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半岛酒店
作为全球卓越的豪华五星级酒店,东京半岛酒店几乎占据了市内最好的地段,坐落在丸之内商务区,与皇居和日比谷公园隔街相望,站在20楼以上套房内,即可俯眺整座东京的天际线,从南到北。
当然,“豪华”总是对应的“昂贵”。
有人说过,当你准备好了周游世界的一切,那么第一站,千万不要试着在peninsulatokyo的高层住上两天。
因为这份“昂贵”,会让你立刻前功尽弃。
为什么?
那就得问你能否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分文不用了。
入夜,仍是雨落
一眼望去,
脚下的东京好似幅油彩,晦暗的钢铁丛林中绽放着无数妖冶的小花
忽明忽暗,时起时伏
何亦站在东京半岛酒店最高一层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静静俯瞰着入夜的东京,这是与白日里完全不同的东京。
就像是在阳光里按捺的影子,在夜的到来之时,狂欢着吞噬了肉体,然后点起不灭的焰火,一瞬之间,
便已燃至这整座巨型都市。
它们宣判着,
这是专属于黑夜的时间,专属于灵魂愉悦的时间。
“而且只要是20层以上的客人,这座酒店免费提供它最出名的spa还有水浴调养,早上起来,在餐厅里随便吃点松茸鱼子酱,然后就可以去银座shopping,走两分钟就到,如果不喜欢的走路的话,那辆加长版林肯随时在门外候着,《福布斯旅游指南》推荐,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脑内的那个声音仍在自顾自的讲着,何亦终是忍不住呼了口气,收回视线,然后开口道:
“介绍词念够了吗?从路边突然出现辆林肯之后,你就在我脑子里面一直念着,从车到房,从名胜古迹到奢华消遣场,你不累吗?”
而那个声音像是也呼了口气,
“累是累了点,但能为您分忧,咱之所幸呀。”
何亦没有理祂,只是沉默着,环视看了看周围,从金碧辉煌的地砖,墙沿到随处可见失传世间许久的壁画,雕塑,这间套房无一处不彰显着奢靡二字,而不久前,他还站在那个十字路口。
但自龙瞳突然再次出现后,脑海之中的声音便也很快响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
“该逃了。”
可问到是什么人追来时,祂却又不再说话,只是说了句车上讲,
然后路边随即便驶来了辆无牌照的加长林肯,一个侍者下车,在雨中打开车门,持伞俯首而待。
“现在能说了吗?是谁追来了?还有......”
何亦向着大厅走去,看着桌前摆放的一张张黑卡,金卡,还有几打护照,多少是有些疑惑茫然。
“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没想那个声音却是“呃”了半天,像是在回忆,只是老久忆不出半个字来。
“你不会说你忘了吧?”
何亦提出合理疑问。
而那个声音却愤愤不平的样子,声调的高了许多,
“怎么可能?!你多少是有点瞧不起咱作为神秘力量的专业性了。”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谁,东京蛇岐八家中,源家的那个谁......诶,哪个谁来着?.......”
何亦不禁扶了扶额,替祂回答了:
“源稚生。”
那个声音立马醒悟:
“对,就是他。”说完干咳了一下,还不忘补充一句,“其实我正准备说来着,竟然被你抢先了!”
何亦无力吐槽祂的这份“专业性”。
可如果真的是源稚生的话,一切就要复杂许多了。
情况或许全都得取决于他有没有发现自己那时走前在水叶网咖里留下“存在证据”。
如果发现了还好,但要是没发现的话......
“那时你说的‘逃’,是什么意思?他是来抓我,或者,来杀我的吗?”
何亦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而那个声音顿了一下,却突然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
“你都‘不存在’于东京了,不存在的人咋杀呀,我说该逃了的意思,当然是指‘你’,你这个他们眼中的‘诱拐犯’,‘诱拐’了人家的妹妹,人家发现不得把你给大卸八块,那不得赶紧逃跑嘛?”
不存在的......我吗?
何亦坐到了沙发上,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拿起果盘上的不知火柑橘,慢慢剥了起来。
看来赫尔佐格终究是成功了,源稚生给绘梨衣所讲诉的那个关于异国行为艺术家的故事,确切的变成故事,
一场“虚构”的故事。
至于诱拐......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这次居然带着她,而且那个小家伙,也想要跟着你。”声音的语调之中满是调侃,
“是那个吗?叛逆期少男少女离家出走,只为追求自我的时期?”
何亦懒得理祂,只是将一个剥好皮的柑橘放在了一旁的小盘子里,然后去拿下一个。
“说说嘛,要是以往的你的话,面对这座,此刻对你而言遍地冷箭与暗刀,防不胜防的城市,是绝不会让别人受牵连的吧?”那个声音像是抓住了什么有趣的话题似的,大有穷追不舍的意思,
“更别说,是她了。”
“为什么偏偏这次一反常态呢?”
何亦放好了第二个柑橘,然后站起身来,去冰箱中拿了瓶牛奶,倒入杯中,放进微波炉,设定好了时间,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很多事,其实都不需要过问‘为什么’的,比如整个世界充斥着的亲情,爱情,友情......”
“这就是亘古不变亦无解的三个问题。”
“也正是因此,有人为爱而死,有人为爱而生,但却从没有人能够为他们论定那个‘为什么’。”
那个声音听完,顿了一下,突然沉默了片刻,
然后才再次开口,语调之中是一股莫名的情绪,甚至,迫近于祈盼?
“但这次,是可以论定的吧?”
何亦没有言语,背靠在白金橱柜前,静静的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秒秒倒数,和着窗外刷刷的雨声,仿佛世界此刻,只剩下雨,跟时间
直至数字归零那刻,
他的嘴角才忽然扬起了些许弧度,抬起头来,似乎想通了些什么,
语调里,甚至满是轻松
“当然,”
“因为这可是......我们的约定。”
那个声音听到这话,语调似乎立刻就变得轻松了。
“嘿嘿,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祂像个得到了山大王首肯的上道小卒似的,立刻开始出谋划策。
“你看,我这不什么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那些,全是各个银行的黑卡金卡,不限额度,不限时间地点,开户人都是在黑暗地带死了好久的人,当然,没有任何政府或组织知道,决对不能从中查到任何关于你跟她的东西,还有各个国家的护照与入境签证,只要你们想去,无论叙利亚,还是挪威瑞士,通通畅通无阻!”
而何亦听祂汇报式的说完,直接就是,一整个懵住了,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槽点太多了......首先,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而那个声音只是嘿嘿一笑,然后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
“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好像又觉得有些不妥,补了一句,“但别误会啊,这些钱都是正经钱,无毒无污染的噢。”
好吧,何亦只得承认自己好像没有吐槽的天赋,不然随便换一个日本搞笑艺人,刚才的一番话高低得是能就此吐个好几天吧。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何亦从微波炉中取出了牛奶,回到大厅,将其了放到桌上的柑橘旁,然后坐定,从风衣兜里,取出了那块李瑞安给他的石头。
“龙瞳怎么突然又出现了?我为什么会不受言灵•审判的影响?龙瞳出现的时候,这块石头好像产生了某种像是共鸣的东西,是什么情况?还有,你跟龙瞳到底是不是一个存在?怎么会有时你在,龙瞳却不在,但祂在时,你却都在。”
问完,
那个声音直接就是一个大呼,
“你管这也叫一个问题?!”
而何亦只是又接了杯水,茗了一口,然后回道:
“我觉得这几个问题,也是都可以合作一个问题的......你和龙瞳究竟是什么?”
“告诉我,一切问题,就都能得到答案。”
“对吧?”
那个声音听到这儿似乎怔住了,然后......
祂就开始打哈欠、
“那啥,差不多了,我也该睡觉了啊,这一天天可真够累的,”那个声音是半点儿没遮掩住祂的逃避策略,
音量真就越来越远了,
“噢对了,待会儿可能还会有人来送货,你照收就行了啊,就这事,不是我说,你还是缺乏了一点观察能力......”
祂说着说着,眼看着就又要喋喋不休起来。
“要不我们再说说?”
何亦轻声细语的问道。
此话一出,瞬间,那个声音就仿佛已然千里之外,最后只留下一句“走了走了。”
脑内终于安静了下来,何亦手中握着手中的那枚石头,四下端详了片刻。
明明之前有那么瞬间,烫得好似能够融穿一切,可现在,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黑漆漆的,尖端带着些许莫名的光泽。
就好像一颗比较少见的石头一样。
何亦终究还是将其放回了兜里,如果那个声音不肯说的,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探索,多思无益。
然后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黑卡,金卡,似乎至少10多张。
而护照,则完全是按一堆堆算的。
他看着这一堆的东西,却只是淡淡的浅笑着,眼眸之中似乎闪烁着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
是啊,如果和她一起的话,去哪里不好呢。
应该会先把华夏逛个遍吧,从梅里的日照金山,到西沙群岛的鲣鸟逐浪,从黑龙江的雪山林场,到上海的东方明珠塔,应该需要很长的时间,不知道整个春夏,能不能看完,近秋的时候,还可以去法国的圣米歇尔山,看“朝现夕隐”,求道者的路在朝阳升起时出现,对岸即是教堂,然后在日落时被潮水淹没,留下信徒们,等待下一个太阳的升起,有人说,那会是离太阳最近的时刻,也会是人生中最温暖的时刻,
何亦记得,她的生日在冬天,
以前,她的世界只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屋子里只有她,云雀,红墙,还有小黄鸭,那么,如果冬天结束前,能够到达纳斯达克的话,就去敲了敲钟吧,钟响,即代表着为自己的前一年划上句号,也代表着,已然得到了前一年所见所闻的一切。
往后,她就有了日照金山,鲣鸟逐浪,雪山林场,东方明珠塔,求道者的太阳......
还有,
飘向未来的钟声。
何亦轻呼了口气,走到窗前,也许只有他的视角才能够看见,几乎全城的街道上,都出现了成群的人,他们在街头小巷奔跑着,好似蚂蚁行于洞穴,横冲直撞,而整个东京则好似一个偌大的网格,黑色的蚂蚁从洞中钻出,顷刻间便覆盖在整个网格之上。
蛇岐八家的黑道们,似乎也没有闲着。
看来自己这下已经不仅是被欧美混血种追缉,还加码上了整个日本的白王后裔......
而绘梨衣的血统病,又何时会发作呢......
“好像,”
“已经没有四季的时间了。”
无论是对于何亦,还是绘梨衣而言。
何亦沉默着,看着脚下的一切,眼眸之中倒映着雨落与霓虹,而其深处,好似深渊,
可深渊的深处所藏着的,又会是什么?
此刻,或许连他自己也没能注意到,风衣的兜里,悄然间,再一次轰鸣。
但他,终究闭上了眼。
【那就至少现在吧......】
一切,都得等到约定完成,无论是脚下的“蚂蚁”,还是飞在天上的怪物。
待到完成之时,
他会站到他们的面前。
只是到时,谁是猎手谁是猎物,谁会死,谁会活......
就请,另待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