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秦兮若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让人将月饼带出府,采薇的娘就带着人来送年节礼。
跟着她一同来的还有刘里正太太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和冯氏母女。
自六月一别后,秦兮若还没见过舅母冯氏和表姐马秀姑。
但鉴于之前就已经同她们达成了“和解”,中元节时舅母也依她意祭祀了她的父母,秦兮若便微笑着同她们点了头。
见着了秦兮若的笑,冯氏忐忑了一路的心,这才平静了下来。
她赶紧凑上前道:“本是要带着惜时一块来的,可他说自己还有功课要做,便不与我们同行了。”
秦兮若却瞧向了采薇的娘。
毕竟秦惜时是寄居在勿园里的。
“秦小公子将自己的学业看得极重。”采薇的娘就笑道,“得知我要来京城,他特意托我给姑娘带来了一封信。”
说着,她就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来。
秦兮若便迫不及待地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她没想到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弟弟就可以给她写信了。
看着那稍显稚嫩的笔迹,以及十分简单的遣词造句,秦兮若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不过寥寥几句话,就让她看出惜时在勿园住得很开心。
“周婶子,多谢你了。”秦兮若就同采薇的娘道着谢。
“姑娘太同我见外了,姑娘同我家采薇情同姐妹,既然姑娘信得过我,将秦小公子交给我照顾,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采薇的娘便笑盈盈地道。
可这话,却让马秀姑听得很不舒服。
她总觉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指责她们当初没有照顾好秦惜时,便噘了嘴想要反驳。
冯氏一见,就知不妙。
一想到每次都是马秀姑的这张嘴坏事,她便将女儿拨弄到一边,将那位与她们同来的管事婆子推上前去。
秦兮若对这婆子还有些印象,上一回在姑嫂庙里正太太听闻侄儿受伤要急着回去时,就特意将她留了下来,想必平日里就是用得趁手的人。
那婆子赶紧给秦兮若行了礼,然后笑道:“我家太太让老奴给姑娘送些中秋的年节礼,可老奴不敢随意来这宁王府,便邀了周家姐姐作伴而来。”
说着,她就呈上了里正太太的礼单。
秦兮若快速扫了眼,不过是些茶、酒、月饼等物,和她使人送去十里村的也差不多。
她笑着收下礼单,留了众人在府里吃饭。
就在秦兮若安置好几人,转身出屋后,冯氏却跟了出来。
秦兮若留了步,看向了舅母冯氏。
她就知道,舅母今日来,定是有事要找她。
她也不先开口,而是静静地看着舅母。
冯氏就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之前那些在心里打了好几遍好腹稿的话,陡然间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自己绝不能无功而返,冯氏就咬了咬牙,腆着脸笑道:“是这样,我在城南看中了间铺子,可那铺子的租金有点高……”
秦兮若听着就皱了眉:“既然嫌高,那就换家便宜点的铺子呀!”
“不能换!不能换!”没想冯氏忙摇手道,“大师说了,那间铺子的风水旺我,我要在那开南杂铺,准能发大财!”
“大师?”这话秦兮若一听就觉得不怎么靠谱。
“对啊!”冯氏急急地解释着,“这位大师很灵验的!”
“兮若,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当初舅母也不是要故意苛责你!”她的脸上就出现了些愧色,“最开始,舅母待你们姐弟也还算过得去的!后来你大舅说家里多了两个人的嚼用,要学你爹那样出去跑生意,我这才对你们姐弟两生出些怨恨来。”
秦兮若听着就皱了眉。
冯氏瞧着就赶紧改了口:“之前的事,是舅母不对,兮若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同舅母一般见识了可好?说起来你大舅的年纪比你爹还大呢!再让他这么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我也不放心呀!所以我就想开间杂货铺子,好让你舅安定下来,以后也就不用那么辛苦地走南闯北了。而且你秀姑表姐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可在十里村能有什么好姻缘?搬出来,你秀姑表姐嫁个好人家的机会也多一点,将来你们姐妹也好有个照应。”
冯氏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让秦兮若恶心个不行。
还互相照应,马秀姑不来膈应她就算好的了。
但一想到她们要是搬离了十里村,肯定就不会再回去叨扰秦惜时了,而自己住在宁王府里,只要自己不想见她们,她们也烦不到自己。
秦兮若的语气就软了几分:“可这铺子租金高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又不能让人降租金。”
“怎么不能?”冯氏一听这话,就兴奋了起来,“我打听过了,那间铺子是王爷名下的,王爷如今这么宠你,只要你帮着说道两声,莫说是减租,不收我们租金都是有可能的。”
“那不行!”秦兮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样的口子不能开,否则她这个舅母迟早会成为一个对她索取无度的无底洞。
冯氏就对她带起了哭腔:“兮若,你是不是真的还在怨舅母啊?那间铺子真的是特别好,前面可以做铺子,后面就可以住人,而且因为是王爷名下的铺子,都没有人敢去那边捣乱。你也知道,现在就我和你秀姑表姐在家,真要有那三教九流来了,我们怎么抵得住?”
“我们如今也是真困难,你舅大半年都没有往家寄银子了,想必外面的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而我手里的余钱也不多了,但凡我还有别的法子,也不会腆了脸来找你说这事!你就看在你舅的面上帮帮我们吧!”冯氏求着秦兮若,就差要跪下给她磕头了。
不想与舅母拉扯的秦兮若就想到了慕成雪经常同她说的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你缺多少钱?”她便问。
冯氏心下一惊,暗想着秦兮若莫不是想要给自己钱?
她想着要少了,亏着了自己,要多了,秦兮若又给不起。
于是犹豫着报了个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