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兰跟着神算去昆山,这一日皇宫正在大选。
遗憾这种盛事却看不见,幸于自个不是那一些女人中的一个。
庄小兰和绿苗坐在一辆大车中,在她们后边的大车上躺着覃姑娘,前边的大车里坐的是神算和壹熹。
明清朗向庄小兰取了包药给神算吃下了,才乘着他睡觉之时送出三青观。
这老爷子,要是醒来发现自个已不在三青观中,不知道是否会闹起。
八月的天,天已转凉。
庄小兰比寻常人怕冷,早就已不穿疏凉的纱衣,而是穿上厚衣衫。
倒是比寻常人看上去穿的臃肿些许!
第一日日落前,他们一帮人到个镇上,找个间客店休息一晚。
庄小兰吃饭,洗手,去到覃姑娘住的屋子去瞧瞧她。
她给覃家人打的狠,只怕短时间不要想下地走动了。
庄小兰来到床沿坐下,垂头瞧了瞧她,叹说:
“你娘的毒下的妙,即使我瞧了也是非常震撼的。
除去改变覃太太的外貌,对她的身子不会造成一丝伤害,反倒还可以强身健体。
这些药,要是用在使气力的男人身上的确是好玩意儿。”
覃姑娘得瑟的说:
“那可是大补的药,她该谢谢我们才对。
我娘是鬼医圣手家禀赋最高的小辈儿,当初全家人全都难逃一死,只保了她逃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得,这不知死活的小妮子,已给她那变、态娘教成不正常了。
就这灭门的事,自她口中讲出居然还粘粘自喜。
庄小兰对她说:“你咋知道我会救你?你娘临死前教你的?”
她讲话历来高人一等的模样,鄙薄的看着庄小兰,哧笑说:
“你们这种人,谁不眼红鬼医圣手的家传医术造诣?你留下我,不就是因为我是鬼医圣手的惟一传人么?”
庄小兰:
“……”他么我还真不知道捞什子的鬼医圣手。
可见这妮子说法的方式跟口吻,真真是非常不讨喜。
自个娘死了,又给父亲放弃了,还给主母打成这样还笑的出,要确不是正常人。
“你叫什么名?”
“覃夜莺。”
她倒是答复的索性。
庄小兰点头,说:
“蛮乖觉的名,就是和你……太不搭配了。
左右覃府中你覃夜莺已死了,这名也不能用了,我给你换个名。”
“随便!”
她看上去的确非常随便,好像名对她来讲是可有可无。
只观这一名,就知道她死去的娘有多么极端了,否则教不出这种孩子来。
“好,你从今天起,就不再叫覃夜莺,而是叫……美杜莎。”
容她恶趣味一通,希腊神话中,美杜莎是个叫人怕,擅于投毒的恶毒女巫,她觉的美杜莎这名蛮适宜覃夜莺这种问题女孩。
覃夜莺扬眉瞧了瞧庄小兰,她只觉的庄小兰为她起的新名听起来非常诡异,可这诡异的名也没有引起她多大的注意力,好快就给她抛之脑后了。
“我瞧瞧你的伤咋样了。”
庄小兰解开她的衣裳,瞧她的身上的伤。
腿脚面上的伤厉害些,身上就是捱了点鞭子的毒打,人年青,身子也不错,反而是恢复的也快。
那腿伤要好起来就麻烦一些,有点细微的骨折,因为延迟了最佳医治时间,已变形了。
昨天把她从覃太太手头要来就已为她治疗过了。
庄小兰从新把变形的腿骨给她敲断,再取了用以固定要木板给她绑起。
整个过程全都没给她上麻醉药,这妮子也真真是个硬骨头,愣是一声没坑。
庄小兰又瞧了瞧她的腿,低笑说:
“真真是有种呀,你如果个男人,把你这股狠劲用战场上,拿不准你父亲就舍不的杀你。”
美杜莎冷冷一笑:
“可我把这一些能耐都用在了投毒上。”
庄小兰给噎的无活可说。
给她伤口上好药,好半日才讲出下一句来。
“既然这样,你跟你娘又咋给发现给覃太太投毒的?”
美杜莎深情冷漠,轻声叙述着:
“我娘给我大哥下了毒,却给我父亲给吃了。我父亲年纪大了,抵挡不住药性,虽说我娘已尽力救治了他,却还是伤了压根,险些殒命。奶奶叫人请太医来,那太医一眼就瞧出我父亲是中了毒,命人去找毒药的药渣渣,否则便救不了命。多年夫妇情分儿,我娘终究是没忍心就这样叫我父亲死了,因此主动把毒药的成份儿,炼制方法及作用告之太医。太医救下了我父亲,也就因为这样,众人才知道那毒是我母亲手所下。眼看东窗事发,我娘身旁的婢子们一个都逃不掉,为保命,她身旁最亲昵的婢子就出卖掉了她,把她这多年在府中做的事,给姬妾们投毒,给我父亲投毒叫他宠幸夫人,以及当初在莫家对覃太太做的事都讲出……”
庄小兰听完,反而是有一些啼笑皆非。
“你娘末了倒是对覃元帅有一些情意,她也没有把覃太太供出?她做的那一些事,只怕多半遭了覃太太的命?”
“难的你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
美杜莎丢出个鄙薄的眼色,冷冷一笑说:
“她早年一直跟我说,咱们这种人不可以有情意,对任何人全都不可以有,否则易坏事。
我倒是听进去了,她自个却忘掉了。
她如果不自个站出,又怎能有现在的下场?”
她凉凉哼了声,又说:
“至于覃太太……不把她供出,条件就是叫她保了我的命。
可是这男人婆,要确没叫我的命,却是叫人把我打的半死不活。”
庄小兰:得,覃元帅没疯属实是祖辈上积德,这后宅全都是一些什么人?
“你娘干什么要给覃少爷投毒?”
覃少爷可是覃家的命根子。
美杜莎忽然笑起,笑的冷漠又吓人,”无非是试药,需要理由么?咱家除去我父亲,就他一个男人了。”
好吧,当她没问。
夜风习习,有点凉。
庄小兰令绿苗合上了窗子,离开京师这样远了,今天晚上间明清朗不会再来了。
她怕冷,给客店里要了一床厚实的绵被才可以入睡。
隔天还需要继续赶路,天未亮,庄小兰便听见隔壁屋子传来跳脚怒骂的声音。
“兔犊子们,敢把老朽搞到这破地方来?”
庄小兰心道是老爷子醒了,顾不的睡没醒来,忙起身着好衣裳来到隔壁老爷子的房中。
壹熹正不知怎样是好,见着庄小兰来,就跟等来救星一样。
“庄大夫,你快来帮我劝劝师傅吧,师傅吃了你的药睡了一日一晚,才起来就吵叽咕要回。”
庄小兰叹息,只好硬头皮去安慰神算。
“天师,三青观每日全都有那样多香客入观中,不利于你养病。
昆山安静一些,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又是你这小妮子。”
神算没好气说:
“我都讲了我没病,你非要说我有病,咋?如今还要跟着我回昆山?”
庄小兰唇角一抽,说:
“是有这意思。”
“对不住,昆山不收女弟子。”
神算抬起下颌非常傲气的说。
庄小兰冷笑:
“我不拜师,我是你的大夫。
在你身子康复先前,可能我都要跟着你了。”
“那行,要回三青观。
壹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没壹熹伺候着,我不习惯。”
一边的壹熹只觉的心好累。
“师傅,壹熹一直在。”
壹熹指着自个的鼻道。
神算一顿爆栗敲到壹熹脑袋上,怒斥:
“黑子昴,你这王八蛋小子又来诓我?再叽咕本座就修书一封,叫人送至番禺去,叫你父亲来亲自收拾你。”
没法,壹熹只好边躲边认错。
“不敢了,黑子昴是混蛋,师傅你就饶了我。”
对于这种老爷子庄小兰也是无语的很,只好说:
“天师,壹熹早就回昆山了,你还是先梳洗一通,下楼吃个饭,咱们这就带你去找壹熹。”
神算停下,说:
“瞎说,壹熹在三青观,我知道。”
“噢,那你在三青观几天没见着壹熹了。”
几天没见着?打从他把壹熹认成黑子昴后就再没见着了。
他一想,又掰着指头算了下,说:
“已经有六七天了。
咦?壹熹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庄小兰叹息,说:
“全都讲了他早回昆山了,你还偏不信。
他呀,一直在昆山等着你讷!”
神算伸长了脖子瞅着庄小兰,惊异说:
“真真的回昆山了?”
庄小兰点着头,说:
“千真万确。”
神算缄默一刹那,刹那后又爆怒,说:
“好个王八蛋小子,竟然丢下我自个回了。
好呀,瞧我不回打断他的腿。”
说吧,衣裳还没有穿好,噌噌的下楼去。
一边的壹熹满脸幽怨的望向庄小兰,要是回山后师傅认出了咋办?
庄小兰无可奈何耸肩,丢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快去追吧,腿断了我给你治,一会你师傅走丢了就麻烦了。”
闹了这一出,得亏是顺利把神算带回昆山。
明清朗提早送了信件回昆山,庄小兰他们来时,小沙弥们已给她预备好了住的屋子。
后岭一个朴素简单的院落,院外种着各种花草,收拾的干净又舒服。
庄小兰带绿苗到来天已有一些晚了,好快就有人送来晚餐,对她说:
“庄大夫就先在这儿住下吧,山中粗茶淡饭,院落也不如京师里奢贵舒服,庄大夫不要嫌恶。”
庄小兰忙说:
“这儿非常好呀,小师傅有心了。”
小沙弥笑起,说:
“这院落是我们大师哥先前住的,他来信件说有个女大夫跟着师傅一道来,专为师傅医病,叫我们不要怠慢。
还说,把他先前住的院落收拾出给你住,咱们大师哥拿庄大夫当贵客,咱们自然而然也拿你当贵客。
因此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必定不要客气,必定要跟我说。”
庄小兰惊异于这院落居然是明清朗的。
她这才认真端详起。
一边正收拾东西的绿苗听了却蹙起眉来,对那小沙弥说:
“这咋行?我们表姑娘还没有嫁人,咋可以住外男住过的院落?”
庄小兰:好端端的氛围就给她破坏了。
绿苗此话也把那小小沙弥讲的窘迫起,握着后脑勺不知道说一些什么才好。
庄小兰忙为他解围。
“绿苗,瞎说什么?这昆山中又不收女弟子,咱不住外男住过的院落你要住哪?莫非叫人家单独给咱建一所院落?可以把人家大师哥住过的院落收拾出给咱住,那是人家客气。
你可不要乱想误解了人家的好心!”
听庄小兰这样一解释,绿苗觉的也有一些理,就没在说什么了,过了会儿又对那小沙弥赔不是:
“小师傅,对不住呀,是我……误解了。”