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太阳好像要撕开大地的皮。太阳透过榆树的密密层层的叶子,把阳光的圆影照射在地上。透过天台挡风玻璃可以看见外面天空,昏暗的天空如烟熏一般。几朵绯云悠悠飘荡,格外扎眼。一架架飞机腾空而起,钢铁巨鸟打破了宁静画面,气势磅礴地呼啸远去。这场重大变故,让所有人的情绪崩溃,幸存者们原地徘徊着,哭泣着。李海拿出手机,拨打家中的电话,听着电话提示音,他焦急的原地打转,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衫,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太奇怪了。一旁的顾霈也跟父亲通着电话,询问着城外的情况。另一边,家中李江接到了李海的电话,但通话时的信号干扰声很大,李海的声音在电话里变的一句一顿。李江发了下牢骚,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拿起了手机走到了窗边,等待信号恢复。“你什么指示?”
李江抱怨道。“你在家吗?”
李海慌张地问道。“我就知道你准要来电询问,你放心吧,我在家呐!”
李江不耐烦地回答,边说边摆弄起了窗台上的游戏手办“听着老弟,外面出大事了,现在市区里面到处都在暴动,你在家把门窗一定关好,别放任何人进屋!”
李海疾言说道“暴动?什么暴动?”
李江听得一头雾水,疑问道。“是那该死的传染病,大街上现在几乎到处都是感染者,它们在四处横行,见人就咬,天知道那些鬼东西是怎么蔓延过来的,现在大街上都成屠宰场了。”
李海将外面的情况跟弟弟讲述。“哦!老天,那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呢?”
李江有点被李海吓到了,他担心地问道。“我也不知道这具体是哪儿,反正是个安全的地方,我和你霈哥在一起呢。”
李海回答。“你俩没事吧?”
李江再次询问。“暂时是没事。”
李海回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江松了口气,顿了顿说道,“那你们俩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定保护好自己,我和你霈哥,我俩马上…”李海话声未落,信号突然中断。“喂,哥,你能听到吗?”
李江尝试着回复,可是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却是信号故障的声音。李江知道哥哥是一向很镇定的人,他说话的语气如此慌乱,一定是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李海没有继续再打电话过来,这让李江感觉到了恐惧,玩游戏的兴致也随之消散。忽然几辆执勤的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从窗外疾驰而过。“天哪!”
李江惊愕道,这几声刺耳的警笛划破了家里原本的安逸。他赤脚跑向客厅,反锁门窗,拉紧窗帘,然后打开电视,他希望能在电视里获取到有关市区暴动的消息,昏暗的屋子配合上电视里明亮又刺眼的光线,把这个男孩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果不其然,新闻频道正在对市区里暴动情况进行实况直播,镜头被固定在了一处医院的门口。感染者正在袭击附近的行人和士兵,越来越多的人被咬后出现了暴力倾向,女主持人用非常快的语速报道着现场的情况,镜头中的人们显得焦急又慌张。这时突然一个士兵大喊“这里失守了,快离开这里!”
士兵的话音未落,一只感染者就猛地向女主持人扑来,随后是摄像师,画面记录下了感染者张着血盆大口扑来的瞬间,电视信号也随之中断。“啊…” 李江被吓了一跳,他用手挡住眼睛,不敢直视电视里的画面“砰!”
「一声爆炸从窗外传来」李江像只受惊的麋鹿被吓了一咀咧,他慢慢撩开窗帘,朝窗外望去。爆炸发生在半公里外,熊熊烈火格外的耀眼,恐怖的黑烟在空中滚滚升腾。由于剧烈的震动,窗框之间发出了「嘎达嘎达」的摩擦声,小区四周的汽车也都响起了防盗警报,本就紧张的气氛立刻就变得恐怖不安了起来。顾霈挂断电话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李海的肩膀说: “怎么样,你弟弟没事吧?”
“他没事,只是信号断了…” 李海边鼓捣着电话,边说道。“他没事就好,咱们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出城!”
顾霈说道“怎么了?”
李海问道“老头子说,军队在高速公路上设了路障。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准任何人员和车辆进城了。”
顾霈说着,他倚着护栏朝楼下看去。“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真不敢相信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
李海紧张了起来,他对自己无视疫情的发展感到自责。“不只是我们城市发生这些事,现在南方和北方都在闹瘟疫,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竟然有人还想封锁消息。”
顾霈说道“天哪!”
李海听到噩耗后,情不自禁的用手搓了下脸。“咱们得赶紧出城,去德县,疫情还没蔓延过去,至少那里现在比城里安全。”
说着顾霈点了根香烟。“好,我听你的!”
李海答应道“先回你家,得把你弟接出来,然后带上所有的现金和信用卡,咱们路上用的上。”
顾霈吞吐着烟雾,说道。“行!”
李海点了点头,随后问,“那你不回趟家吗?”
“军队封锁了那边,我回不去了。”
“来吧,咱俩去看看有没有下去的路。”
顾霈把烟叼在嘴上,腾出手来,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李海,并轻轻摆了一下头示意他前进。“咱们得赶紧动身,晚了就走不了!”
两人朝天台的另一边走去。“病毒是通过空气传染的吗?”
李海边走边问“可能是吧。”
顾霈回答“那咱们不会也生病了吧?”
李海心中有些担心,他继续问道“新闻上说发病的时间有长有短,感染病毒后会发烧呕吐。”
顾霈回答道“但是我看到街上那些被咬的人很快就突变了。”
李海诧异地问道“那就难解释了,鬼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你老爸和你姐没事吧?”
李海询问到顾霈家里的情况。“他们没事,他们一直躲在老房子里。”
顾霈回答“希望他们安然无恙,撑到我们去。”
李海用一种祈祷的语气说道。“放心吧,那个老家伙比谁都贼,再说他还有支枪呢。”
顾霈很相信父亲的生存能力。“检查一下附近,找个趁手的防身家伙,然后先下去找车。”
“好!”
李海点了下头,用服从的语气回答。“啊!”
忽然,一声惨叫从众人身后传来。“什么情况?”
李海像一只警觉的兔子,迅速回头。“走,去看看!”
顾霈抓紧吸了两口烟,然后丢到地上,用脚将其碾灭。众人闻声赶到后,看见感染者已经追了上来,它们离众人只有一门之隔。那个女人已经被吓瘫在地,她神志不清的瘫在地上抽泣。追赶上来的感染者数量很多,锈迹斑斑,结满了蜘蛛网的铁栏门已经被压得严重变形,吱咯吱咯作响。“这扇门撑不住它们的,快走!”
旁边一位大叔急促地说道。“这群东西真他妈阴魂不散。”
顾霈咬牙切齿地骂道。“不能待在这,咱们得赶紧找出口下去。”
李海拍了拍四周的人,示意赶快离开。“快快快,所有人快走。”
店员小哥也急忙喊道。小哥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不忍心丢下她,便搀扶起了她一起逃离。众人仓惶后撤,逃到了另一扇门前,当人们都安全地撤进大楼后,小哥赶忙关上了门,他一边锁门,一边朝下面喊道 :“快走,快走,快往下走。”
众人迅速逃到了一楼,有些人脱离了群体朝着后门跑去。求生的欲望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他们光顾着逃命,却没有察觉到门后的感染者。他们的莽撞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并且还把灾难带给了更多人。感染者如泄闸的洪水一般地涌进大楼,人们瞬间被淹没在了尸潮中。一个潜伏在角落里的感染者忽然朝李海扑来。突如其来的袭击使李海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在那一刻,他也只是本能地用手臂抵住了感染者的脖子,自己被压在扶手上,动弹不得。那个家伙不停的咆哮,李海手臂上的感官能清楚的感觉到它的喉咙在剧烈的震动。他嘴里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李海此时已经被吓得呼吸困难,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咬。忽然,感染者的脑袋被一根钢管抽得鲜血飞溅,重重倒地。是顾霈救了他。第一次和感染者亲密接触的李海一时间惊魂未定。顾霈为了安全又在感染者的脑袋上补了一下,直到这个家伙彻底不动。见感染者彻底毙命,顾霈才丢掉了手中沾满鲜血的钢管。他瞪大了眼睛,撑圆了鼻孔,双手捋了下头发。他已经被吓得虚脱,有气无力的说道。“走,走,快走…”顾霈话声未落,尸潮就涌了上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才锁门的小哥及时赶到,关上了两人面前的消防铁门。把感染者们都隔绝在了门外。感染者们奋力的撞击和捶打着消防铁门,只听震耳欲聋的金属敲击声从外面传来。顾霈和李海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了。小哥一把抓住两人的手臂,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楞了,快走!”
顾霈和李海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踉跄的跟着人群一起从侧门逃出了大楼。众人逃出侧门之后,看见大街上已是一片狼藉。整个街道上像是在经历一场战争,随处可见火光与鲜血。人们疯狂逃亡,却不知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路上的感染者越来越多,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被扑倒在地,然后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爆炸声和枪声响彻街道的上空,天上的武装直升机还在往街道上散布着火力。今天注定是灾难的一天。李海亲眼看到一个全身被烧着的男人惨叫着从失火的房子里跑出来,还有人半截身子被压在汽车下面,在眼睁睁等死。“快去找车,我们得离开这里。”
顾霈拉着李海拖离了队伍,穿进了小巷。“我的车就停在十字路口那边,咱们过去吧。”
李海边跑边说。“太远了,而且那边全是感染者,我们过不去的。”
顾霈喘着粗气说道“那怎么办?”
李海慌忙地问道。“我的车就停在停车场那边儿,穿过这个小巷,在过一条马路就是,我们去碰碰运气。”
说着,顾霈加快的速度,李海也紧随其后。此时,一架直升机冒着滚滚浓烟,从小巷上空摇摇晃晃的掠过。李海停下了脚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顾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见李海没有跟上来,他在原地发楞的,抬头仰望着天空。无奈,他只好折返了回去。“要命啊,这个时候看什么呢?走啊!”
顾霈又急又恼地说道。顾霈抓紧李海的手臂,继续向前跑去。两人刚出小巷,那架着火的直升机就摇摇晃晃的撞向了旁边的居民楼,发生撞击的一刹那,一团炙热火焰和滚滚浓烟腾空而起,爆炸声和冲击波紧随其后,带着玻璃瓦砾席卷了整条街道,猛烈的爆炸冲击将两个人重重的震倒在地。倒在地上的李海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他费力的尝试用手去摸,他模糊的视线看到自己刚才摸过头的手掌已是血红一片。这才意识到自己头上流的是血。他现在的脑子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清。他尝试着去呼喊顾霈,可是他现在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清。只能象征性的去张嘴。忽然,他看到旁边有一个身影朝他扑来,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他脑子的使唤了,他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任其摆布。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个身影冲过来抓住他。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是顾霈。他用力摇了摇李海,试着让他清醒过来,接连摇了几下,才把李海从混沌的边缘拉了回来。“你还好吗?”
顾霈脱下了衣服,一边帮他擦拭伤口,一边帮他拍打身上的尘土。“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海恢复了神智,继续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没错,咱们得快走!”
顾霈沙哑地说道李海从顾霈手中接过他的衣服,摁着自己的头,踉跄的站起。他看到整条街道都已经被尘土所覆盖。那栋居民楼已经变成了一束巨大的火炬。直升机尾部的残骸横叉在居民楼的楼中央。滚滚黑烟如同魔鬼一般直冲云霄。刺鼻的汽油味和尸体烧焦味弥漫而来。“快走吧!”
顾霈朝身后的李海喊道“来了!”
李海边说,边小跑向顾霈。片刻过后,两个人抵达了停车场区的外围。两个人贴着墙面停下了脚步。“太好了,我的车还在。”
顾霈欣喜地说道。“那破车还是那么丑。”
李海调侃道。顾霈回头瞪了一眼李海“哎呀,我就开个玩笑。”
李海安慰了一下顾霈。“一会走的时候,你跟在我身后,一定要跟紧我。”
顾霈告诫道“没问题!”
李海蹲在地上,重新系紧了鞋带。顾霈看着李海说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
李海回答道“走!”
顾霈一声令下,两个人开始了最后的冲刺。两人刚前进几步,忽然从楼上摔下来了一个感染者。那个人身上遍布着血淋淋的咬痕,被咬的体无完肤。他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蹭的满地是血。“哦,妈的,快跑!”
顾霈扭头狂奔,李海也紧随其后。但是两个人没跑出多远,感染者追了上来。“快去发动车子,我拖住他。”
李海朝顾霈喊道顾霈没有办法,他只能看着李海停了下来。李海停下脚步,轮圆了一拳,直接就照感染者的脸上抡了过去。感染者瞬间被打了一个后仰翻,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见李海成功缠住了感染者,顾霈也加快了速度。李海又抄起了路边散落的板砖,狠狠地朝着感染者脑袋砸去。此时顾霈已经成功启动了车辆。他把头伸出窗外,朝李海喊道: “快闪开!”
听到顾霈的声音,李海立即闪到一边。顾霈挂下了倒挡,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猛地朝后面冲了过去。急速倒退的汽车,如一发炮弹般把感染者撞飞。顾霈把车精准的停在了李海面前,随后打开了车门。“快走,快走!”
李海一个箭步蹿上了汽车,看见李海上车之后,顾霈猛地踩下油门,驱车驶离了停车场。顾霈顺利驱车驶上了大路,但是两个人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城市里危机四伏,稍不留神便是灭顶之灾,他们必须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一路上顾霈驾车无视了沿途所有的信号灯,肆无忌惮的在大道上加速。道路两旁绿化带修剪整齐的灌木,与高速公路两旁繁茂参天长势疯野的乔木形成对比,相映成趣。李海把车窗打开,让清爽的晨风鼓荡胸怀。速度催生激情,李海暂时摆脱了心中的阴霾,感觉自己像要飞起来。天空之上,战斗机排成战斗队形整齐掠过,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远离了这里。李海脱下了满是血迹的外套,松了口气。“我的天哪,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霈看着沮丧的李海,拿出一瓶水递给他,说道 : “来,喝点儿水吧。”
“哦,我不渴。”
李海拒绝了顾霈递来的水。“快喝吧,你已经脱水了。”
顾霈执意让李海补充水分。拗不过顾霈,李海只好接了过来,拧开瓶盖,大饮了几口。顾霈打开收音机,留意着关于这次暴动的最新情况。收音机里的男声:“下面一条紧急通知,由宁溪市政府和宁溪市公安局联合要求发布。”
“请所有市民务必认真收听。经我国卫生署调查确认,有一种未知病毒在我省内迅速蔓延,该种病毒主要由经体液和空气传染。根据临床观测表明,人体在感染病毒后。发病时间从几小时到几分钟不等。临床患者表现多为亢奋狂躁,极具暴力倾向等。”
“有关部门要求所有在外市民尽快远离人口稠密地区,处在人口稠密地区的市民请尽量待在室内,锁好门窗,避免与感染人员进行接触。”
“并准备好可以维持三周的食物和水,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