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爸爸和哥哥。
又吃了最喜欢的杏子干。
小奶团终于抱着自己的小拂尘下了车。
抬头。
圆月高挂,月亮周围笼着一层阴霾灰云。
远远的能看见小区内有一个窗口,里面鬼气冲天。
周围的风温度很低。
黎商霖和黎文霍站在小奶团身后,也感觉到了周围温度的不对。
这还真是黎商霖第一次真正见到小团子说的那些妖鬼精怪。
小区的角落处。
一道纤细瘦高的影子立在那边也不敢过多靠近。
在小团子注意过来的时候好似还有些紧张局促的鞠躬,最后身影消散。
小奶团眨巴眨巴大眼。
随后举着自己的小拂尘,一张小脸上满是沉稳。
对着这小区的大门仔仔细细来回的拂扫了一遍。
“这是在做什么?”
“之前在医院门口埋符,是让他们能够短暂的从医院离开。”
云宝已经做完了自己那一套,迈着沉稳的脚步回到了爸爸和哥哥跟前,将小拂尘塞回包里背在身上,两只手,一边一个牵住两人的指尖。
“现在冤有头债有主,渊尺浮尘散恶念,让还有救的小朋友要早点回家去。”
小奶团认真点头。
“他们的爸爸和哥哥肯定也很担心,很难过。”
已经了解了事情的两人心中都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有了这个小萌团子的关系,他们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得比以前要柔软。
这样大的小朋友,真的很奇妙。
大多赤忱热烈,她说喜欢你,那就是喜欢你,讨论事情,也是认认真真将自己当做家中做主的一份子,还有毫不掩饰的对世界的喜欢。
最主要的是——
你未免也太会哄人了吧?
***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医院将怀疑和可能性告知家属,督查检查已经齐聚李氏食品门口。
这有着百年口碑的老牌公司被堵得水泄不通。
哭声,咒骂,那拉起的横幅——
公司这边联系不上李兆明,但看这架势,保安也不敢阻拦,副董和几个助理带着讪笑焦急等待。
上面派下来的食品督察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基本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
每一个都牵动着一整个家庭。
要是真的。
那这本来被国家所信任的产业可真不是东西!
所有的样本还有抽检的机器都被拉走进一步查验。
这件事情在最近一周引起了整个京市的关注。
检验结果加班加点在下午出来。
结果是因为对方在制作生产之中,生产机器是收购了一批废旧的材料制成,其中有着一种能够使人肾功能衰竭的物质。
这种物质原本是不纳入食品检测的项目中的,因为跟食品的制作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才是让李氏钻了漏洞从中牟利。
而李氏又主要做儿童产品,大人食用这些东西反应要比孩童慢,更别说李氏食品价格不低,还做着健康零食的推广,大人吃的不如孩童多。
这就导致了吃了太多李氏零食的小朋友在这个月出现了类似情况。
而且根据调查了解,李氏也在跟合作商兜售这些半成品还有这些制作机器。
现在各大商超跟李氏有关的东西都纷纷下架开始重新检测。
调查报告一出,京市轰动。
icu孩童家长的哭诉,医院医生护士的心疼,病床上五六岁的孩子全身插满了管子紧闭双眼的样子。
最后全都变成了对李氏的声讨。
如当初小奶团子所说的一样。
那百年来竖立的口碑,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警察依法逮捕李兆明的时候,就发现他摔了家中大半的东西,神经脆弱,精神恍惚的自己摔倒在屋内,大小便失禁,已经偏瘫的站不起来,嘴里一直喃喃的喊痛,还念着捉迷藏一类的话。
见到警察之后哭着喊着认罪。
像被什么吓懵了一样。
这视频一公布,网上更是愤愤。
‘看他认错的样子很清醒,可别当成精神病来判!’
‘这已经走了多少孩子啊,还有更多小宝贝都在icu里面待着呢,什么叫报应?这就叫报应!’
而前段时间高调销毁掉从李氏来的不合格产品的易氏也被人想起来了。
水军都已经不说话了,称赞声将以前的质疑压下去。
易氏也缓了一大口气。
易斌坐在位置上听着报告来的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直拍大腿。
早点听话不久好了嘛?非要整这么惊险的一招,他以前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谁知道人家是真本事?
这可不是迷信的团子,这可是有能耐的金娃娃!
怎么黎家就那么好运,什么事情都能让黎家捞着?
他稳定下来,终于可以跟还在外省的妻子打电话过去,开始羡慕人家的宝贝闺女。
***
“哎呀,好棒呀,琦琦打针都没哭,等会儿阿姨给你拿个棒棒糖好不好?不过现在还不能吃,等琦琦康复出院了再吃。”
今天的温度不是很低,阳光散落满地。
医院的窗户半开着通风,将窗帘微微吹起。
护士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笑意,一边跟床上瘦了一圈的小姑娘说话,一边收拾着手中打针的白色托盘。
七八岁的小姑娘微微鼓了鼓腮帮子。
“阿姨你使坏,不给我吃,还告诉我让我看着,是不是在馋我?”
那声音稚气未脱,却一天比一天有力。
护士扬了扬眉梢,最后跟盛婷琦对看都笑出声来。
“好了,等一会儿到了探视时间了,今天是不是妈妈来?”
小姑娘重重点头。
“那在这边等着吧,瓶子里的药水没有了记得按键叫阿姨哦。”
护士出门,正对上脚步匆匆的女人往这边走,两人打了个招呼。
“今天情况挺不错,一天比一天好转了,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女人长舒一口气,面上还有些憔悴,却跟之前那种绝望笼罩完全不一样。
护士也笑着去下一个病房。
-
“对啊,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呢。”
屋内,盛婷琦给自己母亲比划着,“那时候我想追妈妈怎么追都追不上,可难受了,妈妈以后可不能不理我,想一想就可难过了。”
女人嘴里叼着皮筋,手上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给她梳着头发,动作温柔,听见这话笑了下,眼底又有些酸涩,给她绑好头发。
“妈妈怎么可能不理你?”
“梦里呀~”
小姑娘小身子来回晃着,小脸还有些病态的青白。
“还有呢,还有个好可爱的小妹妹,我光记得她脑袋可亮了,让我往这边走,说妈妈在等我呢,让我赶紧回家吧,然后我一下子就有劲了。”
在阳光里,小姑娘柔软的发丝染上浅金红棕一类温暖的颜色,回头甜甜的笑:“妈妈,等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回家了吧!哎?妈妈,妈妈你别哭呀。”
***
这件事情的影响还在扩大。
最终到了即便食品检测没有关于这方面成分的检测,但这么大规模收购这种残次品在市场流通上面的人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这样的质疑声也终于让那本想独善其身的幕后人入了场,被彻底拉扯了下来。
审查还在继续,最后扯下了不少黑色利益,重新定制了新的制度,这是后话。
-
已经到了新一周的周末。
京市地理位置比较靠北,在进入十一月份之后气温就不断降低。
小奶团子这边倒是安稳的过了一段时间。
唯一就是家里所有人都在争宠,偶尔回来的二婶也像是变了一个样。
小朋友要一碗水端平也真是很累了。
周六一大早。
尽职尽责的小奶团子就跟外公打好了报告,就前往了自己漂亮哥哥大金主的家里。
难道是因为人家给钱多吗?当然不是!
主要是漂亮哥哥命格太凶,所以云宝认真负责,售后服务超级靠谱。
小奶团子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奶声奶气的小声嘀咕。
“行侠仗义的事白做的多了,也是要吃饭的嘛,还要养家糊口呢。”
虽然羊不能逮住一只使劲薅,但奈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小团子小手托着自己软乎乎的小脸颊,笑的大大的猫瞳弯起来。
今日小奶团子拜访管家,黎家人倒没有跟着的。
之前的事情不仅仅易氏受益,包括下场参与的黎家,管家,还有之前小团子联系的那家连锁大商超也很快被带了出来。
导致最近黎家人也忙碌了不少。
黎衍昨天下午被楚梦有事急着叫回自己那边去了,黎昱枫周末约了朋友,上了一周的学,昨天游戏玩的晚了些,大清早的还没醒。
家中司机接送,加上是去管家,黎家这边倒也不担心。
到了地方,看门的迎了小团子进门,司机才离开。
即便已经来过一次。
但每一次来,小团子都不免被这大气的庭院和其中的布置吸引眼球。
豪气又不落俗。
院内池塘各色的胖锦鲤缓慢游动,但被养的灵动,并不呆板。
听见陌生人的脚步声,一甩尾巴就潜入了池塘底。
简直就是一个个灵活的小胖子,等小团子探头看过去,这些胖锦鲤反应了一下,才争先恐后的从池塘底游出来,快活的在小团子跟前摆着自己漂亮的尾巴。
“哎?真是怪事,喂食的时候也不见它们这么活泼。”
带着小团子进门的人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怕别人栽进去,水池外围垒着不低的栏杆,小团子就趴在栏杆上看。
眼瞅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大胖锦鲤努力想要跃起,给小团子展现一下自己漂亮的体魄——奈何它实在被喂得太胖,没能起飞成功,重重落下,将它身下正探着脑袋看小团子的金色锦鲤给砸了个正着,然后挨了一尾巴。
不仅仅这里,簇拥到小团子跟前的,你挤我我挤你的,还有干脆翻肚皮卖萌的。
岂止是活泼,简直是活泼过头。
小团子没忍住噗嗤一笑。
眯着大大的猫瞳,脑袋上扣着卫衣的猫咪帽子,像是一只乖软的小猫咪。
其实也不难解释。
万物有灵,物品且能成物妖。
如果有机缘,动物可以成精,这宅子本就是风水宝地,早就有传言,鲤鱼跃龙门能化龙,这地方养锦鲤都是有讲究的。
更别说是这些罕见的胖锦鲤了,在这里待得久了,有些灵性理所当然。
“我也要看鱼!”
不远处传来一道病弱却显得骄纵的声音。
小奶团子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一对男女手里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面色看起来有些病弱,口吻却骄横,牵着她的女人也上了年纪,却穿着毛呢衣裙,唇角含着柔软的笑。
“越哥,只是看看而已,管家应该不会介意的,她从小就没怎么让你陪着,这点小要求总不过分吧?”
“行,那咱们到那边也去看一看锦鲤。”
小团子本来也是来找管良的,听见那边人要过来,站起身来提前一步先溜走了。
-
本就是远远看见锦鲤对着人争宠才想要来看一看的少女紧紧的抿起唇来。
“爸爸,那个小孩一走,锦鲤都沉底了!”
严启越稍有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也疑惑着,怎么刚刚那小姑娘在,这些锦鲤就那么活跃。
要是旁的地方,将这些鱼捞出来给严笙玩都可以,但这是在管家,这次也是来拜访管老爷子的二子管洋,所以自然不敢招惹。
但拿不出办法来,又好似显得他没用一样。
也就是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冯欣宜挽着严启越的手,柔柔弱弱的开口。
“笙笙,你不是学过吗?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肯定是看我女儿太漂亮,这些锦鲤都不好意思了。”
从小被溺爱长大的严笙一下子又高兴起来,得意开口:“那肯定是刚刚那小孩太丑了,这些鱼才出来看她。”
“笙笙。”严启越本能觉得不该在管家说这种话。
“小孩子玩笑话而已,我看刚刚那孩子也不是管家的,肯定没事的。”
而这个时候,蓄好了力气的金色胖锦鲤猛地跃出水面,尾巴扬起水花,扑头盖脸扬了严笙一身。
严笙愣了一下,眼圈一瞬间就红了。
而金色胖锦鲤落回水池,得意的甩了红白锦鲤一尾巴。
看见了没有?
这才叫起飞!
你可减减肥吧!
红白胖锦鲤:???
***
小团子溜得快。
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良院门就在不远处。
周围除了梨树还有一些银杏树。
入十一月份,银杏叶着色金黄。
树下摇椅,金黄银杏叶如星辰点缀,清贵少年也不过多套了一件黎装的厚长衫外衣。
隐约露出皓白腕骨,透出深褐色的几粒佛珠。
他眉眼清隽,眸底泼着浅色墨色晕染,一张脸清滟绝尘,贵气又显得慵懒。
白皙指尖抬起捏着的是——毛线??
身旁还落着几个线团。
似有所察,小少年抬眼望过来。
眼底瞬间染上笑意。
这可是难得。
小奶团子脑袋上套了个猫咪帽子,那小脑袋一下子看起来也毛绒绒的。
软乎乎的‘小猫崽’像是被毛线团吸引,在门口露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探头探脑。
被发现了。
周围起风。
小奶团子抬手捂住自己的帽子。
-
远远的看起来就是单手捂住了一边的‘耳朵’,脚下步子倒沉稳极了。
管良轻轻对着负责庭院安全的安保人员点头。
毛绒团被扫到一边。
他已经站起身来。
“外面的鱼我看过了,挺好的,有灵性,能压宅,好好养着就好了。”
金黄色的银杏树叶下,小团子语调活泼,脚步稳当,抬眼,漆黑猫瞳印着漫天灿烂。
让人看着格外喜欢。
小小一只,看着软乎乎肉嘟嘟的,实际抱起来也软,一点都不沉。
小少年长睫低垂,绯唇弯起,指尖相互摩挲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小团子脑袋上的‘猫咪耳朵’,笑着开口:“那就好。”
那张漂亮清隽的脸凑得有些近。
手伸到了她的脑袋上,小奶团子虽然看不见他到底在干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人家小哥哥的脸。
管良还捏着人家的毛绒耳朵,感受到搭在自己脸上软乎乎的小爪爪微微一顿。
好家伙。
两个人谁也没忍住,捏耳朵的捏耳朵,摸脸的摸脸,扯平。
还是小奶团子率先反应过来,一张奶萌小脸认认真真解释着。
“总看哥哥你发跟你这张脸不太搭的颜文字,我就没忍住。”
想要摸一摸是不是真的反差那么大。
“哦,怪我。”
管良从善如流,认下这错不说,还牵起了小团子的手往院中小亭走。
户外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等问题,放置了精致的小火炉,小亭内暖烘烘,椅垫也暖暖的。
小桌上放着几个盘子。
小团子一眼被吸引,嘴里就被管良喂进去了一块杏子干。
大大的猫瞳瞬间惬意眯起。
两条小短腿来回踢着,含着杏子干还不舍得咀嚼咽下。
“还有的是。”
小馋猫样子。
管良白皙指骨将袖口压下,深褐色的佛珠露出一圈来。
这人明明生活在现世,但就感觉小小年纪和周围格格不入,老成又沉稳。
压着袖口倒茶的样子,带着点好似那种年代烟雨里走出才能体会到的诗情画意。
这般美色看的‘小颜狗’一愣一愣。
但还是很快回答。
“不能吃太多,吃多了爸爸妈妈要担心的,云宝从不骗人,说吃多少就吃多少,向来说话算话!”
软乎乎的小奶音带着自己的小傲气与孩童稚气。
窝心的暖。
“好啦好啦,”小团子咬着杏子干声音还有些含糊,小手来回拍了拍,眼眸盯住管良的领口,认真严肃,“哥哥我们办正事吧!”
***
管逸康从外面刚进门,抬眼就看见自家小叔靠在椅子上。
黎装领口的系扣被解开了两个,被他一手轻轻扯着。
清滟绝尘的一张脸老成沉稳,也垂眸,带着认真严肃。
小团子像是个霸道总裁,站在椅子前,压住椅子,近乎将人困在椅子里。
管逸康:……
管逸康:???
这是什么?
霸道奶总的早恋史?
不可以!
神奇小宝贝你还没成年呢!!!
你今年才五岁呢!!!
他又看向管良,就是你要诱拐人家——
这样的想法还没能从他狰狞的表情之中表现出来,他就对上了管良一双
“看来哥哥最近也没少出去,符纸的‘磨损’比我想想之中的要严重,找到替换的之前还是别摘下来了。”
小团子已经撑起身来,单手叉腰软乎乎的开口,带着点说教的味道。
“就算有了这个吊坠哥哥也不能大意,不能就觉得自己跟正常人一样可以到处乱跑了,以前给哥哥这佛珠的前辈应该也说过很多注意事项。”
小团子苦口婆心。
“毕竟云宝见了好多人了,自己去作死,最后如愿以偿的比比皆是。”
然后小奶团子话头一转。
“不过幸好哥哥遇见云宝了,等几天之后哥哥生日,云宝送哥哥一个更好的。”
记住大客户的生日也是开展良好售后服务的一环!
管良扣好了扣子,自己都反应了一瞬,才发现已经快到十一月中旬。
-
小团子终于看见站在门口僵住的管逸康。
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眼底有些疑惑。
“哥哥你站在那边做什么?”
总差着辈呢。
使不得!
万万使不得!!
而且刚刚那些想法弄得他好似一个看了不知道多少小说,心里浮想联翩的憨憨。
给小团子降辈分肯定是行不通的。
弄来弄去都辈分极低的管逸康:……
“这样吧,不如我干脆叫你姨?”
看着眼前人高马大,一米八几的管逸康,五岁的小崽崽今姨:???
-
最后辈分是扯不清了,因为自己的事情,小团子又问了问管良关于京市内古董店的一些事情,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跟管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吃了顿饭,小团子在小院和富贵儿还有池中努力展现自己迷人身姿的胖锦鲤们玩了一会儿,差不多就要告辞了。
管良亲自送着小团子上车,牵着手里的富贵儿,浅淡含笑的眸子落在富贵儿的狗头上——刚刚玩的高兴了,小团子还抱着它蹭了蹭。
还有这满池的锦鲤,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殷勤。
管逸康挠着自己一头小卷毛,“小叔。”
“怎么?”
“你不是说没事不要打扰小大师吗?”
怎么刚刚听着,平时他小叔跟小奶团子没少聊呢。
“正经事当然可以。”
管良还有些稚气的声线平稳。
“就像是之前截下李氏的那些单子。”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小卷毛’又被唬住了,点了点头,然后成功被管良三两句支开。
才刚走到池边还没进自己那院。
见管良身边没人了,管良身边保护他安全的近卫才走近,低声说了几句。
管良微皱眉头,扭头,目光落在水池之中摇曳的胖锦鲤身上。
小少年的声音一会儿才再响起来,偏冷。
“为了那点利益倒什么人都合作了。”
这些想要抢权抢财的亲戚这点狗急跳墙对于管良来说其实不痛不痒。
平时碍着老爷子,他也尽量不在台面上动手。
但有人非不愿意体面。
最主要的是——
想着都恨不得是自家亲妹妹的小奶团子那张奶萌小脸。
谁丑?
敢再说一遍谁丑?
院内除了金黄银杏叶,还有已经整枝修剪的梨树,过了繁茂期,梨树叶片随着气温降低开始飘落。
梨树下还有个躺椅。
上面放着一些像是练习时候用的编织的不怎么均匀的毛线方布,各色的都有,从很不熟练,到逐渐娴熟。
近卫在管良身后跟了几步,看见那躺椅一下子就回想起来前段时间天气还热的时候,这位爷坐在躺椅上,膝头妥放着毛绒线团,学着怎么编织毛线。
还询问他觉得刚刚离开的那一位适合什么颜色的——
虽然跟管良的时间没有那么久。
但近卫也大概知道这位掌权的主是个什么性格。
万不能因为他年纪小而轻视了他去。
但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别说他了,在管良身边时间久一些的也没见过。
想到这里,近卫对严家起了微妙的同情。
你说你跟谁合作不好,你找管良最看不上的管家二爷。
找管家二爷也就算了,拜访完了赶快走就别惹事了——你又背后说人家黎家小姑娘的坏话,而且还在管家大院里面说的。
近卫看了一眼管良已经编制出来大半的咖色绒帽。
这位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他自己都快把黎家那位捧上天了。
还有不长眼的,你说你们是不是蠢?
***
车子才开到家门口。
云宝刚下车,就听见屋内传来吵闹声。
“你这是要逼疯你亲娘啊!!老头子,你赶快说句话啊。”
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好似在客厅响起来。
小团子从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就看见一个人立在门口,顺着往上看,大大的猫瞳对上一双微眯的狐狸眼。
漂亮璀璨的光芒流淌在那慵懒的墨色里,带着别样艳丽,眉梢轻轻一扬。
美人哥哥!
但云宝本能感觉到美人哥哥情绪不太好,探出来的小脑袋又缓缓缩回去——
最后被人拎起来抱在怀里。
小奶团子反手抱住了黎文钰的脖子。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慵懒的声音低哑糜丽,坏心眼又恶劣的戳了戳小团子的脸颊:“下午没课,赶车赶回来,结果转了一圈没看见人。”
他唇角带出个笑来。
“…我怎么听黎昱枫说,你外面还有好几个‘野哥哥’?”
“云宝可是顶梁柱,要赚钱吃饭的!那是客户,什么叫‘野哥哥’?”
云宝叫哥哥都真情实意!
小团子一边义正言辞,一边反手去摸黎文钰的脸。
这叫礼尚往来。
黎文钰哼的笑了一声。
又艳丽又坏。
“等我没收你的杏子干。”
云宝:??
小团子照着他有样学样,一张小脸奶凶,给他狠了一个。
奶萌的小嗓音终于把自己憋着的坏说出来了。
“那云宝就把杏子干塞哥哥嘴里!”
黎文钰:……
好嘛,最后谁也没捞着好。
黎文钰没往屋里走,屋内争吵的声音更大。
“哥哥,屋里面是怎么了?”
黎文钰面无表情。
“二婶娘家的又来了。”
这位大爷懒洋洋,眉头却攒着烦躁。
说起话来颇为毒舌,深得亲娘真传。
“叽叽喳喳让人睡不着觉,乌鸦都没他们那么吵。”
云宝也软软叹了一口气。
小大人一般。
小下巴压在了自家哥哥肩膀上。
“对了,糟心哥哥呢?”
小团子的声音疑惑响起。
屋内刚好传来那老太太的声音,还带着抽泣哭腔。
“衍衍,你劝劝你妈妈呀,你大舅这次做的是过分了,但楚家也不是光他一张嘴吃饭,这段时间因为你大舅的事情,订单都跑了,你姥姥姥爷都快过不下去了,你快跟姥姥劝劝你妈妈啊,你忘记了姥姥小时候最疼你吗?”
客厅内。
楚家最近忙着处理危敬安弄出来的两个私生子,还有那个知道自己暴露了,死死拉住孩子借机要钱要进楚家家门的小三。
楚家老太太和楚家老爷子最近因为这事情也焦头烂额。
说到底,他们的孙子就危卓均一个人,楚家老两口一直想催着两个儿媳生却没能如愿。
两个儿媳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家大户,但都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说句实在话,楚家也得罪不起,楚家的生意还有很大程度上靠着这两个儿媳。
这乍一听说自己还有个孙子,老两口急急忙忙就想要将人认进来,却还不舍得放下儿媳这边的订单。
前段时间也在楚梦这边痴心妄想,想要让楚梦从中调解,被拒绝之后倒也一直在想办法。
只不过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处理了半天,他们回头才发现,因为危敬安的事情,楚家工厂的其他的订单基本跑没了。
楚梦也撤了单,眼看着连最基本的运作都运作不起来了。
再这么下去楚家的祖业要倒了,这老两口才慌了。
急急忙忙的又来找人。
想着黎衍以前最疼楚思怡,还厚着脸皮将人给叫来。
只不过说不说的楚梦都是一句“我可管不住有这么大主意的弟弟”堵回去。
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旁边的黎衍身上。
楚思怡一直只是坐在旁边低声劝着,等说道黎衍的时候,她才抬头,看向黎衍,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小声的开口:“表哥。”
她最近几天也有些着急上火,嘴边起了燎泡,片片发红。
那张清纯仙气的脸被破坏。
她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管是黎家人的远离,还是学校里面流传出来的一些风言风语,甚至于那个没有了姐姐,本应该更加依赖她的小男孩,全都不在她的料想之内。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意外,但接二连三事事不顺,已经让她彻底保持不了表面对所有事所有人都随和温雅的态度。
抢都抢不过来的东西,旁人自然不会跟以前一样送到她的手里。
现在只剩下黎衍,她要牢牢抓住黎衍。
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的黎衍听见这声才终于反应了一下,掀了掀眼皮,然后扭头面向另一个方向自闭。
不想理人。
楚梦下意识看过去,看见自家儿子这幅样子又心疼又好笑又生气。
“你上去歇着去。”
胖胖的妇人再一次开口。
他终于吭声,还是那句话:“妈妈,我陪着你。”
楚梦也不再多说,只看向父母。
有多么疼她儿子?
真要疼黎衍,就该知道黎衍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安静,将心理阴影应激反应给压制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跑上门来吵闹。
危老太太虽然听楚思怡说过黎衍现在莫名不喜欢她,但这次才亲眼见到。
她又看向黎昱枫。
黎昱枫更绝,从他们来了之后,就戴上了耳机,坐在游戏机前面根本头也没抬。
这事情比她想象之中的要难办多了。
楚思怡没办法在中间哄着,楚梦又看清楚了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玩意。
差不多四十年了,危老太太第一次在这个女儿身上感受到棘手。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危老爷子最后开口,小小的眼眸中满是精光与贪婪。
“也不能总麻烦黎家,这事今天就照我说的定下来,楚家的厂房要倒了,就干脆并到你的产业里,这是祖业,自然也不能是你一个人的,你大弟是个混不吝的,手里给他一点让他能过下去就行,其余的你跟你二弟商量着来。”
他的口吻理所当然,还带着儿女成家前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架子。
“一家人本就要相互帮衬,黎衍也马上十八岁了,整天学习脑子都学傻了,多出去玩一玩,多出去接触人,肯定比闷在家里对他的病好,老扬家那孩子就不错,你们年轻人一起,也有共同语言。”
楚梦差点笑出声。
虽然以前就觉得父母偏心两个弟弟,但因为家境富裕,加上她自己创业,甚至比家中产业还要强上不少,所以并没有太大感觉。
此刻一听这话,她只觉得倍感陌生,这是把她当成什么?
不仅仅要让她给楚家产业收拾烂摊子,还打算让危敬全来分她手里的股份?
还让黎衍接触同龄人?这几家这么好,怎么没见他们让危卓均多去接触相处呢?
黎衍听着指尖也不自觉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