她本来没有吃东西的胃口。结果,当青林倔强地端着那精致的早餐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扫了个干净。
早餐吃完,她又觉得头开始痛。
她愈发肯定那酒是假酒。
和昨日不同,今日的天阴阴凉凉的,外面比房间里舒服很多。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动,但是还是受不了房里的闷热,起身在院子里散步。
突然,她看到一片薄荷,眼睛一亮。
闻着薄荷的味道,整个人终于好受不少。
她看着那一片薄荷,问青林要了几样东西。
半个小时后,她在青林好奇的目中捣鼓出一瓶低配版的花露水。
质量不够,颜值来凑,她让青林找来了两个上好的小白玉瓷瓶将研究成果装起来。
看着那精致的小瓷瓶,她心中甚慰,今天晚上应该不需要和蚊虫不死不休。
“钟离溪。”
忽然一声大喊传来,吓得她差点就把自己刚刚的科研成果砸地上。
好在青林身手敏捷,将它拯救下来。
她还没听出声音是谁,就见赵羽弦如风一般冲进来。
“你怎么来了?”
赵羽弦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能见人。
“走吧。”
走?
这突然冒出的两个字,让她不解,“走哪去?”
赵羽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出去玩啊。”
“玩?”
赵羽弦显然耐心不好,一把拽过她的手就往外面走,“走啦,快点,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磨磨唧唧的。”
这下钟离溪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姑娘是上门来接她的。
只是,有必要这么风风火火吗?
“要不,你先等下,我去和我娘说一声。”
赵羽弦头也不回,“我已经和伯母说过了,她同意了。”
经过昨日,赵羽弦认定了钟离溪这个朋友,今日她没有虚模假样地递帖子,而是直接冲进门拿人。
她动作飞快,看门的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喊着钟离溪的名字冲进来了。
刚进院子,遇到雨觅云,听到她的来意,雨觅云二话没说给她指了钟离溪的住处。
“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雨觅云。
“娘。”
她刚开口,就被雨觅云打断,“晚饭回来吃吗?”
“不了,我们在外面吃。”
回答她的是赵羽弦。
“那好。你们好好玩,不必着急回来。”雨觅云特意加重了你们二字。
钟离溪被赵羽弦拖着走,看着雨觅云那温柔的笑容,有些傻眼。
这位夫人,你就不怕这人把你女儿给卖了吗?
看着青林跟着,她赶紧让她不要跟着了。
青林看向雨觅云,后者没说什么,青林只能停下。
钟离溪几乎是被赵羽弦拽着出门的,她看着自己那瘦小的手腕,感觉随时有断裂的风险,忍不住问她:“羽弦,你是会武吗?”
“会一点。怎么,你想学武?”
赵家是武将世家,她的父亲和大哥都是戍边大将。将军府的小姐,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她说一点,那是相对家里父兄而言,若是对其他女子,那就是高手。
钟离溪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赶紧摇头。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确认之后,她本来想让她放开自己的事,她决口不再提。
然而,赵羽弦很热情。
“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用。
“钱不用多,一天两百两。”
感动刚刚冒出一点,瞬间被彻底压下去。
钟离溪诚恳道:“我人笨,学不会。”
赵羽弦放开她,先登上马车,“那没关系,你加钱就好了。一天四百两,作为朋友,我不会嫌弃你的。”
脚刚踏上马凳的钟离溪,脚下一滑,差点站不稳。
这友谊还真的感天动地。
“好,等我赚到了一个月的学资我就去拜你为师。”
赵羽弦刚好掀开马车车帘,回头用研究外来物种的目光看着她。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羽弦不说话。
她被她看的心里一慌,“难道是口红沾牙齿上了?”
手忙脚乱想要摸镜子,才想起现在是古代。
她有些紧张的伸手捂住嘴,小声问赵羽弦,“口红真沾牙齿上了?”
赵羽弦终于出声,“钟离辞挣得钱都能买下几座城了,钟离家还要你出去挣钱吗?”
钟离辞这么有钱!
惊叹过后,她终于知道口红没花。
心中松了口气,她义正言辞道:“我不能用我哥哥的血汗钱去养别人。”
赵羽弦,“......”
“你们俩个半天不进来干嘛呢,结婚生孩子啊。”
马车里突然冒出声音,将钟离溪吓了一跳。
还有人?
赵羽弦已经进去,她跟着上去就正好看见赵羽弦一脚踢在何君桑的脚上,他的旁边还有个李星舒。
这三个人是连体婴吗?
看到她进来,李星舒赶紧给她挪了个位置。
还没坐下,马车突然晃了一下,她身体一歪,手里拿着的瓶子飞了一个出去。
她瞳孔一缩,赶紧伸手捞住。
东西是捞住了,自己却差点摔倒。若不是赵羽弦及时拽住她,她脑袋肯定又得磕个包。
李星舒赶忙询问,“没事吧?”
“没事。”她看着瓶子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这可是她一个上午的成果,她一个学文的,在这种条件下捣鼓出这个容易吗?可不能轻易出事。
李星舒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语,“我问的是你人有没有有事?”
她回过神来,“哦,没事。”
李星舒有些好奇,“你那什么玩意,那么紧张?”
“这个?好东西。”她眉眼一弯,直接将一瓶递给赵羽弦,“这瓶给你的。”
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
赵羽弦接过,“什么玩意?”
“你打开闻闻。”
这个不仅仅是薄荷的味道,她还在里面加入了玫瑰花、黄柏、安息香等。
味道惊到了赵羽弦。
还没等她问这是什么,钟离溪就主动介绍了功效和用法。
赵羽弦保持怀疑,“这么有用?”
“你试试就知道了。”
赵羽弦直接倒出一点擦在太阳穴,过了一会,发现昨晚醉酒带来的疲劳消散不少。
“还真的有效。”
废话,没效她敢给这大小姐吗?
李星舒和何君桑不干了,纷纷质问她,为什么他们没有,搞差别对待?
她一脸正经,“穷。”
二人:“......”
他们的表情就和刚刚的赵羽弦一模一样。
李星舒不敢置信,“你大哥据说已经是京都首富。”
她说穷,谁忒么信啊。
“难不成你大哥不给你钱花?”
她再次搬出了之前的理由,“我不能用我大哥的血汗钱去养别人。”
去他娘的血汗钱。
何君桑指着赵羽弦,“那为什么她可以?”
被问的人脸不红气不喘,道:“养小情人例外。”
三人:“......”
半响后,李星舒脸色诡异的终于挤出一句话,“没想到二位还有这样的爱好。”
赵羽弦也终于回过神来,她朝她扔出一样东西,“谁忒么是你的小情人?”
钟离溪手脚敏捷地接住,低头一看,见是个黑色的小瓷瓶。打开一看,见里面是透明的晶状体,闻着有股淡淡的药香,“这是?”
李星舒看了一眼,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放到她手里,“回元膏。”
钟离溪好学求问,“什么东西?”
何君桑也不知从那里摸出一个抛到她怀里,“治跌打的。”
她看着手里三瓶一模一样的药膏,半天才反应过来。
说实话有些感动,看来,他们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了。
只是,这仨人难不成是一起去批发的。
“哦,不用了,我大哥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三人齐齐看向她,眼神诡异。
她被他们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什么问题吗?”
李星舒满眼惊诧,“你说你大哥给你上药?”
他咬重了上药二字。
钟离溪点头,“嗯。”
何君桑身体前倾,靠近她,“你是说钟离辞亲自给你上药?”
“嗯。我头上也磕了个包,我看不到,就让他给我上的药。”
三人的视线随着她的话上抬,落在她的头上。
赵羽弦认真问她:“你确定,钟离辞是给你上药,不是想把你头给扭下来?”
其余两个明显很赞同她的观点。
他们实在没办法想象那走哪里哪里就结冰的钟离辞给这个传说中并不得他待见的妹妹上药的情形。
只要想到那个画面......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打了个寒颤,那画面实在是太恐怖了。
钟离溪:“......”
有吗?是这样吗?
仔细想想,凭着她之前那作天作地的光荣历史,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她感觉脖子上有阵阵阴风扫过,让她心惊胆颤。
不过,在外面,她还是得将钟离辞的面子和口碑给撑起来的,不然她怎么洗白。
她内心发抖,面上从容,“你们想什么呢?我大哥很温柔的。”
赵羽弦嘴角一抽,想起那个身上的气息能冻死人的男人,“温柔?”
“嗯。我大哥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才不会你们想的那么粗暴残忍呢?”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他的他们都赞成,但是说钟离辞,温润如玉,这姑娘怕不是眼瞎?
赵羽弦问她:“你知道温润如玉是什么意思吗?”
钟离溪看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计较。
李星舒又道:“我跟你说,我们家请了个私塾先生在家教我几个妹妹读书,要不,你有时间了也去听听。”
钟离溪深吸一口气。
李星舒又补充道,“不收你钱。”
她抬起下巴睨了他一眼,“众人皆醉我独醒。”
其余三人愣了一下,突然都很想将她扔出马车。
钟离溪看着赵羽弦,脑中有光闪过,她眼珠一转,靠近过去,“欸,我还缺个大嫂,要不你当我嫂子吧?”
钟离辞还没成婚,她如果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到时候他陷入爱河,一感动,是不是也就记住她的好了。
智者不入爱河,一入爱河,智商减半。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想法,看向赵羽弦的眼睛越来越亮。
什么?
千万别,她和钟离辞?这死丫头不会是舍不得那四百两吧,想报复她吧。
赵羽弦瞳孔一缩,下意识离她远了点,她吞咽了一下,赶紧道:“你想找我学武那事,我不收钱了,一两都不收。”
她承认她大哥长得好,一看就让人心动。可是那么冷的人,她哪里敢觊觎。
她才十七岁,世界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她才玩了多少。为了不辜负这花花世界,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钟离溪闻她之言,眼睛一亮,这就免单了,有戏啊。
“真的。”
她就知道,像钟离辞那种男人,在女人眼里,一定很吃香,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