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懒懒坐在那里的圣人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上的血书,面色平静的人让人看不出什么。
张倾却知道,原身的母亲,那个刚烈骄傲的女人,计谋成功了一半。
于是她看着容貌俊朗、面色阴晴不定拿着血书的明王掷地有声的大声道:
“从明王抛下我们母女南下,我们之间就无任何瓜葛了。母亲一封血染的和离书,不知王爷认还是不认?”
好端端的认亲宴,被突如其来的张倾打断,看情况,这可比明王认一个逃荒的农门丫头要有意思多了。
明王把和离书递给了旁边的管家,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我母亲当年的嫁妆,当着宾客的面今日一并送回护国公在河坊街的祖宅可好?”
明王双眼里带着不知名的情绪打量这个自小没见过几面的女儿。
在印象中,她同张家人一般野蛮顽劣,小小年纪就阴毒的很,对身边的贴身丫头非打即骂。
自从见到这女儿,把自己小妾养的小狗摔死后,用刀子解剖分尸之后,他就更加厌恶了。
那时候,他怎么想的,他有一瞬间,怀疑过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他的血脉,毕竟当初他和张氏的那次真的是稀里糊涂。
他虽对男女之事不太热衷,但自己除了张氏也是有几个姬妾的。
这么多年,竟无一人有孕。老神医也说过,他小时候得了病,不易让女子受孕。
可那双同自己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又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这就是他赵霄的血脉,也有可能是唯一的血脉,这就让他更加挫败了。
如今见她这幅张家人才有的傲然模样,他就想到当初母后和皇兄为了慰劳张家,把自己的婚姻当儿戏一般。
作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军中男儿,自是不稀罕妇人的几分嫁妆的。
何况他自小出生在皇室,何时缺过银钱了。
明王点了点头,扭头有些歉意的看向正安静乖巧的坐在那里漂亮小女孩,又同韩家的人点头表示了歉意。
却见那乖巧漂亮的女孩起身,先对圣人行礼,后又对宾客缓缓施礼后才俏生生的开口道:
“姐姐有句话却是说错了,我义父当日是为了护送圣人南下,舍了小家为了大国方才做了那样的决定。老话说的好,没有国,哪来的家。”
韩知瑾一翻话说的有理有据,让许多人变了脸色,就连圣人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张倾抬起自己的双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翻。
“这位姑娘头上和身上的首饰很是眼熟,细想一下,却是我外公舅舅年年送我的礼物。。。”
“够了!一切如你所愿,你何苦为难瑾儿。”
本来还想据理力争的韩知瑾,顿时委屈低头,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让人很是心疼。
张倾见明王不含糊,自然不会过多的耽误,双手把张婉清的嫁妆单子举过头顶。
“请贵人过目,嫁妆单子上东西,我张家老宅还有一份!大学士王安清也有一份。”
坐在前面一桌的一个老者,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起身。
“是!当年你外祖父带着全家男儿去边关,留了一份于我,让我护着幺娘,是我无能啊!”
老人颤颤巍巍对众人躬身,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圣人翻开看了一眼后,笑哈哈道:
“既然如此,今日的认亲宴先作罢,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妥当,反正韩家就住在城外的桃花庄子。到时候诸卿在来吃一次酒席更好。”
众人也都附和的大笑,圣人都发话了,他们能说什么。
等王大学士派人把那份嫁妆单子拿过来后,就开始一一清点。
这下才发现张家当初给幼女的嫁妆绝不是看上去的十里红妆那么简单。
张家祖籍就是宁安,所以当初嫁妆里的田庄和土地,大部分都是在宁安或者周边。
余下的就是古董家具之类的,银票足足五十万两。
张倾听人大声的宣读嫁妆单子,表情淡淡,这些东西后来可成了那个十岁农女的手上好牌。
等念道,东海珍珠手串,翡翠手镯,和田白玉佩。。。等一系列玉石类的东西时候,巨都找不到。
这个时候管家额头上的汗珠一直往外冒,张倾只把目光看向大方坐在那里的韩知瑾。
“别的我倒可以不要,只是那翡翠手镯,是我过世的外公亲挑选的石头,又同匠人研究许久才打了出来,给我母亲及笄之礼的。”
韩知瑾心中恐慌,轻轻抚摸了手上的那冰飘雪花的手镯,心中有无数声音在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给出去。
可是众人的目光随着张倾,都看向她的头上,颈项,还有裸露在外的手腕上。
不见的东西好几样都明晃晃的在她的身上。
而她白皙纤巧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略显大一些的雪花手镯。
她只能求助的看向明王,一向事事顺着她的明王表情有些为难道:
“乖,瑾儿,把这个还给人家,义父来日给你寻来最好的。”
韩知瑾梨花带雨的摇头,她的祖母心疼的肝都疼了,想要开口求一求,却也知道满屋子的权贵,没有韩家开口的份儿。
后面的少年赵礽已经认亲结束,确认了身份后,他如今已经的五皇子赵礽了。
此刻换洗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走到张倾的面前,理所应当的开口道:
“不过是一个镯子,你何必斤斤计较,改日我送你更好的。”
张倾却是目光直直的盯着他,配合着扭曲狰狞的疤痕,让赵礽垂下眼帘,压下心中的厌恶。
那边韩家人连哄带骗的把镯子取了下来,交给站在旁边的明王。
韩知瑾哭的明王心肝都颤了,但还是狠了心把镯子递给张倾。
张倾伸手去接,明王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松手的很突然。
“啪嗒”一声,玉镯就这样落在干净的青砖上,四分五裂。
镯子碎的一瞬间韩知瑾心中如同被剜肉般疼痛,她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昏死过去。
赵礽恶狠狠的瞪了张倾一眼,连忙跑了过去。
明王却是不能走的,只能面色不善的盯着张倾。
张倾神色淡淡,指挥着几个仆人把碎掉的手镯包了起来,连个渣渣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