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骂晋三少爷眼瞎,有眼不识金镶玉,反而是把那茅坑中的顽石当宝贝,现在失去才知珍惜,遗憾的是为时已晚。
晋三少爷的伙计听见那一些言论就不开心了,忍不住要和那一些嘴巴上不把门的人理论一通。
为此,晋三少爷同样的毫不在乎,丢下那正于众人对怼的伙计,自个入了苏绣阁的正门。
苏绣阁的伙计绣花女们全都已认识晋三少爷了,从他踏进正门那一刻起,就赶紧叫人去通知了杜大娘子。
今天杜大娘子正忙着研究庄小兰的新图样,就对来人恩了声,就没下文了。
通知杜大娘子的女人不知道她这恩是去见,还是不见,只好硬头皮出,把晋三少爷领到单独的会客室中,对他说:
“咱们家小姐正忙着看庄娘子的图表,如今不方便见你,你看要不要改日再来?”
杜大娘子平常中,并不是如一般一刀两断的情郎当中那样,对他避而不见。
他来,他要见她,她就把他看作是一样的上门客人,该见则见,作足了礼貌,带疏漠。
看在寻常人眼中,只道是杜大娘子是真真的看开了,不避他,不恨他,权当他是寻常人。
那眼中的礼貌和疏漠,就是顶好的见证。
可晋三少爷不这样想,只须她肯见,他就来。
自然,他是打定了主意儿的,即使她不见,他也要来。
今天听见来人说杜大娘子正忙,他也毫不在乎,只说:
“那我就在此等候吧,等你们小姐不忙了,还麻烦告我声。”
绣花女诡异的瞧了他一眼,点头,欠身行礼便离开会客室。
烧伤后,在房中好长时间的杜姨太第一次从自个的房中出,她是乘着照料她的两个婢子不在,自个偷摸的用纱巾裹了头,杵着手杖出。
身上的疮疤已愈合了,烧伤部分恢复的还不错,就是她的右手,还有左腿上,留下了永远也好不了的残疾。
她非常明白这儿是段缨红的地方,段缨红乘着她重伤之时把她从晋家带出。
她不乐意活在段缨红的眼皮子低下,不乐意仰着她的鼻息过活,她要回晋家去,她是晋家妇,要死,也要死在晋家。
因此她必要离开这儿。
带简单收拾好的包裹,杜姨太杵着手杖艰难的出那间闭着她的屋,才走后宅来到大厅中,却见守着她的婢子从一间屋出,正往她所在的方位走来,她心头一惊,忙抱着包裹推开身旁的一道门,急忙的进入。
房中邻座窗子前的男人正嘴角带笑的悠闲吃茶,忽然见着个女人慌乱的进,他显然是非常惊异。
苏绣阁在杜大娘子的治理下历来非常规矩,这儿的女侍绣花女们,决对不会如一些莽撞,这人……
当这人慌乱的合上门转头来瞧他时,晋三少爷惊的手掌上的瓷杯一时没端稳,啪哒一声掉到地上摔的粉碎。
“杜星绿?”
慌乱的背抵着门的女人头上裹着纱布,只露出一对眼出,即使这样,晋三少爷还是一眼就认出她。
这张看过无数回的眼,这人,他护了多年,却害他这种女人,又怎能不认的。
杜姨太同样惊呆了,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丢下手头的手杖,踉踉跄跄的向晋三少爷补来。
“夫君,阿緑便知道夫君是舍不的阿緑,你来这儿,必定是来接我的是不是?那段缨红好狠的心呀,把我丢到后宅中,叫两个粗使的丫环看着我,哪全都不许我去,我是好容易才逃出的。
走一走,夫君,你带我们家去,我要和你回晋家去……呀……”
惊惶过后的晋三少爷反应过来,避如蛇蝎的把抱着他痛楚的女人推开,杜姨太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
“夫君,你怎的……”杜姨太满面的不敢相信望向晋三少爷。
方才晋三少爷那一推,也把她头上包裹的纱巾掉下,露出她给严重烧伤的脸。
“你的脸……”晋三少爷给这面貌全非要一张脸吓的不轻,趔趄的后退两步。
她知道她是烧伤了,当日给烧的几人全都死了,唯有她命大活下。
庄小兰讲过,即使她活下,也会生不如死。
她的身上会有什么病疼他不知道,可瞧她这张脸,就明白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晋三少爷深知杜星绿有多在乎自个的样貌,曾经觉的自个的样貌长的不如段缨红好看,没少在她的脸面上各种浓妆艳抹。
他不只一回告诉过她,不介怀她的样貌,她却从没听过。
现在她这种样子……该是应那句‘报应’。
事到现在,早把该讲的话同她说明白,就是她一直不乐意相信罢了。
晋三少爷避过她灼热的神线,说:
“你早就不是晋家的人了,缨红不计前嫌收留你,你该是感谢她才对,咋反而怪罪于她?”
晋三少爷的话如利刺扎入杜星绿的心脏,那一些她不乐意承认的实情,自动从脑海中屏蔽的东西给他引出,涨的她头痛欲裂。
她捂着自个的头,高声说: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负我……”
“是你诓骗在先,又何谈我负你?你图谋杀害缨红,又图谋杀我,还放火烧杀掉几个仆人,这一些罪状足以判你死罪,要不是我拼死护着,你觉得你如今还可以待在这儿么?你早下了大理寺天牢。
不要觉的你无辜可怜,这一些全都是你自找的。”
晋三少爷讥诮一声,就要去开那门。
段缨红顾不的头痛欲裂,忙爬起来去搂住他的腿,不叫他开那门。
就在这儿,她要和他说明白,她要从他的口中,听见曾经的誓言还作数。
“不是这样子,你必定不会这样对我,你必定要难言之隐是不是?”
晋三少爷深抽了口气,一丁点掰开她的手掌,居高临下的凉凉注视着她,说:
“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我是个正常人,在知道你蛇蝎心肠的诓骗后,你觉的我还可以像先前那样对你么?即使我先前对你的好,那也是你耍手腕儿偷来的,作不的数。”
杜星绿泪如雨下,不断的摇着头。
他不叫她了,把她撵出晋家,那她可以去哪?
晋三少爷伸手出,那小指虽说早就已拆掉了固定要小铁板,可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
他指着那指头,眼中全是悲忿。
“我自问从没有对不住你过,你却那样狠心,连我全都要杀。
你不会忘掉了起先拿着刀对我的模样?这只指头就是拜你所赐。”
杜星绿怔怔的望向那伤口,张着干躁的唇瓣,好长时间都讲不出话来。
“你现在的样子,也是你自个害的,怪不得旁人。”
杜星绿伸手出,摸向自个癞子一样的脸。
放那场火她并不是要自尽,而是想出,她发疯一样的想要出,就点燃了那杂物房。
从没有烧过火的杜星绿万没料到火一烧起来居然是那样吓人,窗子是烧开了,可她自个,也给烧的面貌全非。
“我不是存心的。”
她二手抱着自个的脸面,满面痛楚。
晋三少爷没在瞧她,转头拉开了那门。
大厅中,还有个婢子慌乱的对从楼上下的段缨红说着什么,晋三少爷的步履有一些倥偬,却还是硬头皮向前两步,对杜大娘子说:
“缨红,她在那间房中。”
他指着方才他出的那间屋。
杜大娘子一句都没有说,愈过晋三少爷,直接阔步向那间会客室走去。
杜大娘子背后的清妮儿意味深长的望向晋三少爷,嘲讽说:
“三少真真是口味独特,全都那样了,你还念念不舍。
守了我们苏绣阁这样长时间我看你也是为杜姨太吧,不如你把她带回怎样?省的我家小姐还要操心照料她。”
晋三少爷给噎的身体一晃,他却从不知,昔日跟随在杜大娘子身旁的那个怯懦的小丫环会有一日疾言厉色对他讲话?
清妮儿讥诮一声,撇过面色有二分惨白的晋三少爷,也跟上了自家小姐。
杜大娘子出现后,杜星绿给从新带回之后宅,一路上杜星绿叫嚣着,引来许多前来买衣裳的客人侧目。
杜大娘子把给烧伤的杜星绿藏在后宅的事并没令外人知道,有好奇心重的客人就问了,
“那个娘子是哪位呀,咋……伤的那样严重?”
她那脸怪吓人,即使是只露一刹那的脸,看见的客人也吓的不轻。
女侍解释说:
“那是我们杜姑娘的一个亲戚,给火烧伤了,无人照料,咱们杜姑娘便把她接来照料。
她见自个给烧的不成模样,一时没法接受,因此脑筋也有一些疯癫了。”
众人一阵唏嘘:
“那是怪可怜的,一个女人给烧成那样,也是怪不得了会疯。”
“是呀,杜大娘子可真心善。”
晋三少爷趔趄两步,紧抿着唇,跟着入了之后宅。
一间屋子中,传来杜大娘子沉声训教的声音:
“事到现在你还心存什么妄想?我不是对你说过了,晋家已把你撵出,你早不是晋家妇。
就如今这鬼模样,得亏意思恬不知耻的去晋家么?你丢的起人,杜家却是丢不起人。
既然你都可以自个离开这院落了,那就收拾一块,明日就就我去爹娘的坟上请罪,你这不孝女,试问有多少年没有去给爹娘上过一柱香?”
“胡诌!”
杜星绿高声反诘:
“我不信,夫君不会那样做的,必定是你,你这贱种害的我。
对了,夫君还来了,他就是来接我们家去的。”
房中传来清妮儿嘲讽的笑声:
“接你?你也不拿面镜子瞧瞧你如今成了什么鬼模样,你这样子出这院落,那可是可以吓死人的。
我们小姐闭着你,那也是为你好,你如果吓着了无辜的人罪过就大了。”
“你胡诌,我的花容月貌……”杜星绿忙二手摸上自个的脸面,真像疯癫了一样。
“我要镜子,把铜镜拿来,我要瞧瞧我的脸。”
清妮儿笑说:
“好呀,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铜镜。”
“清妮儿,好了。”
杜大娘子却是出言阻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