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素素你怎么了……”莫闻之慌了，将近三万年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这么惊惶过，怀里的人在颤抖，生气渐渐流逝，生命从身体里抽离的感觉一定很疼，莫闻之想。但是熟悉的碧绿瞳眸里却除了释然和迷惑，没有痛楚，莫闻之瞪大了双眼看着女子，声音战栗，生怕惊动了她似的。“我……没事……”她只摇头，但是眼神从来不曾离开男人，“是你么？”
“什么？”
莫闻之心里一紧，她认出我了么？可是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造化呀……你跟我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他们说……是你杀了我……是……你么……”素素说话已经很艰难了，声音里带着脆弱的哽咽，她的喉咙里是腥咸的，有血不断地涌上来，但是她不想死的很难看，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呐……“你信我么？”
莫闻之的眼泪曾经被不会哭的龙御奢视为奢侈品，但是此刻这奢侈品正在肆意的奔涌着。素素笑了，她缓缓的抬起手，擦掉那些廉价的奢侈品，轻声道：“信的……”她就是这样的，她愿意相信每一个人，愿意保护每一个她相信的人，何况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曾在自己生命里留下重要痕迹的男人，不管那痕迹是刻骨铭心，还是血海仇深。“不是。”
莫闻之摇头，双眼里的笃定，正仿佛当年柳林的铭誓。“那……我就放心了呐……”素素轻叹着闭上眼睛，“若还可以……我……”眼泪从眼角滑入云鬓，最后的气息也消散了。若还可以，我们下一世重新开始，你不要再错过我了……好不好……莫闻之大睁着眼睛，怀里的人身上慢慢浮起一团银色光芒，忽然光芒刺眼的一瞬间，莫闻之手里一轻，恢复视觉时，一只白狐安静的蜷在两手，莫闻之把它按在胸口，哭声梗在喉间，撕心裂肺。龙御奢站在不远处，他急匆匆的把事情交给小鬼们，最终却还是晚了一步，他看着泪流满面的莫闻之，手足无措，终于他上前：“大哥……你别胡乱责怪自己……那一下根本不重……就算是妖狐一族，这、这应该是另有隐情,有人在暗中捣鬼……”莫闻之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嘣作响：“是啊……是的、我知道的，我恨的是他们居然敢这么对素素……卑鄙、她什么都不知道……”“大哥，”龙御奢不知道怎么安慰莫闻之，看着莫闻之怀抱中的素素，叹了口气，轻声劝着，“咱们……咱们带嫂子回家好不好？”
莫闻之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抬起头：“是啊……得带着素素回家……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龙御奢惊得退后一步，他感觉不好，这似乎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了，印象里的大哥永远都是温文尔雅，他从来没见过大哥被愤怒和悲伤侵吞了理智，龙御奢拉住莫闻之：“大哥，你冷静点……这件事……”“我怎么冷静？！”
莫闻之一声怒吼，他的呼吸都像是有嘶号卡在喉咙，“龙御奢，我问你，若是暮儿被他们这样害死，你怎么冷静？！”
龙御奢语塞，是的，他知道对于莫闻之来讲，素素是极为重要的，就好像是暮枭之于自己。但是当下的龙御奢不能放任莫闻之，若是放任了，那就是大错铸下，再无回头之机，他焦急的看着莫闻之：“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等不了！十个时辰都不行！”
莫闻之双眼完全变作了血红，他突然从龙御奢手中挣脱，向远方疾奔而去。龙御奢大惊，赶快上前去追，所以当洛循川和逸然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的时候，看到的是那名雍容女子无奈的笑：“就要成功了。”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洛循川踮起脚远目。素手一伸：“那边。”
逸然皱了皱眉头：“我们去帮帮赤影好了，既然囚牛不在了，就没什么威胁了。”
逸然心里想的却是，赶快让暮枭他们回来，并拦住莫闻之，他们此去是自投罗网。“嗯。”
女子点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处理。”
她凤眼斜睨着一边面如死灰的黄梓，微笑道。“小红你今天格外漂亮。”
洛循川笑嘻嘻的道。“循川大人见哪个女人不说漂亮？”
忽然女子的语声从轻柔婉转变成了男人粗犷的嗓音，她的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洛循川青了脸色，被等的不耐烦的逸然揪走。女子转头，笑的温柔可人，黄莺儿一样的声音轻声曼语：“梓儿，你今天格外的活跃啊，莫不是被那狐狸魅惑住了吧。”
黄梓抬头，凄然一笑，她知道这话的意思，自己犯了身为杀手的大忌，对敌人动了真感情：“首领，黄梓失态了。”
“记得我和你们说过的吧，同情敌人就是不珍惜自己，”女子放慢了语速，声音渐渐低沉下来，“青魇没有为生锈的废铁留下剑鞘。”
黄梓的手微微发抖，面对无可避免的死亡她做不到毫无畏惧，但她还是微微的笑着，不愿流露出惊恐卑微的丑态，“属下领罪……”素素姑娘，终究是我……聆州边界。暮枭等三人追着赤影不放，忽然展胜寒皱起了眉头，这种莫名的心慌让展胜寒心里发凉，看来到底是坏事了……他叹了口气：“四儿……”毕澄之默默的点头：“完了。”
“什么完了？”
暮枭只觉得心头不舒服，他扭头问。“狐狸没了。”
展胜寒摇头。“那就先抓住那个女人吧，多少有点收获。”
毕澄之道。你是想充实你的天牢吧你。展胜寒默默想着。“别追了！”
一道青光冲过来挡住了众人，逸然骑在青龙上，“暮枭，你大伯和你爹吵着要去报仇呢。”
“怎么？！”
听闻素素死讯正沉浸在悲伤中的暮枭一惊，正想询问详细的情况，却感觉道洛循川的气息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