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为何你们会……”
失去讙兽，范海可说大势已去。
他盯着两人不断退步，似乎还不肯接受现实。
“呵，这就要多谢我的好兄弟了。”秦鹄一挽百炼，对身旁莫如雪问道：“莫仙子，这范海应该不算第二次出手吧？”
莫如雪道：“怎么不算？没有算上那讙兽都不错了……”
“啊？你这也太会做生意了吧，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通常不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二人你唱我和，仿佛全然不将范海放在眼中。
而那边，刚刚给秦鹄洗髓完的云飞鸿，又矜矜业业地去给蝶衣疗伤了。
范海也终于注意到他，仿佛明悟。
“想不到，我竟会栽在你们手中……”
秦鹄回过头来，对自言自语的范海道：“是么？这世上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范爷你得学会习惯。不过……你可能也没机会去习惯了。”
“呵。”到底是半步宗师，即便陷入如此境地，也依旧保持着镇定。
看了看地上的兰儿和讙兽，他深吸一口气，沉道：“来吧，便让我见识一下，肩挑着整个武林未来的两个天之骄子，有多让人惊艳！”
秦鹄摇头纠正道：“不是两个，是一个。”
莫如雪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虽然她知道自己和秦鹄还是有不小差距，但也不用这么打击人吧？
不过，她却不知秦鹄这句话的本意……
三人对峙着。
仿佛谁也不打算先动手。
直到一阵微风拂过，范海才往前一步，周身真气激荡。
秦鹄与莫如雪对视一眼，同时欺身而上。
莫如雪一往无前，三尺青峰未至，那凌厉剑意就已经袭面而来。
这是云熤都不曾领悟出的剑意，普天之下，也只有云霄等少有的一两个宗师具备。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她和云熤之间未来的道路，谁能走得更远。
至于秦鹄，踏入半步宗师后，再加上曼陀罗功法，他已经无限逼近宗师境界。
此时施展的凌烟步，恐怕就是祝英见了也得感到吃惊。
哪怕他不会什么秘法，可身形晃动时，只留下道道虚影，仿佛是缩地成寸，只两三步便到了范海身前。
刀气无用，断魂指更是鸡肋。
秦鹄久违地用起了醉仙刀法，百炼疾舞中，让范海疲于应对。
本来范海近身缠斗就不强悍，如今秦鹄实力大涨，速度、反应、力量，都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哪怕刀技还不算出彩，也足够压得他喘不过气。
至于拉开距离，在秦鹄的凌烟步面前，更是痴心妄想……
只短短十数个回合，范海的动作就已经显得有些慌忙了。
而一旁，莫如雪找准机会，刺来一剑。
范海余光捕捉到这一剑，立即想要躲开，可等他动作时才发现，以这剑的角度，他怎么着也得吃下。
刹那的惊慌之中，他扭动身子，让原本刺向心口的剑尖，从右胸穿过。
噗！
三尺青峰抽出，肺被刺穿的范海也呛出鲜血，摇晃着身子狼狈后退。
而莫如雪拔剑之后，立即又是一剑递来，速度比方才还要迅猛。
这一剑，范海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等等！”
但在这时，突然伸出的百炼拦住了莫如雪。
后者不解抬头，便见秦鹄晃晃脑袋，面色肃穆。
莫如雪也没追问原因，只道：“不杀他也是要算出手的。”
秦鹄：“……”
无视了斤斤计较的莫如雪，秦鹄提着百炼毫无防备地想范海走去。
“范爷，我还是不懂，你说你要成仙做祖，这和明教教义正本跟我的功法有什么关系？”
范海粗喘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似乎有些失焦。
“明教教义……与最初的曼陀罗功法，乃是由波云祖师而创。”
“三百年前……传闻，波云祖师枯坐两百日，感悟天道白日飞升。而助其成仙的功法，则被一拆为二……一为功，也就是曼陀罗宝典下部。二为法，就藏在明教教义之中……”
说着，范海似乎已经力竭，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秦鹄停在了他身前，漠然问：“你信？”
范海抬起头，自嘲笑道：“我走火入魔，不能人道，时常还要受真气逆流之苦，为何不信？”
好吧，还真是那方面不行了。
而范海一开始，估计也对这些传说嗤之以鼻。
但当一个人已经走到绝路时，不管多么渺茫离谱的希望，都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白日飞升，就是范海的救命稻草。
虽然，这听着非常可笑……
“好吧。”秦鹄叹了口气，继而说了句让莫如雪都大为不解的话。
“你走吧，我不杀你。”
范海一怔，不可置信地抬头，旋即却是暴怒。
“你这是可怜我吗！？”
“对啊。”秦鹄理直气壮道：“不行么？难道你要为了所谓的自尊心，舍弃这活下去的机会么？”
“我……”范海哑口，旋即埋着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这才对嘛，江湖路远，希望我们……还是别见了。慢走，不送。”秦鹄说着，竟真的挥手转身。
范海捂着胸口，盯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
终于，他迈动了步子。
但，并不是朝离开的方向……
“秦鹄小心！”
那边，正在被云飞鸿治疗的蝶衣惊叫出声。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秦鹄肩上的百炼一提，直接返身劈去。
然后劈了个空气。
“额。”望着被一剑封喉的范海，秦鹄幽怨地看向莫如雪。
噗通……
范海倒下，也不知能不能去极乐世界，做他追求的仙神。
“秦公子，任何时候，都不要将背后留给活着的敌人。”莫如雪收起三尺青峰，对秦鹄一本正经地教训着。
秦鹄苦笑道：“我本就防范着他，你不出手，他也伤不到我。”
“那你又何必和他说那些话？戏耍一个将死之人，不是英雄所为。”
“我本来就不是英雄……”秦鹄撇撇嘴，继而叹道：“我不是戏弄他，他方才若要走，我的确不拦。可惜，他胆小谨慎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因为一口气失了智。”
莫如雪皱眉，看着范海的尸体喃喃道：“兴许……是懒得活了？”
“谁知道。走啦，架打完了，喝点酒犒劳一下自己。”
莫如雪正色道：“虽然他们是敌人，但这般将其曝尸也不太好，还是先将他们葬了吧。”
秦鹄连连摆手，“挖坑累死个人，你要有这善心，我可以给你加油打气。”
“我是个女子……”
“什么？你居然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女的？！”秦鹄大惊。
而他们斗嘴间，又有两道身影从远方而来。
“奉西厂厂公之令，抓逆贼秦鹄归案！拦者，杀无赦！”
听到那传来的高喝，二人默然对视。
莫如雪：“这不就有人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