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返的锦衣卫一言不发,坐到了起先厉鹰所坐的椅子上,怀抱绣春刀冷眼盯着台上,对周遭的议论不闻不问。
“他头头都走了,这是什么人意思?”林如玉对秦鹄问道。
秦鹄摇摇头,表示不得而知。
实际上他对这个锦衣卫也陌生得很,只是看他穿着普通锦衣卫的服饰,也没太放在心上。
兴许,是厉鹰留下来观察后续的……
“此人名为戴胜,乃一品高手,不可小觑!”一旁林子龙突然冷不丁开口,让秦鹄一时惊诧。
锦衣卫内的一品高手!他怎么从没听过?
而且这个戴胜居然只是个普通锦衣卫,按理说这样的高手,少说也得是镇抚使那一级的。
就算他不善官场之道,混个千户总没问题吧?
似乎是看出秦鹄疑惑,林子龙冷哼着解释道:“这个戴胜早年小有名气,据说是上一任京都锦衣卫指挥使的亲信。但后来锦衣卫似乎出了什么人乱子,他也遭到殃及,能保命就不错了,哪里还管的上官职……”
锦衣卫内乱?
秦鹄表情显得凝重了几分。
十几年前,伴随魔门明教覆灭,锦衣卫内部也经历了一次大清洗。
任啸天得到先帝支持由此上位,按理说和上任指挥使是不对付的。
而戴胜是上任指挥使的亲信,自然远不会受到任啸天的重用。
能保命就已经不错,晋升无望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事。
可为什么,福州县港口爆炸这样的大案,又会将他派来呢?
要知道此案若是不能在期限内破解,任啸天能解甲归田都是皇帝开了天恩,但凡戴胜为了帮旧主泄愤在中间使点什么乱子……
难道,任啸天就一点都不怕么?
秦鹄任自迷惑中,二把刀听出了林子龙语气中的不善,不由问道:“林前辈和这戴胜有过节?”
“过节谈不上。”林子龙摆摆手,淡淡道:“只是年轻时在他手上吃过亏。”
林子龙年轻时?
那也就是说,最少早在十几年前,戴胜就已经踏入一品!
那他现在又该是什么境界?
如此人物当真会甘心一辈子当个小卒?
秦鹄自然不信,心里也不由为任啸天担忧起来。
这可是在自己家里头养了条猛虎啊……
“呵,无需如此惊讶。”见他们反应,林子龙继而笑道:“他当年虽是惊才艳艳,可这么多年作为朝廷鹰犬,早就磨掉了锋芒和才气。如今十几年过去,估计他长进也没多高。”
这话倒是有理。
锦衣卫的确是个磨人的地方,毕竟每个人都有重任在身,很少有闲暇时候去专注精研武学,自然也就无法和那些不用成天奔走的江湖习武者比较。
秦鹄年少时,就听说锦衣卫有不少曾可以冲击一品乃至宗师的天才,最后都止步于二品。
当然,锦衣卫也不是全无好处。
起码若在年少时加入,就会受到大量资源的供养,不论是功法还是名师应有尽有,起步之快令人咋舌……
“厉鹰将戴胜留下,恐怕不只是为了观察后续发展。”彼时,林子龙又喃喃自语道。
“哦?”秦鹄思绪被打断,略显诧异。
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稍作猜想,就明白了林子龙所说的意思。
厉鹰这是铁了心要搅黄鼎剑阁弄的这什么武林大会啊……
“还有谁要挑战?”
王晗得胜后,云堂主有些沾沾自喜,也不知道这胜利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戴胜的回返,云堂主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在场认识戴胜的真没几个,加上他只是厉鹰的手下,就更让人轻视了。
知道戴胜厉害的,恐怕也就只有曾败在他手上的林子龙。
“我来!”
云堂主叫阵后,一个九玄门的弟子便站了出来。
只是看他年纪虽然比靳三郎还要大几岁,可看他所站的位置就知道,他不论地位还是实力,肯定都要逊色靳三郎许多。
果然,此人上场后还没在王晗手上撑过十招就败了下来,其实力也不过堪堪刚入二品罢了……
“哼,这等境界还是别上去丢人了!看我的!”
那九玄门弟子败退后,立马又有一人上台。
他倒的确比那九玄门人强了一些,勉强撑了二十来合才被打飞下台。
再看王晗,脸不红气不喘,竟是一点不见疲态。
能作为这群鼎剑阁二品弟子中的王牌,这个王晗确实有这等底气和实力。
再加上他后面还有不少同门没上,眼下竟是福州府本土势力这边陷入了劣势。
不过,大多人急切时,在场还是有那么几个明白人。
“这什么比武,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林子龙摇着头起身,让旁遭其他绕尽是迷惑。
就算你不打算出手,也不至于这么急着走吧?
远处,见林子龙起身,那汪烈不由大声讽刺道:“某人此来,还真是喝茶看戏来了?”
林子龙也不与他计较,看起来脾气好得过分。
当然,落在这些好斗的江湖人眼中,林子龙这般姿态就是单纯的怂,一时间那个曾名动江湖的高大形象崩塌殆尽。
“走吧。”林子龙对林如玉吩咐了一声,见儿子看向秦鹄,这才无奈对秦鹄道:“你可是还要再看下去?”
秦鹄起身笑道:“我是和林前辈一起来的,自然也要一起走啦。”
正如林子龙所言,接下来的比斗已经没什么看下去的必要了。
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经踏入一品,且如今还只有不到五十岁的戴胜,足够挑翻鼎剑阁那群本就已经没什么战意的弟子了。
这个什么武林大会,已经算彻底黄了。
至于云堂主要如何收场,秦鹄也没什么兴趣。
他现在更想去找厉鹰,问问其在福州府这些日子有没有查到线索……
“秦兄且慢!”
秦鹄和林子龙无视了那些或轻蔑或疑惑的目光,已经走出了百步远,忽然却有一道呼声传来。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追上来的靳三郎。
靳三郎先是对林子龙行了一礼,方才向秦鹄说:“家师想邀请秦兄明日在福州县城的欢美楼一聚,不知秦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