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氏看来,一百两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报得有点多。
但想着秦兮若应该还会同自己讨价还价,她就没往低了报。
结果却听得秦兮若道:“一百两倒也不是拿不出……”
冯氏喜上心头。
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得秦兮若继续道:“我可以借你一百两银子,不收你的利钱,也不急着要你还。只需你写下借条,等有钱的时候再还给我就好了。”
冯氏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没想到秦兮若说的是借,而且还要打借条。
瞧着冯氏脸上的不乐意,秦兮若就轻笑着:“看来是我多虑了,原来舅母并没有我想的那般缺钱。”
说着,她便转了身。
眼见着秦兮若要离开了,冯氏的心里也有了计较。
三个月前,那个叫刘许氏的借了些银子给她一起做南杂生意,然后她每个月就多了三百文铜钱的固定收益。
要不她也不会突然动了开南杂铺子的心思。
只可惜她的手上没有那么多钱,要不然她也不会来找秦兮若了。
可若真如秦兮若所说,借她一百两银子不算利钱也不限归还之期的话,那和给她一百两银子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她还可以出去显摆一番,就说这一百两银子是秦兮若孝敬她的,难不成那些人还会来找秦兮若对质?
于是冯氏就伸手拉住了秦兮若:“你刚才说的那些可真做数?既不要我的利钱,也不限我的归还之期?只是要我写个借条?”
秦兮若就嗤笑着看向冯氏:“我在宁王府里也是挺忙的,没必要拿此事戏弄舅母。”
“那行!写借条就写借条!”为了不空手而归,冯氏就咬着牙应了。
秦兮若就叫来了小桃,同她一阵轻声细语后,小桃就挑了眼冯氏,小跑着离开了。
待她再回来时,不但拿来了一个荷包,还带来了笔墨纸砚。
秦兮若就寻了一处僻静的屋子,帮冯氏写下借条:“你只需在上面盖个手印就成了。”
可没想冯氏却多了个心眼。
“那个……我不识字,这个我得拿回去,找个识字的人帮我瞧瞧先。”冯氏将那借条折了折,揣进了怀里。
秦兮若也不恼,只是同她道:“也行,到时候你拿摁了手印的借条来,我就将那一百两银子借你。舅母若无其他的事了,就恕我不能相陪了。”
说完这话,秦兮若也不等冯氏说话,就自行离开了。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也没有出现。
冯氏就忍不住同采薇的娘嘀咕:“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她的长辈,她既然留我吃饭,怎么也得来露个脸吧?”
没想采薇的娘却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她。
“兮若可是有差事在身的人,这个时候她得陪着王爷进餐,哪能时时刻刻陪着我们?”说这话时,采薇的娘却是看向了刘里正太太派来的婆子。
那婆子也应和着:“正是这个理,我们都是在主子跟前当差的人,当然都懂。”
如此一来,反倒叫冯氏闹了个没趣,以至于用过饭后,她便称自己还想带着女儿马秀姑在街上逛逛,不同采薇的娘她们一道回十里村。
采薇的娘本就不喜冯氏,却因为看在秦兮若的面子上,对她有几分好脸色,听闻她不同自己一块回去,便笑着同她道了别。
冯氏见她们的马车走远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女儿去街上找了个专门替人写信的摊子,将秦兮若帮她写的那张借条拿给那人看。
见那人逐字逐句地念出的字和秦兮若之前所说的并无二样,冯氏这才放下心来。
她给了那人两个铜板,又急匆匆地带着马秀姑回了宁王府。
此刻的秦兮若刚陪着慕成雪吃过饭,正叫人收拾着食桌,听闻舅母去而复返,便知道她定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而回来的。
秦兮若便同那传话的婆子道:“让她先在门房等着,我稍后过去。”
传话的婆子应声而去。
慕成雪则问起了她:“她是有什么事找你?”
秦兮若便将要舅母写借条借钱的事说了。
“何必这么麻烦,不过才一百两银子,给了她又如何?”慕成雪就不屑地道。
“那怎么成,一百两银子不是钱吗?”秦兮若不认同慕成雪的说法,“我就是怕她将我当冤大头,三天两头的来找我借钱。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手里握着这个借条,她下回还想找我借钱,可不就得多思量?”
“这事恐怕没你想的这么容易,就你那舅母,脸皮厚得和城墙一样,下回缺了钱,准还来找你!”慕成雪听着就直摇头。
秦兮若也知道慕成雪说的这话十有八九会灵验,于是她去见舅母冯氏时,还特意带上了沈青梅做见证。
这一次的过程就十分的顺利,冯氏将按过手印的借条打给秦兮若后,就从秦兮若的手里接过银票,很是兴奋地带着马秀姑离开了。
“你的脾气还真是好,”看着那母女二人远去的背影,沈青梅就替秦兮若鸣不平,“我要是你,早就不理她们了。”
“我也不想理,可有些事又不得不理。”秦兮若便将要舅母帮着祭祀父母的事说了,“惜时现在还小,担不起这份重任,我又身在王府,更加不可能,这些事可不就得托了舅母去做?我总不能让我爹娘变成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吧。”
“可这事,王爷也不见得不会同意啊!他那么宠你!”沈青梅就拿肩撞了撞秦兮若。
“他自然不会说不,可我做人不能这么没分寸!然后落人口实。”秦兮若便道。
沈青梅觉得她说的在理,便揭过这个话题,同她说起了其他的事。
只是二人正往琅褔苑走的时候,久未在她们二人跟前露面的李芹儿突然寻了过来,拉着秦兮若就一脸急色道:“总算找着你了!钟嬷嬷突然犯了病,你赶紧给我对牌,让我出府找大夫吧!”
因李芹儿说得很急,又带了些哭腔,就让秦兮若一时没反应过来。
府中不是有府医吗?
李芹儿又何必舍近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