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矢做的不是很精细,并不光滑,可能有毛刺。
“大概吧。”钟离溪自己也不知道。
何君桑问:“要不要去看大夫?”
在他的印象中,只要见血,女人就会哭的要死要活,不看大夫,就觉得自己要挂了一般。
钟离溪盯着那已经愈合的伤口,脸上滑过一道冷汗。
这么屁大点伤,看大夫?要不要这么夸张。
“不用,就是小伤,过一两天就好了。我经常小磕小碰的,皮实的很。”说着,她卷起衣袖,露出两只胳膊,“看,前两天磕的。”
三人被她胳膊上的青紫惊住。
这是磕的?
赵羽弦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问:“你这怎么磕的,这么严重?”
钟离溪不以为意,“就前两天为了捡东西磕的,没注意,就变成这样了。这没多大事,就是看着吓人二人。”
说着她还自己用手戳了一下,“不痛的。”
三个人视线统一对上她的眼睛,赵羽弦满脸认真严肃,“你不会是在府里被人打了吧?”
不然,去哪里捡东西能磕成这副惨样。
钟离溪:“……”
“真的是被打了啊。是谁,你爹?你娘?还是你大哥?”
钟离溪额头滑过黑线,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
见她又不说话,何君桑都忍不住了,“我艹,不会吧,真的是你大哥,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打女人,还是自己的妹妹。”
钟离溪心中哀嚎一声,这话不是她说的。
她怕他们拼凑出一出豪门相残的大戏出来,赶紧给钟离辞正名,“我大哥才不会打我。”
三个人明显不信。
她严肃认真道:“真的,我大哥对我挺好的。不仅是大哥,家里人都很疼爱我的。”
她发誓,她没有半句虚言。
赵羽弦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追问,“那你之前怎么都不出门玩?”
钟离溪低下头,过了一会她重新抬头,道:“你们没人找我啊。”八壹中文網
众人:“……”
赵羽弦觉得不能失了面子,她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们下帖子?”
钟离溪端着茶,看了一眼,没喝,“我字丑。”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三个人吃完饭出来,没等她拒绝李星舒的相送,赵羽弦已经把她拖上马车。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马车在钟离府门前停下,赵羽弦有点醉意的告诉她,下次再约,言语之间颇为不舍。
马车颠了一路,也觉得有些头晕的她很乐意的答应。见她答应,赵羽弦将她踢出了马车。
一下马车,晚风一吹,她整个人开始晃。
她叹息一声,这身体怎么就有晕车的毛病呢,难不成,下次她得走路出去。
刚走一步,身后有马蹄声,她下意识望过去,有玄衣公子从高马上翻身而下。
大长腿和那飘逸的姿势差点迷瞎她的眼。
看着那逐渐靠近的人,“大哥?”
钟离辞看到她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一向很会控制情绪,并未表露出来。
他眼睛深邃,钟离溪还没他肩高,他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钟离溪看着他,五官凌厉,气势凛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厉害角色。
她盯着那勾引人的五官陷入了沉思,她这宿主当时是脑子被门挤了,竟然妄想算计这样一个人。现在看来,她那个结局是一点也不冤枉。
这种人,只要脑子正常,难道不是一看就应该绕着跑吗?
“出去玩了?”
低沉的声音让心思跑到外太空的钟离溪回过神来,她不敢说谎,“嗯,和朋友吃了晚饭。”
“朋友?”
看着钟离辞不信任的表情,她有些受伤,又有些得意地道,“嗯,赵羽弦。”
钟离辞不认识,隐约记得好像听说,赵府有个性子像男孩子一样的小姐。
她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大哥,我现在也是有朋友的人了。”
那双杏眼里闪耀着的光灼到了钟离辞,忽然他闻到一股轻微的酒香。
他眼尾微皱,“你喝酒了?”
钟离溪刚想点头,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酒味,她皱眉肯定,“是你喝酒了。”
钟离辞:“……”
还不承认。
钟离溪不管他,笑着问他:“大哥,你也回家吗?”
钟离辞看着自家门口,他不回家干嘛,他出门吗?
钟离溪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她向后退开一步,弯腰伸手:“大哥先请。”
钟离辞:“……”
他懒得理她,抬腿进去了。
钟离溪看着他的背影,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死里逃生。
她边走边皱眉,宿主的勇气到底是谁给的。
梁静茹吗?
进门后她先去找了雨觅云,看到她回来,后者忙问,“玩的开心吗?”
雨觅云对她这么晚回来似乎并不担心。
她点头,“嗯,很开心。我们还约了下次,就是有点累。”
主要是晕,这走了几步,感觉更晕了。
雨觅云一听,赶紧道,“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既然累了,就早点回房休息吧。”
“嗯。”
这正是钟离溪想的。
“娘,那我先回房了,您也早点休息。”
“嗯,去吧。”
钟离溪刚转身,就看到钟离风岩走进来。她乖巧地行礼请安。
“爹爹。”
钟离风岩一看到女儿笑得慈眉善目,“玩了回来了?”
“嗯。”
“玩的可好?”
“玩的很开心。”
“那就好,是和赵家那五丫头一起?”
“是的。”
钟离风岩笑得像狐狸,“就你们俩个,还有其他朋友吗?”
钟离溪如实回答:“还有李星舒,何君桑。”
男的。
钟离风岩和雨觅云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钟离溪觉得头不仅晕,还有点重,她提出告辞,“爹爹,娘,女儿先告退了。”
钟离风岩还要询问,被雨觅云瞪了一眼,她善解人意地道:“去吧。”
等女儿离开,钟离风岩急切发问,“夫人,你刚刚为何拦住我不让我问,男的,男的诶,咱们女儿和男子一起吃的饭。”
雨觅云睨他一眼:“我知道啊。”
钟离风岩睁大眼睛,“你知道你不让我问,难道你就不关心我们女儿?”
雨觅云坐下来,“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我?”
雨觅云叹息一声,不愿相信自己看中的男人怎么会这么蠢,“你难道没看出来溪儿在害羞吗?”
有吗?
钟离风岩想起钟离溪刚刚的模样,耳朵好像红了。
好像是害羞哦。
他眼睛冒出欣喜,凑近过去,“夫人的意思是……有戏。”
雨觅云端起茶喝了一口:“唉,这姑娘眨眼就大了,不知不觉就要给准备嫁妆了。”
钟离风岩一听也有些伤感,忽然他想到一事,问道:“刚刚溪儿说的是两个人?”
“嗯。”
“那她中意的是哪个?”
雨觅云再次睨他一眼,“这重要吗?”
女儿看上哪个就找媒婆去哪家说亲不就行了。
钟离风岩惊住,“夫人的意思是,可以让咱们女儿一女嫁二夫?”
雨觅云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她将茶杯放下,抬头看向他。
钟离风岩脑子灵光一闪,“那是让咱们溪儿把两个都取回来。”
雨觅云:“……”
钟离溪进门的时候,脚下已经开始飘了。青林冒了出来,叽叽喳喳的和她说着自己今日出门的见景趣闻。
她洗完脸后觉得热,直接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
手上的伤口只剩一条印,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青林还在说,她听的头疼。
她道,“青林,我想洗澡。”
“啊?”
“沐浴。”
“哦,三小姐,你等一下。”青林急急忙忙跑了。
这下世界终于安静了,钟离溪觉得舒服了很多。
她整个人往床上一躺,只想睡一觉。
然而,热。
她刚上床,后背就像躺在炭火上。
她只能强撑着爬起来,又把长袖长裤的睡衣脱了,在衣柜找了件轻薄的长裙换上,裙子下面没穿裤子。
看着那铺了几床被子的床,她终究没有再躺下去的勇气,干脆坐着趴在梳妆台上等青林打洗澡水回来。
这鬼天气,趴着也热。
刚趴下,脸上就开始流汗了。
她只能坐起来,看着古色古香的布置,有点忧郁。
难不成,这一次,她还没等钟离辞将她弄死,她就先中暑死了。
正发着呆,换了一身白衣的钟离辞背手进来。
她有些诧异:“大哥?”
这人不准她去他房间,怎么又来她这小地方了呢。
钟离辞淡声道:“门没关。”
他的意思是见她没关门,便进来了。
然而钟离溪以为他是在说她没关门,有些无语,这么热的天,没冷气,没风扇,人就靠外面那点自然风活着了。还关门,是想将自己变成烤鸭吗?
她没多说,只哦了一句,没什么精神。
钟离辞走过来,在那落地镜前站定,“早上擦药了没?”
钟离溪依旧厌怏怏的,“没有。”
那药太难闻了。
钟离辞眉尾皱了一下,道:“过来,给你擦药。”
钟离溪突然清醒,她睁大眼睛看向钟离辞,见他手里拿着一瓷瓶,诧异道:“你特意过来给我擦药?”
她想到胳膊上比昨日更吓人的青紫场面,心中惊恐。
这是之前那药毒性不够,今日换了瓶毒性更强的来?
钟离辞看着她那神情和眼神,立马明白过来。冷哼一声,高傲转身。
钟离溪回过神来,蹭的一下跳起来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
她睁着那双大眼睛,语带诚恳:“幸福来的太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离辞抓住语病,“意思是以前不幸福?”
钟离溪才思敏捷,“今天的幸福是双倍的,砸的头昏脑胀。”
后半句绝对没假。
钟离辞和她对视一会,还是伸出手给她头上上药。
房间里充斥着药酒的味道,钟离溪发现她闻不到钟离辞身上的酒味了。
她心中暗叹,这样他也就闻不到她身上的酒味了。
他的手劲还是很大,她疼得龇牙咧嘴。
她试着和他商量:“大哥,你能不能……”
“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无情打断。
钟离溪只能识趣地闭上嘴。
头上的包擦好,钟离辞把药瓶递给她,“剩下的自己擦。”
钟离溪问:“剩下的大哥不能帮我擦吗?”
她实在不想自己弄一手这鬼味道,洗都洗不掉。
钟离辞一个眼神杀过去。
她赶紧举起自己的手,将那已经快愈合的伤口展示出来:“我手受伤了。”
钟离辞眼睛微微眯起。
钟离溪看到了,多多少少有些心虚。刚想见好就收,只听他问:“怎么弄的?”
她如实道,“不知道,大概是今日和朋友玩投壶不小心划的。”
她见钟离辞不说话,又补充道:“你别看它不长,可痛了,今天还流了好多血呢。”
若是此时下午三人在这,必定作呕。
钟离辞听着那委屈的声音,最后还是将药瓶拿了回来,“还有哪里?”
钟离溪眉眼一弯,就近在梳妆凳上坐下,赶紧将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磕碜的胳膊。
钟离辞看着那些青紫,眼珠变得有些幽深,没说话给她擦起药来。
手擦药,钟离溪动作飞快的将裙子提起来,露出白皙修长的腿。
“腿上也有。”
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钟离辞神色一僵,难得的反应迟钝。
她没注意到,看着有淤青的膝盖自言自语,“腿上的看着比胳膊上的好一些,好像没那么严重。”
这个不是前天磕的,是来那天晚上有的,想来应该是她躲在钟离辞衣柜里的时候撞到的。
钟离辞看着那修长的腿,半响才发出声音:“为什么不穿裤子?”
钟离溪不解,“我穿裙子了啊?”
“成何体统。”
这罪名,有点莫名其妙。
钟离溪抬头,下意识道,“我又没果奔。”
怎么就成何体统了。
钟离辞:“……”
他突然意识到,妹妹大了。
他看过她露胳膊露腿,还看过她什么都没穿的样子,那时候她是个不会走路的小不点。
等她四五岁时,他就知道一件事,他们虽然是兄妹,但男女有别。
一晃眼,小不点长成了大姑娘,可以嫁人择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